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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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繫}不到一小時後響起了手機鈴聲。接通後傳來父親的聲音:“…喂?!”其實在那之前我知道,父母在輾轉找尋我。甚至用當時他並不練的技能,父親通過網絡給可能與我相識的網友寫信。因為隨後有好心的朋友將這封郵件轉發過來。那時我坐在網吧,以數天沒有洗澡的樣子面對電腦屏幕。離家一個月,在網上聯繫後的棲身之處,也是那時預備前往北京。忙碌的新鮮的,並且有些大膽的事,當時佔據大部分情緒的是興奮。隨後收到了朋友轉發來的父親的信。
當然,直到今天還能記得信上寫了什麼,只是,希望可以忘記,希望把這樣的信忘記,這樣的,一個做父親的人,醖釀許久或急促間寫就,顧不上合適不合適,撒網一般投遞出去的信。
“如果你們有她的消息,請和我聯繫。謝謝。”和郵件一樣,努力想要忘記的還有與父親通的電話。
他在話筒那邊對我説:“…喂?!”{電車}坐過很長途的jr線電車。坐過很長途的新幹線。
從東京去往長野的飯田線,有一半時間車廂裏只有我一個人。它穿越森林和山。在一側的窗户上映出綠的河川,另一邊的窗户上匆匆送過幾片雛菊。
偶爾一座大山,於是隧道顯得特別長,列車久久地搖晃在白的燈光裏,彷彿只是震動而沒有向前或向後的知覺。
它駛上田間,兩節車廂的短短的身長。
把綠帶往金黃的路線。
{火車}從南往北。
去北京前先要買火車票。也不知該説命中註定還是純屬巧合,買到了三天裏最後一張硬座票。之前還在猶豫,聽見窗口裏傳達出這個信息,立刻點頭“我要的,我要的”離開長長的隊伍。
那年冬天一直在下雨。
離開上海前的最後一晚,忍無可忍地離開原先出於經濟考慮而胡亂投宿的網吧和小旅店。找到一家三星級的酒店,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在這裏過一個符合“最後”質的夜晚。
單人間的軟牀,帶熱水的衞生間,窗下就是福州路(那個時候一定沒有想過幾年後會在十幾米外的福州路書城裏搞簽名售書吧)。
只是瘋狂的、潦倒的,以及髒到一定程度的住客而已。為了對得起付的六百元費用,勤勉地洗了三次澡。
去附近的小吃店裏買了熱餛飩,坐在角落的桌子,望着路上往來的行人。
父親離開席位去窗口領點心,母親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一手握住父親的包,一手拿出紙巾將桌面擦乾淨。
我出三把一次塑料湯匙,軟軟的薄片很容易刮破嘴。
母親注意到,提醒一句“小心點啊”以前的普通場景。
合時宜與不合時宜地回想起來。
第二天在12點前退房,儘管我的火車晚上8點才開,但多留一會兒就會影響房費,所以即便要在車站滯留七八個小時,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到了上海站,從出租車裏搬出巨大的行李箱後,旁邊立刻閃出幾個穿紅背心的人,連聲招呼説“我幫你搬吧”原本以為是火車站助人為樂的服務人員,連聲道謝着將行李到了對方手上。直到他幫忙搬到候車大廳,轉身向我收十塊錢。
從下午2點開始,在候車大廳裏坐到晚上7點。
那期間打的電話。母親接的。和父親的通話在一小時後。
“——總會有一天,以翠綠的形式,鑽出地面。”{從南往北}綠的車廂,椅子套着白布套。過了淮河,雪光照亮地平線。
巨大的行李箱沒有擱架可放,我把它扔在車廂與車廂連接的過道。運的客列裏,奇蹟般地居然沒有人在下車時順手牽羊。而中途有一次去看望,發現有沒買到座票的人把它當成高度合適的凳子,半倚着靠坐在上面打盹。
不便吵醒他,悄悄又走回去。
與同座的旅客打牌。買了五塊一盒的非常糟的河粉當晚飯。胖胖的列車員很喜歡我,來回走三次,都特別點着我玩笑地説“錢包就這麼放啊”
“幹嘛不好好坐”
“哦喲還不睡”前半夜着耳機聽歌,後半夜靠着旁邊男生的肩膀睡着。
睡到早上,硬座一夜後痠疼的四肢,眼睛糊滿尷尬的眼屎,臉也繃繃得乾乾的,頭髮在腦後塌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