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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益州吃涼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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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英四人騎馬奔馳在梓潼通往益州的驛道上,潼水漸漸地遠了,梓林漸漸地遠了…眼前全是一馬平川的平原,在早晨涼風的吹拂下,人人心情舒暢,幾天來壓在心頭的悲傷憂鬱氣氛一掃而光。可是畢竟經歷了一場災難,一時無話可説,也熱鬧不起來,於是在速度減慢休息了一會之後,大家又策馬趕路了…

驛道兩旁是一眼望不到邊葱綠的稻田,和哨兵似站立的翠綠的樹木,馬匹就在這樣優美的環境中自由自在地奔馳着。走了100多里,他們找了個驛站休息、吃飯、餵馬。吃了飯,他們索橫着躺在牀上休息,兩個女的躺在裏邊,兩個男的躺在外邊,自然是天英挨着筱蓮,天豪挨着香蓮了。筱蓮和天英悄悄地説着話兒,筱蓮説:唉,看不出來,哥哥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對陳家父女你是知恩圖報,對義馬你也是恩情難忘,看樣子哥哥真是一個可以信任的男人啊!

天英笑着:是啊,誰像你們女人説話可以不算數的。

筱蓮有點疑惑了:三哥,你指的是什麼事情?你倒説清楚嘛。

你不是説要做家鄉菜給我吃嗎?怎麼不見你做呀?

我什麼時候説過要給你做家鄉菜呀?你真是冤枉人哪。

咳咳,我説你們女人説話不算數嘛,你看,自己説過的話又不承認了。

我不是不承認,我確實沒有説過這話。

香蓮説:三姐,多大點事情嘛,你就承認了吧,也省得給我們女人背不好的名聲。改,你給三哥做一條西湖醋魚吃一吃。

天豪説:杭州飯菜可能有特,説得我也口水了。三姐,既然答應三哥了,就顯顯手藝,做一條西湖醋魚嘛。

筱蓮覺得再辯白也沒有意義了,就好比木板上釘釘子,三個人同時用力朝一個地方釘,哪能釘不進去?何況做家鄉菜只是芝麻粒大的事情,是舉手之勞,只好將錯就錯,承認了完事:好好好,我答應了的事情我來完成,改我給大家做一個特別好吃的西湖醋魚。

天英一看,本來是莫須有的事情,是自己和筱蓮開玩笑,隨便編的一句假話,現在經過大家一番討論,三個人認為是事實,筱蓮也只好少數服從多數了。這樣一來,筱蓮平白無故地被冤枉了,雖然只是一件瑣碎的小事,天英反而於心不忍、問心有愧了。天英到忐忑不安,待要大膽地承認錯誤、還筱蓮以清白時,他一時之間還下不了這個決心。正在此時,香蓮説話了:三哥在陳家表現出的知恩圖報的決心和誠心,真是至誠至真,人肺腑。

筱蓮説:是啊,三哥祭奠義馬時表現出的那份真情,動得我熱淚盈眶!

天豪説:我也要向三哥學習,在危急的關頭身而出,不怕困難,不怕挫折,敢於挑起重擔。

天英突然暴躁地喊道:不要説了,不要表揚我了,我沒有這麼好,我沒有這麼勇敢,我只是一個懦夫。給我做家鄉菜這句話,三妹沒有説,是我開玩笑瞎編的,現在大家非要把這句話硬綁在三妹身上,她是有口難辯,只好違心地承認了,這不是冤枉人嗎?雖然這只是一件芝麻粒大的小事,可是卻顯出不合理的心理狀態,不合理的邏輯。因為大家都在誇我,捧我,我的威望就高,難道威望高的人説出的每一句話都是正確的嗎?就永遠不犯錯誤嗎?我剛才還不願意承認這個錯誤,我怕會因此損害我的威信,現在,我終於明白了,這種虛假的威信是沒有一點意義的。好了,好了,我把我的想法毫無保留地説出來了,我甩掉了所有的思想包袱,這樣我就可以輕輕鬆鬆地前進了。

筱蓮動得眼睛裏閃爍着晶瑩的淚花:三哥,你這是何苦呢?為了芝麻粒大小的玩笑話,檢討了一大篇,還把自己得痛苦萬分。早知道你對待一件小事這麼認真,還不如我早一點主動承認了,對大家都好一些。我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我的腦子裏還是想過給三哥做家鄉菜這件事的,既然想過,就可能説過,既然是隨口説出來的,可能很快就忘記了。可是我雖然隨口説過就忘記了,三哥卻是牢牢記在心裏的,這就是剛才發生誤會的原因。三哥,我既然已經承認了,你為什麼還要檢討自己的錯誤呢?你這種做法太讓人傷心了。

天英態度嚴肅地:三妹,不要再演戲了,假的就是假的。為了維護我的那一點可憐的威望,你寧願損害自己的威望,你這樣做我心裏到更加難受,更加疼痛,更加於心不忍啊?

天英的態度是那麼真誠,不出來點點熱淚,筱蓮也是淚眼婆娑,兩人便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了…天豪、香蓮也是動萬分,他們也趁機緊緊地擁抱起來。天豪説:我發現,自從這次事件以後,三哥越來越愛動,越來越愛淚,三哥,你是變得更加珍惜生命了呢?還是變得思想脆弱了呢?

香蓮説:四哥,你怎麼能提出這問題呢?眼淚只是一種動的表現,是情豐富的表現,怎麼能是思想脆弱呢?

筱蓮説:天豪,我也不同意你的質疑,珍惜生命不等於怕死,眼淚不等於脆弱呀。

天英説:不需要爭論了,天豪的疑問還是有道理的。經過這次事件,我是越來越珍惜生命了,作為一個平凡的人,誰不怕死?可是,珍惜生命,就要讓每一天都活得有意義。淚雖然不能和脆弱劃等號,可是每一次淚未必都是堅強的表現。咳,眼淚也是有情的東西,想,不想就不,想管也管不住,我們管它幹什麼?

經過這次真誠心的討論,他們的心越來越貼近了。再次上路的時候,他們到從未有過的輕鬆、愉快和舒坦,第二天傍晚就趕到了益州。華燈初上,人熙攘,一街兩行,熱鬧非凡,比起那京城長安並不遜,難怪人們説北有兩都——長安、洛陽,南有兩州——益州、揚州。自唐朝開國以來,政治空氣和諧,社會經濟發展,益州的人口迅速地增長為隋朝時的十倍。雖然天寶元年益州已經改稱蜀郡,可是本地人還是沿着古蜀國時的傳統叫它成都,所謂"一年成邑,二年成都"。還有叫它錦官城的,因為成都有一條江,婦女們把染好的蜀錦放在江裏漂洗,江水帶上了彩,人們便叫它錦江了。

天英四人隨着擁擁擠擠的人羣,慢慢地往前挪動着,他們今晚無心在驛站吃飯,倒想嚐嚐成都的風味小吃。他們沿着繁華的街道慢慢地往前走着,各種各樣的小吃一個一個地撲入眼簾,惹人眼饞,催人涎。什麼涼拌肺片、臊子擔擔麪啦,什麼麻辣水餃、肥腸粉啦,什麼川北涼粉、滷鍋盔啦,什麼宜賓燃面、蛋烘糕啦,什麼牛豆腐、五香滷兔啦,什麼南蝦包子龍抄手啦,什麼麻辣火鍋賴湯圓啦,什麼燈影牛啦(這種牛切得很薄,對着燈光看,好像皮影戲)…轉了半天,看得人眼花繚亂,你要吃這,他要吃那,究竟吃什麼,一時也定不下來。天英説:人多口雜,主意不好定。乾脆分成兩組,我和筱蓮一組,天豪、香蓮一組,據各人的愛好,自取方便。

大家同意這樣辦,於是筱蓮領着天英,香蓮領着天豪,自去找尋美味佳餚。筱蓮領着天英不吃牛,也不吃豬,而單單挑一家川北涼皮吃。作為一個大度的男人,對於吃一頓平常的飯菜,他不願意過多地挑挑揀揀,筱蓮選什麼,他就吃什麼,也許還可以彌補一下今天自己的過錯。天英和筱蓮坐在攤子前邊,看那位大嫂麻利地給兩碗綠豆涼粉上放調料,調料的品類可真不少,辣椒油、花椒粉、醬油、白醋、鹽、糖、豆豉、大蒜泥、麻油、香菜、葱花、芹菜葉等,算起來共有12種,酸辣苦甜,樣樣齊全,蜀地多雨,氣候濕,蜀地人飲食多有麻辣調料,便於祛濕禦寒。筱蓮把調料細細地攪拌均勻,就津津有味地吃起來,川北涼粉又光又筋又滑,又麻又辣又酸,一會兒,筱蓮白的額頭上就沁出細密的汗珠。天英也吃得很有滋味,天英對筱蓮悄悄地説道:蜀地女人開朗大方,有説有笑,可能本地人男女往就興吃醋,所以涼粉調得酸濟濟的,把他酸一酸,看他今後還吃醋不?

筱蓮嘻嘻地笑着,尚未答話,賣涼粉的女人聽見了,微微一笑:客官取笑了,男女之間的嫉妒和吃醋,我想普天之下都是一樣的,哪能都像客官這樣大方、大度、大量呢?區區小人,小肚雞腸,嫉妒、吃醋,到處都是,哪能酸上一回就再也不吃醋了呢?

天英説:照你這樣説吃醋是難免的了。

賣涼粉的女人愈説愈動,後來竟然聲淚俱下了:豈止是難免的,簡直就是頑固到底了。他是一種佔有,一種專有,你是我的,誰也不能靠近,否則的話,就大發雷霆,大打出手,終不得安寧了。

她説着捋起袖子、起衣服讓天英看,果然是青一道紫一道的,傷痕累累,慘不忍睹。她淚眼婆娑地説:股上、腿上還有傷痕,我也不好意思讓你看了。

天英氣憤填膺:大嫂,這樣的男人有些太過分了,是不是讓我們來教訓教訓他呢?

唉,算了。這都是我的命不好,碰上了這麼個男人。你們教訓了他,能好一會兒。可你們走了以後,他會加倍地欺負我…

天英安道:別怕,大嫂,我們會想個好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