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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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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最令人難忘的是哪個項目?

沒錯,就是大隊接力。

不論你跑得快或慢,不論你在不在乎那面旗幟或獎牌,任何人都有機會被抓去湊數,在豔陽下穿著短褲出大小腿粉墨登場。美其名是養成羣育、爭光榮耀,實際上也可以説成,我看某某班不順眼很久,絕對在眾人面前把他們給幹掉。

一出老套的揮灑汗水陽光校園劇,每年都在暗洶湧中熱烈展開,就算再想置身事外,也可能會因為走廊上別班同學的一個取笑或瞪眼而大效愛班之心,奔回自己教室誓師起義,披掛出征。

由於場地和時間都有限制,各班指派體育股長和班長居中協調錯開互相的練習,一開始禮尚往來而後進階為咆哮嘶吼,達成協議的同時更加深彼此的新仇舊恨。青場上演羣魔亂舞,各班斯巴達訓練和密技紛紛出籠,就算練到中暑外加吐也要假裝懶散納涼本沒這回事,往來間爾虞我詐,嗆聲中烽火連連,枯燥的上課生活增添無限詭異,關起門窗研究超級絕招,勢必在武林大會…是運動會當天,拼個你死我活,血成河。

“好了,這是我們班一百公尺短跑的速度紀錄,從裏面挑出男女生十五個,總共三十位同學,然後開始排次。”徐又伶站在講台上,早已把座號和秒數抄寫在黑板上給大家參考。

體育股長去找體育老師,準備下午要借的接力和碼錶,所以排次這差事,暫時落到她頭上。

她希望能在這一節自習課就把事情搞定。國中二年級,該著重的應該是老師發的講義和課本里面的內容,至於這種會費體力而且對成績毫無幫助的體育盛事,她只看作是學校強制視定執行的公務,能夠冷眼旁觀最好。

“班長,你會當啦啦隊幫我們加油嗎?”班上頭號皮蛋舉手大聲問道,他的嗜好是引美少女注意。

“三八啊你,”文不對題的搗亂行為被正義之聲攻擊。

“好啊好啊!班長要穿短裙哦!”最好部。另幾個風少年馬上趁機起鬨。

“少耍白好不好?”廢紙團轟炸發言者的後腦勺。

很快地,底下鬧成一片東倒西歪。

“不要吵!”夏季的燠熱加上同學們的嘻嘻哈哈,令本來就不是很願意膛渾水的徐又伶逐漸變得不耐。班長威嚴不容挑戰,她快速道:“這一節課要排好次,不然沒有時間了!”她也不想為了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虛耗光陰,寧願翻開參考書多做習題。

看着同學們嘰嘰喳喳拿不定主意,她果決提議選出班上公認跑得最快的兩男兩女,徵求他們同意作為男女生第一和最後一,接著中間則填入跑速中上的名字,然後依照大家意見夾雜幾個有爆發力的快腿埋伏,準備來個出其不意。

反覆討論修改直到眾人都滿意為止,用原子筆擬好出兵名單,她瀏覽比對,檢查是否有錯,準備等一下拿給體育股長。

學校方面,由於校風開朗的校長秉持“大家一起來參與”的原則,體育組衡量過各班狀況,男女生各十五是最佳調整;他們全班四十個人,大隊接力加上其他參加各種田徑比賽的同學,共有三十六個人要在運動會當天出場戰,被摒除的幾個不是有氣身體不好,就是紀錄實在差得離譜…其中,短跑測速又以林熙然破二十秒堂堂倒數墊底。

一百公尺,他一個男生跑二十秒三七?!

比她這個故意放慢速度的人還慢!他是蝸牛還是烏龜轉世?

小學生都跑得比他快!

不覺抬頭搜尋他的蹤跡,竟看到他趴在桌上睡覺睡得天昏地暗,看來本就沒醒過。

真沒用!即便是她對班際競賽不興趣,心裏卻仍忍不住嫌棄這種沒有任何長才的無能軟腳蝦。

搖搖頭,她在候補選手的第一個空格寫入他的名字,下面是另外幾個同學,在隔了數欄後,將自己放於最後。

她連名字也不想和他有所接觸。

***“班長!快站起來啊,”

“班長!接力在那裏,快撿起來跑啊!”

“班長加油!”

“班長——”徐又伶耳邊充斥著嘈雜的加油聲和叫喊,她發現自己的視線很低,低到像是一隻螞蟻或蟑螂那種在地上爬的角度。

又是一個人跑過她的身旁,急促的腳步聲從磚紅跑道震撼進她的口,刺眼的陽光讓她看不清前頭的景物,只到暈眩。

她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