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登上八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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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蓮換了衣服，面帶笑容走了過來。天豪畢竟是一個強壯的小夥子，下衣服扭幹水分，抖動幾下，又穿在身上。太陽又紅通通地照耀着，他們繼續樂呵呵地向山上進發。過了文公廟，兩旁的奇花異草，名貴樹木，種類繁多，令人大開眼界。天英説:聽驛站的人講，太白山上不僅一天氣候可分四季，而且因為從山下到山上具有北方、中原、南方的氣候特點，所以全國各地的許多植物在太白山上都有生長。藥材品類很多，孫思邈在太白山上多年修道，研究‮物藥‬，治病救人，造福人民，終於成了有名的藥王。

香蓮指着對面山上的樹木興奮地喊道:三哥，你看，那一層層翠綠的樹木，被陽光鍍上了一圈圈金邊，就像是粘貼在山上的一幅美麗的圖畫。

天英仔細地看着，欣賞着，讚不絕口:真美，這可是大自然的傑作哇。

天豪睜大了眼睛，東張西望，故意裝作什麼也沒有看懂:在哪兒，在哪兒？我怎麼看不見圖畫呢？

香蓮笑的:三哥是獨具慧眼，大自然裏能找出傑作。你是狗看星星，分不清牽牛織女星。

筱蓮説:天豪，香蓮在給你亮耳朵，她要和你做牽牛織女星哩。

天豪走近筱蓮耳語:三姐，你好糊塗呀！你沒聽清楚，香蓮説三哥和她是牽牛織女星。三姐，我倆也做一對牽牛織女星吧。

筱蓮把臉一紅:天豪，再別胡説八道了！

筱蓮甩下天豪大步往前走去，突然發現南邊的山岩上飛直下，銀練千尺，噴珠濺玉，蔚為壯觀，興奮地呼喊着:快來看，瀑布！

眾人駐足欣賞，天英隨口朗誦着李白的《望廬山瀑布》，大家也跟着朗誦: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

飛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筱蓮讚道:神，真神！就和我們現在看到的瀑布一模一樣，南邊山上雖然沒有陽光，卻有北邊山峯上的迴光返照，白煙霧中也有一點淡紫，再説這生、掛、下、落四個描寫動作的詞兒，運用得絕妙極了，任誰也想不出更好的詞兒來替換它了。

香蓮笑道:莫説無人超李白，我能用詞來替換:照香爐起紫煙，遙看瀑布釘前川。

飛直掉三千尺，疑是銀河飄九天。

哈哈哈哈，眾人笑得前仰後合，天豪説:太土，太土氣，土得掉渣渣。

天英説:太死，太死板，沒有一點詩意。把瀑布釘在山岩上，還讓它動不動？瀑布掉下三千尺，讓人提心吊膽，會不會摔出什麼病？銀河飄九天，瀑布是落到地上了，還是在天上飄着呢？

筱蓮吃吃地笑着:瀑布肯定是在天上飄着，妹妹一心想着銀河兩岸的牽牛織女星哩。

呵呵呵呵，又是一陣笑聲…笑聲中，眾人奮力攀登，奔走在曲曲折折的山路上，攀緣在陡峭直立的山岩上，出了一身熱汗，稍微停頓一下便是一身冷顫，愈近山頂，氣温愈低，在兩旁山岩的陰面已經可以看見銀白的積雪，眾人喊起來:啊啊，白雪，真是太白積雪六月天哇！

攀上最後一段陡峭的山岩，奇蹟出現了，呵呵，好大的天池啊！銀亮銀亮的水面，平靜如鏡，藍天白雲，雪山銀頂，倒映池中，燦爛的陽光，灑在水面，閃閃爍爍，瑰麗極了。天英説:驛站的人説了，最先看見的是大爺海，面積最大，隨後看到的二爺海、三爺海，面積小一些。

筱蓮蹲下來，雙手捧起一掬水，慢慢地品嚐着:啊呀，好涼好涼哇！

大家都掬起池水，品嚐了一點，果然是冰冷沁骨，甜潤可口，哎呀，這三個高山巔的大海，真是大自然的贈品。他們哪會知道，一千多年以後，人們才發現這是第四紀冰川時期的遺址他們繼續向上攀登，終於登上了太白極頂——八仙台，這是一個冰天雪地的銀白世界，陽光映照得耀眼刺目，而凜冽的寒風又從四面八方毫無遮掩、肆無忌憚地呼嘯而至，眾人無不瑟瑟發抖，天英喊了一聲“快穿棉衣”大家便紛紛取出棉衣穿裹起來。天英説:我們不去二爺海、三爺海了，店主説過，藥王孫思邈在另一個山頭修道，和這個山頭中間有一道平坦的山樑連接，名叫跑馬梁。

香蓮往西方一指:啊啊，我看見了，那就是跑馬梁…哎呀，雲海，雲海，好大的雲海哇！

眾人放眼望去，八仙台的四周幾乎全都翻騰着白的雲濤海，而他們站立的八仙台似乎和雲海一樣在輕輕搖動，他們也衣袂飄飄，彷彿張果老似地在這裏羽化成仙了，人們又把八仙台叫做拔仙台，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突然，筱蓮驚喜地喊道:月亮，月亮！

天豪笑着:三姐，你在説夢話哩。

筱蓮笑地指着偏東一點的頭頂，果然是半個月亮掛在天上，雖然沒有晚上那麼明亮，但也是清晰可見。天英讚歎説:我輩今身臨其境，才知道李白寫的“太白與我語，為我開天關。願隨泠風去，直出浮雲間。舉手可近月，前行若無山。”句句受真切，絕不是空來風。

香蓮朝着月亮舉起手臂:呵呵，我夠着月亮啦！豈止是舉手可近月，簡直是舉手可攬月了。

在一片笑聲中，他們開始下山，年輕人的熱情，畢竟抵禦不住高山嚴寒，他們的臉蛋被風刀割得疼痛起來，手指也有點僵硬，‮腿雙‬像針刺一般。等走到大爺海邊，他們的身體產生了熱量，渾身暖洋洋的，便在池邊石頭上坐下，取出大餅吃起來，津津有味，格外香甜。吃飽肚子，再喝上幾口天池之水，他們振作神繼續下山。過了文公廟，他們加快了下山的步伐，而太陽好像和他們做對似地也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過了上板寺，已是暮蒼茫，霧靄四起，夜風蕭瑟，涼意襲人。天英看天已晚，不免着急起來，也不説話，只顧低頭急急下山。香蓮一看筱蓮、天豪落在後面，覺得這正是自己接近天英哥哥的好機會，便緊緊地跟着天英往前奔去。不久，來到一個三岔路口，天英走過去了，香蓮心裏突然湧起一個念頭:天黑了，筱蓮、天豪會不會走差路呢？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就跟着天英急急地走過去了…香蓮開始和天英攀談，也就忘記了其他的一切。後來寒氣襲來，香蓮甚至靠緊天英取暖，而且嬌滴滴地喊着:天英哥，我好冷啊！

天英突然驚覺，回頭一看，不見筱蓮和天豪的身影，便驚慌失措地喊起來:筱蓮和天豪呢？你不是和他們在一塊走着嗎？

香蓮無言以對，天英急忙轉身往山上跑去，邊跑邊喊:筱蓮！天豪！筱蓮！天豪！

…

你們在哪裏呀？

天英着急得幾乎要哭出聲來了，香蓮也十分懊悔，便説出了自己的擔心:天英哥，都怪我，剛才在過三岔路口時，我也曾想過他們會不會走差路，可是我沒有提醒你呀，我們是應該站在哪裏等他們的…嗚嗚嗚嗚…

香蓮傷心得哭了起來，天英只好壓住心底的煩亂，鎮靜一下情緒，安香蓮道:怎麼能怪你呢？我是隊長，沒有領好大家，責任完全在我。現在，我們要想辦法趕快找到他們。

天英和香蓮急急地向山上走去，月亮早已落下去了，山野一片漆黑，只有白的山路還有一點模模糊糊的印象罷了。三岔路口到了，香蓮在這兒多看了兩眼，所以對這裏印象非常深刻:天英哥，這兒就是三岔路口，我們從這條路下的山，他們可能走到那一條路上去了。

天英站在岔路口，向香蓮指的方向看去，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清，天英數着向前走了三步，朝着前方大聲吶喊:筱蓮！天豪！

天英和香蓮屏住呼靜靜地聽着，聲音在空曠的山野裏傳播着，碰撞上對面的山岩，發出隆隆的回聲:筱蓮！天豪…

山谷是這樣寂靜，回聲聽起來還有點怕人，香蓮顫兢兢地拉住天英的胳膊:天…英哥，他們好像在回答哪。

天英側耳靜靜地聽着:香蓮，這是山岩的回聲。

天英把兩隻手彎成筒狀放在嘴邊，朝着漆黑的山谷繼續大聲地呼喚着:筱蓮…天豪…

筱蓮…天豪…山岩發出了嗡嗡的回聲。天英冷靜地想了想，果斷地説:我們不能在這兒等着乾耗時間，也沒法下山去找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返回上板寺，那裏有許多僧人，向他們求救吧！

天英轉身數着走了三步，和香蓮來到山路上。山野更加黑暗，伸手不見五指，他們貓着辨認着道路，向山上走去。好在這段山路兩旁松樹茂密，雜草叢生，他們走在中間，還算順當，不過高一腳，低一腳，石塊磕磕絆絆的，他們摔了好幾跤，遠處又傳來野獸淒厲的叫聲，香蓮抱住天英喊叫起來:天英哥，我怕！

天英説:香蓮，現在不是撒嬌的時候，我們救人要緊！

香蓮戰戰兢兢地説:天英哥，我不是撒嬌，我真的害怕呀！你摸一摸我的心口，心兒騰騰地跳着，快要蹦出膛了…

香蓮抓住天英的手，壓在自己的口，天英只覺得軟綿綿的，有一種觸電的覺，但是情勢緊迫，人命相關，分秒必爭，他也顧不得這個小妹妹的撒嬌‮情調‬，心驚膽戰了。天英當機立斷，斬釘截鐵地説:香蓮，振作起來，救人要緊，眼前這一點困難不算什麼，只要到了上板寺，一切都好辦了。

天英看了看依偎着自己的香蓮，頓時產生了憐愛之心:香蓮，小妹妹，你不是喜歡哥哥嗎？哥哥也喜歡你，可是你和天豪是一對，我和筱蓮是一對，我們不能亂了套。來，小妹妹，哥哥滿足一下你的願望，親一親你，我們趕快走！

於是，天英摟住香蓮，朝着他的臉蛋，眼睛，嘴，隨意地胡亂地親吻一通，香蓮也急急地回敬着他，動地出了眼淚。待到香蓮還要繼續和他纏綿時，天英已經結束了動作:香蓮，好妹妹，對不起，我們這是鬧着玩的，不算數的，快，奔上板寺走！

香蓮喃喃的:天英哥，我可是當真呀！

啊！一聲驚詫穿過漆黑的夜幕傳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