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放歌江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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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蓮、香蓮唱了半夜的哭嫁歌,實在累得慌,第二天早晨睡了個懶覺,等到他們吃了早飯,到碼頭坐船的時候,已經上午時分。遠遠望去,江岸上擠滿了人羣,鬧鬧嚷嚷的,他們委實吃了一驚,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等到了跟前一看,原來都是歡送他們的老鄉,男女老幼,喜笑顏開:來了,來了,仙女來了!
原來,昨天晚上,筱蓮、香蓮唱哭嫁歌,轟動了夷陵縣城。第二天一早,兩個天仙女的美名就傳揚開來,説是“在夷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女子,論身材,論長相,論皮膚,論眉眼,都是絕無僅有的。人間哪有這美女,此女只應天上有。”説是歡送,其實就是來看仙女的。人羣把筱蓮、香蓮團團圍住,男人們不好意思擠在前面看,只是遠遠地盯着欣賞。姑娘、媳婦們拉着筱蓮、香蓮的手,嘖嘖稱讚:呦,呦,你看,這手,這臉,這皮膚,白的像麪粉,的能彈出水來。
筱蓮、香蓮被説得不好意思了,粉面桃花,出水芙蓉,在金陽光和碧綠江水的映照下,越發顯得嬌豔俊俏,惹人憐愛。正當筱蓮、香蓮被糾纏得難捨難分的時候,遠遠地有人騎馬向碼頭奔馳而來,近了,近了,原來是新媳婦西蘭和女婿送行來了。女婿先下來,再扶着西蘭下了馬,有人牽着馬,他倆便跑到筱蓮、香蓮跟前,西蘭淚眼汪汪的:不管怎麼説,我們姐妹們一起唱過哭嫁歌,就算是親姐妹了,你們要走也不告訴一聲…
筱蓮、香蓮連聲道歉:西蘭,不好意思,今天是你的大喜子,怕打攪你的好事,就沒有對你説。
西蘭和女婿捧上一竹籃核桃、棗兒、栗子,筱蓮、香蓮笑嘻嘻地接納了,船家怕耽誤時間,高聲喊道:客官,開船了!
於是,西蘭緊緊地抓住筱蓮、香蓮的手,千言萬語都化作點點淚珠,筱蓮、香蓮也熱淚盈眶,其他的老鄉湧向前去,特別是男人們都死死地盯住筱蓮、香蓮,眼光閃閃,再進行最後一次觀賞…就在這無限的留戀中留下了無限的遺憾。筱蓮、香蓮、天英、天豪上了船,向岸上的人們頻頻招手,岸上的人羣大聲喊着“一路順風”
…
人影漸漸地模糊了,筱蓮擦了擦眼淚:唉,多麼好的土家人民,多麼樸實熱情的人們!
香蓮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淚,笑笑:姐姐,你真的動了情嗎?
筱蓮反問道:妹妹,難道你是鐵石心腸?
香蓮説:我特別喜歡西蘭姑娘,漂亮,活潑,熱情,很懂禮貌,很有人緣。
筱蓮伸出食指戳着香蓮的鼻子:就你淘氣,不懂禮貌,在三哥面前輕佻油滑。
香蓮趴到筱蓮耳邊輕輕地:誰讓三哥是我姐夫哩。
一句話還沒有説完,香蓮的臉倒先紅了,她連忙用閒話岔過…船隻在波濤中顛簸着,天英鋪開地圖,眾人趴在牀鋪中間察看着。天豪説:聽説,夷陵到漢陽有1200裏水路,窩在船艙裏七八天,真能把人悶死。你們看,要是從陸路走,這麼直線過去,夷陵到漢陽最多有600里路程,比水路要近一半哩。
香蓮説:天豪哥説得不錯,可惜我們不是鳥兒,沒有一雙翅膀,沒法飛過這崇山峻嶺。求三哥開恩,中途讓大家下去轉悠轉悠,也好解解悶兒。
筱蓮還趴在牀鋪上仔細地研究地圖,突然她有所發現地喊了起來:各位,我發現馬大人給我們制定的計劃裏有點問題,夷陵下來去漢陽,漢陽下來去嶽州,可是從地圖上看,夷陵過去是嶽州,嶽州過去才是漢陽呀!
天豪説:計劃也是人制定的,我們可以變通一下嘛。
天英説:好,我們先去嶽州,然後再去漢陽,順路看看荊州。
眾人齊聲稱讚:還是我們的領隊英明。
一陣陣年輕的笑聲,撲稜着翅膀飛出船艙,掠過後不斷推動前的長江,撞擊着兩岸巍峨連綿的山峯,似乎有輕輕的回聲傳送過來,已經淹沒在震耳聾的波濤聲裏了…可是,望着波濤洶湧的江水,望着連綿起伏的羣山,筱蓮、香蓮的心情卻鬱鬱寡歡了。
原來,這兩個年輕的姑娘,自從昨天學唱哭嫁歌以來,總是顯得神情恍惚,心神不寧,一張口就想唱歌,一唱歌就想哭泣,香蓮心情着急地:哎呀,我這是怎麼啦?滿腦子都是哭嫁歌。
筱蓮説:我也一樣,嘴裏哼的,心裏想的,都是哭嫁歌。
天英説:不必煩惱,這是好事哇,我有辦法讓你們解。
於是,按照天英的辦法,天英摟着筱蓮,天豪擁着香蓮,分別坐在船艙兩旁的窗口,讓兩個姑娘對着滾滾長江東逝水,盡情地去唱哭嫁歌,直到把思想情渲淨盡,也許會好一些。
筱蓮鑽到天英懷裏,嘻嘻地笑着:三哥,就你心眼多,餿主意多,想摟着我玩,尋開心,就明説唄,搞什麼陰謀詭計呢?
天英低頭吻吻筱蓮發燙的臉蛋,吻吻她温潤的嘴,輕輕地笑着:妹妹,你懂不懂,這就叫智慧,這就叫計謀。
筱蓮忍俊不,卻被天英一張大嘴堵住,笑不出聲來。
那邊窗口,天豪、香蓮更為熱烈,索緊緊地抱住,熱吻不斷。天豪笑了:還是三哥想得周到,體會到我們的心情。
香蓮咯咯地笑着:彼此彼此,要説三哥是為我們着想,還不如説是為他們自己着想。
天豪説:你看你們那種恍恍惚惚、神魂顛倒的樣子,不管怎麼説這總是一種解的辦法哇。
香蓮嘆息聲聲:唉,這哭嫁歌真的有一種引力,把人唱得暈暈糊糊,煩惱憂傷,就好像是自己要出嫁似的。
啊哈,妹妹終於講出心裏話來了。要不我給三哥建議一下,我們今天晚上就成親算了。
香蓮羞澀之極,索躺倒在天豪的懷裏:天豪哥,你壞,在洗温泉浴的時候,你已經嚐到了鮮果,現在又想得寸進尺,佔我的便宜了。
天豪嘻嘻地笑着:嘻嘻,難道妹妹不想——香蓮伸出小手把天豪的大嘴捂住了…那邊窗口,筱蓮唱起來,唱的是《哭爹孃》,唱得棲棲遑遑,委婉動聽。這邊窗口,香蓮不肯示弱,唱起《哭叔伯》,也是哭哭啼啼,一哭三嘆,聽者心酸。接着,她們就像競賽似的,你唱一段,我唱一段,一直唱到紅西墜,滿江裏燃燒起玫瑰的豔麗紅,連兩岸的羣山也蒙上了人的橘紅紗巾,委婉動聽的哭嫁歌就這樣輕悠悠地飄蕩在靚麗的晚霞中了…
晚上,天英真的順應了天豪的要求,樂呵呵地宣佈:看筱蓮、香蓮妹妹這樣熱心地唱哭嫁歌,我們索就在今天晚上趁熱打鐵,成親好了。
天豪、香蓮同聲歡呼:謝謝三哥!
説着天豪、香蓮立即摟抱在一起了。天英連忙説道:且慢,別高興得太早。我説的只是走走形式,是假成親,別當真,更不敢假戲真做哇!
天豪拉下臉來:哥哥,既然如此,就不必走什麼形式,來什麼假成親,我們還和往常一樣,各睡各的,互不侵犯好了。
香蓮説:嗨,假成親就假成親,逢場作戲嘛,玩一玩也好。
筱蓮説:三哥,算了,別搞這種危險的遊戲了。上一回洗温泉浴,就洗出了問題,你當眾作了檢討。今天,你一時興奮,昏了頭腦,又要搞什麼假成親,即使我倆能遵守紀律,誰能保證天豪、香蓮不出問題呢?
香蓮紅了臉:姐姐,看你説的,你和三哥能堅守原則,我倆也絕不會越過雷池一步。
天英一看天豪那種急火燒的樣子,確實很難保證不會假戲真做,便決定聽取筱蓮的意見,收回成命:好了,我是説着玩的,大家也不必表白,不必爭論了,還是照老規矩睡覺吧。
既然沒有了遊戲,也就沒了衝動,沒了興趣,沒了提心吊膽,沒了想入非非,大家頭枕波濤,很快地就進入了夢鄉…睡夢中,他們似乎看見船伕沉穩地掌着舵子,和驚濤駭進行着不懈的搏鬥,和險石暗礁進行着巧妙的周旋,終於來了又一個輝煌的出。船伕聲聲呼喚,將他們從夢中驚醒:客官,快起牀,看出囉!
他們睡眼惺忪地趴到船艙兩旁窗口,向東方望去,濃厚的霧氣好像一幅巨大的幕布,橫掛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而幕布背後的天空下面,正彌散着一片金光,亮得耀人眼睛。他們目不轉睛地注視着東方天空,金黃塗抹上橘黃,再塗抹成橘紅,再轉變成玫瑰紅。而在濃厚的幕布裏,一輪紅彤彤的朝陽衝破層層霧氣的阻攔,冉冉上升,終於放出萬道金光,照亮了長江兩岸,照亮了廣闊無邊的江漢平原…
枝江到了,99個沙洲,密密麻麻,竟然把出山以後寬闊的長江,隔成了南江和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