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寶塔聳雲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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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高高聳立的寶塔，馬進才告訴大家:這是薦福寺塔，我們進去看看吧！

於是，大家紛紛下馬，把馬匹拴在路邊的大樹上，侍衞們看管了。馬進才在前邊帶路，一行人由寬敞的開化坊大門進去，偌大的一個街坊，除了幾户居民，全歸薦福寺了。走進硃紅佈滿泡釘的廟宇大門，便是松柏滿院、香煙氤氲的佛教聖地。薦福寺的主持法師，聽説朝廷四品官馬進才，領着皇上遴選的八個金童玉女前來佛寺參拜，也就了出來。一看見這些年輕美貌的少男少女，法師的眼前為之一亮，他連忙眯起眼睛，雙手合十，喊了一聲“阿彌陀佛”情緒便冷靜下來。

法師介紹説，薦福寺是高僧義淨法師翻譯佛經的地方。義淨法師37歲時從南海出國取經，25年間他先後到過30多個國家，積累佛經400部，回國時已經62歲了。他主持薦福寺，潛心研究、翻譯佛經，宣講佛經，直到生命最後時刻。他78歲圓寂，舍利塔就建在寺內。主持法師領着大家一一參觀義淨法師生前翻譯佛經和居住的地方。然後，大家一同進入大雄寶殿，參拜瞭如來佛祖和諸位神像。

走出大雄寶殿，主持法師領着他們出了薦福寺，進入安仁坊瞻仰寶塔，原來這裏也屬於薦福寺管理。面對着這些青靚麗的金童玉女，主持法師興致地講了一段修建寶塔的有趣故事。那是唐中宗景龍元年，義淨法師上書懇請皇上開恩，撥款修建薦福寺塔。唐中宗李顯皇帝把這事告訴給韋皇后，意思是國庫空虛，無錢修塔。誰知道韋皇后嘻嘻一笑:這事不需要皇上心，給我辦理就是了。

韋皇后馬上召集妃嬪宮女開會，動員大家為修塔捐款。沒想到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在皇后的面前，誰也不願意落後，大家紛紛獻出金銀珠寶首飾，等到寶塔建成，捐款還沒有用完，這樣她們的名字也就有機會刻在石碑的背面，永垂不朽了。

於是，大家一齊擁到石碑跟前觀看，果然有一塊石碑是《修建薦福寺塔功德碑》，正面文字記敍了修塔的經過，背面鐫刻着捐款人的姓名及捐金數量，韋皇后名列第一，名單中大部分為女人的名字。大家仰視着這玲瓏嬌媚宛如一位苗條女子的寶塔，不免浮想聯翩，倒是袁筱蓮首先發言了:馬大人，各位哥哥，各位姐妹，我知道這座寶塔為什麼修得像一位窈窕嫵媚的女子形象了。

你倒説説看。

女人捐款修的寶塔，當然要有女子模樣啦！

因為這裏是佛教聖地，所以大家只是輕輕地淡淡地笑了幾聲，便進入塔門，開始登塔。雖説是15級寶塔，12丈5尺高，對於常習武功、身體健壯的少男少女來説，攀上頂層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每上一層南北兩面都有拱形門可以俯瞰京城景，他們向北看去，街衢縱橫，蛛網織，綠樹婆娑，房舍儼然，車水馬龍，熙熙攘攘。整座城市被街道切割成方方正正的棋盤和菜畦，金童玉女們暗暗讚許:這真是天子建都的宏偉氣派啊！

極目北望，馬進才告訴他們，朱雀大街的前方，要穿過朱雀門才能進入皇城，皇城是中央官署區和祭壇區，共有12條街道，南北街5條，東西街7條。出了皇城北門，正對着的是宮城的南門承天門。皇城和宮城之間，是一條寬60丈的橫街，這是京城最寬的一條街，也是皇上舉行盛大慶典的地方。宮城內層層疊疊、金碧輝煌的宮殿，就是皇上上朝、居住的地方，東宮、西宮是皇妃媵娉居住的地方。你們看，進了明德門，沿着朱雀大街，直通朱雀門，承天門，所以人們把朱雀大街又叫天街。

玉女們在悄悄地議論着，蕊蓮不無羨慕地説:誰要是能被皇上選上妃子，那一輩子就掉進福窖裏了，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坐的是八抬大轎，住的是九重宮殿，真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哩！

筱蓮把嘴一撇:做了妃子，一輩子住在宮殿裏，不能出宮，不能回家，還不把人活活悶死了。二姐，你既然眼紅妃子的生活，改比武配親的時候，讓皇上把你選成妃子算啦。

蕊蓮把眼一瞪:我就是隨便説一説嘛，誰想當妃子了？我看，倒是你想當妃子啦。你看，昨天在興慶宮展示才藝的時候，你唱的那首清平調把皇上給聽了，皇上的眼珠一直在你身上打轉轉兒，皇上把你當成楊貴妃了。

筱蓮昨天表演時也覺得皇上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兒，可是由於她一心一意地投入到表演之中去了，也沒有仔細地考慮這些問題，現在經蕊蓮這麼一提醒，她倒真的羞紅了臉，一顆芳心啊咚咚地跳個不停，簡直要從口裏蹦出來了。可是，袁筱蓮畢竟是一個有主見的女孩子，她鎮靜了一下情緒，悄悄地對蕊蓮説:二姐，好姐姐，人家是天子，千萬可不敢亂説，別闖出禍來了。

蕊蓮吐吐舌頭，這句閒話就算這麼過去了。

他們終於到了第15層，從南邊的門望出去，一條條街道筆直如線，一座座街坊星羅棋佈，郊外的麥田一片碧綠，目光的盡頭便是雲遮霧繞、連綿不斷、巍峨的秦嶺山脈了。而當大家把目光投向東南方向的時候，雄偉壯麗、高高聳立的大雁塔，還是異常強烈地突顯在人們的面前。

袁筱蓮悄悄地碰了碰方天英:三哥，要説薦福寺塔像個俊俏苗條的女子，我看大雁塔就像一個威武雄壯的男子漢，就像是你呀！

天英笑了:這麼説，我就是大雁塔，你就是小薦福寺塔了。

筱蓮嫵媚地笑着:小薦福寺塔？乾脆就叫小雁塔吧。三哥，我是小雁塔，你是大雁塔，我們兩個永遠不分離！

大家聽他們這麼叫，覺得很好聽，很好記，很有意思，也都這麼叫。久而久之，叫的人多了，人們都知道小雁塔，反而不知道薦福寺塔了。

下午，曲江客舍距離大雁塔雖然很近，他們仍然騎馬前往。四品官馬進才的身份，自然不能混同於一般的老百姓。他們走進晉呂坊門，不遠處就是慈恩寺，主持法師聽到四品官進寺的通報，不得不出門接。面對着這些俊男靚女，老法師自然神了許多。

經過老法師的介紹，他們對大雁塔的歷史和玄奘法師的情況有了一些瞭解。玄奘法師28歲時隻身從長安出發前往西域取經，歷經千辛萬苦，遊學100多個國家，18年後，他攜帶大量印度佛典回到中國，此時他已經46歲了。唐太宗念玄奘勞苦功高，想封他一個大官坐坐，誰知道玄奘無心從仕，一心只想把佛經翻譯出來，皇上便安排他到弘福寺譯經，並從全國選來名僧20多人助譯。慈恩寺落成，玄奘進寺主持並專心譯經。唐高宗永徽三年，五級大雁塔建成，供玄奘藏經之用。玄奘不顧疾病纏身，堅持翻譯經書，終於譯完《大般若經》600卷，總計譯經1335卷。唐高宗麟德元年玄奘圓寂，葬於白鹿原，享年65歲。

聽完玄奘法師的事蹟，金童玉女們好一陣嘆唏噓，這個偉大的人物已經離去80年了，可是關於他西域取經的故事卻愈傳愈廣，愈傳愈烈，愈傳愈神了。方天豪悄悄地對袁香蓮説:玄奘法師就不是一個凡人，他取經路上行程5萬里，要越過渺無人煙的戈壁沙漠，風暴，乾旱，酷熱，嚴寒，飢餓，洪水，猛獸，時時都威脅着他的生命，他終於戰勝了千難萬險，成就了一個偉人。

香蓮也是慨萬分:四哥，要幹成一番事業，沒有頑強的毅力是不行的。聽馬大人説，皇上可能會給我們一個艱鉅的任務哩！

天豪饒有興趣地:四妹，會是什麼任務呢？讓咱們互相配親，這任務也夠艱鉅的了。

香蓮笑了:你是做夢娶媳婦淨想好事了。幾千里路把你找來，僅僅為了配親嗎？

天豪四下看看，大家都專心地跟着法師參觀，便壓低了聲音:四妹，配親也不容易啊！你看，皇上找了幾十年，才找到了心心相印的貴妃娘娘，咱們相距千里，能在京城相聚，真是難得的緣分哇。

香蓮憂心忡忡:雖説是千里有緣來相會，你和我未必能配成親。

為什麼呀？

有人眼頭太高，看不上我呀。

天豪佯裝不知的:誰呀？四妹這樣標緻，這樣有人品，打着燈籠也難找啊！

香蓮正要搭腔，抬頭一看，人們就要登塔了，趕忙跟了上去。大家圍繞大雁塔四四方方的正方形底座轉了一圈，香蓮問天豪道:四哥，你猜一猜，底座一邊有多長？

不等天豪回答，主持法師説道:大雁塔基座一邊長75尺，四邊總長300尺，大雁塔為七級佛屠，高192尺。

大家仰頭看時，果然塔勢雄渾，直接蒼穹，藍天之下，白雲飄忽，飛鳥疾過，人們不免讚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