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惡毒難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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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林山莊,丁崇的卧室,氣氛有些緊張,有些凝重,更有幾分悽慘,丁家人都圍在病牀前,陶勳和丁柔換回常服以真身侍奉病牀前,輪為丁崇診治。
病牀上,丁崇氣若游絲,臉籠罩層淡淡的黑氣,全身都在顫抖,那是全身痛楚難的緣故,可是已經沒有力氣掙扎。
丁柔的雙眼腫得象桃子,方寸已亂。陶勳稍好一些,這個時候尤其不能失去冷靜。孫思正、袁笠等人侍立一旁,臉上很不好看。
丁柔的母親、庶母、幼弟在牀的另一頭啜泣不止。
“夫人,你扶母親和姨娘、小舅到隔壁休息,其他人等退出到外面伺候。老孫,你請崑崙玉虛宮的正析真人進來。”陶勳握住岳父脈門頭也不回地吩咐。
丁崇的妾室聞言用手絹擦拭着眼睛道:“姑爺好沒道理,老爺病重成這樣,正應該由親生兒子在牀頭侍奉盡孝。豈有父親重病在牀,親兒不奉湯藥於牀頭,反讓外人越俎代庖的?”丁柔含淚站起,語帶厭惡地道:“姨娘快些出去,休擾了爹爹養病。”姨娘哭天喊地地號淘起來:“老爺啊,你快醒醒啊,您還健在就有人欺負我們娘倆了…萬一您要是有個好歹,教我兒怎麼…”懵不懂事的幼子見母親大哭也跟着大哭起來。
丁夫人是個寬厚之人,趕緊一邊安他們母子,一邊埋怨起丁柔。
丁柔鐵青着臉對旁邊的家僕道:“將姨娘送到省身軒住幾天,爹爹未大好之前就不勞她前來探視了。弟弟由母帶着和太太住在一起。”姨娘聽聞此話驚得呆了,接着更加使勁地號啕大哭,只差坐到地上。
丁夫人長年唯丈夫之命是從,從來不是個拿主意的人,一見場面亂了,她只知道埋怨女兒太專橫,卻不敢反對女兒的命令,下人們則頗有些踟躕。
“吵死人了,姨娘不知道爹爹需要安靜休養麼?”丁柔冷冷地提醒她,接着鳳眼瞪向下人:“難道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在場的大管家是在丁家服役多年的老人,他倒深知這位小姐在家裏的威風與厲害,趕緊招呼下人動手。
但丁府的家人奴僕多是近些年來補充,丁夫人柔弱,姨娘強勢,被她安進不少親信,平裏就不怎麼聽指揮,這個時候更要站在自家主子一邊,當時便有三名家奴和女傭不聽指揮,反而怪腔怪調地説起風涼話。
丁柔心情本就極差,當場發怒:“道宗,你將這三個逆奴拿下,推到外院當眾杖五十,沒打死便送到衙門治他們以奴欺主之罪。”袁笠應了一聲,上前如抓小雞般將三個人提走,在場的其他人噤若寒蟬,沒一個敢反對的。
姨娘這時終於止住嚎哭生出懼意。
“大管家,你是府上老人,爹爹和母親十分信任你,你該擔起家裏的責任。”丁柔道:“剛才那三人面生,是最近才進府的吧?從哪裏找來這樣犯上的狗才?你馬上去將最近十年進府的僕婦好好甄別,不懂規矩的全數解僱逐走,重新招些聽話的人進府。”
“女兒,這樣不妥吧,你爹爹以後知道會…”丁夫人有些擔憂地相勸。
“孃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爹爹重病,你就是一家之主,該當果決才是,不然這家裏哪還有法度在?”
“那就按女兒的意思辦吧。”丁夫人被女兒的目光看過後,心中不知怎麼勇氣倍增,做出了決定。
丁柔趁勢補充道:“以後弟要移館入學,別居一院,姨娘好生侍奉老爺就行了。快去辦吧。”丁夫人猶豫了一下,點頭應允,姨娘再呼天號地也已無用,被大管家指揮下人半拉半推地送走。
在丁柔整頓家務的這會,陶勳沒有手,畢竟是外姓,不好干預。
等丁家的人都退出去,孫思正將正析真人請進來。
正析真人是崑崙派杏林院正字輩的第一聖手,由掌門正聖真人指派前來為丁崇看病。陶勳對於這個人情沒有拒絕,這是與崑崙派對他們作出的補償,也是他與崑崙派好的必要一着。
“真人,您怎麼看?”陶勳見正析真人已經收回把脈的手便問道。
“此毒太歹毒。”正析真人面沉如水:“貧道在院中藏經閣見過此例。以本門天醫聖手術診斷,症狀、脈象無一不符,令岳所中之毒名曰‘牽魂引’,以火地赤血蠍之毒和冰地碧斑蛇毒為主料,佐以世間三百種毒蟲、毒草之中的十五到二十種配製而成,此毒最厲害之處在於它滲入魂魄與魂魄相牽引,無法除,這種毒已經絕跡至少兩千年了。”
“可有解毒之方?”
“本門有一丹方可解毒,但卻無法除,中毒者每月要復發一次。幸好令岳是凡人,本門還有一方可於復發時服下緩解痛楚,若是修仙輩服此丹便無效了。只是長期服藥終對壽數有所妨害。”
“請真人施妙手,先為家嶽去毒。”
“丹藥需臨時煉製,貧道將兩個丹方與你,你也可以自己煉製。”正析真人大方地將丹方出來,這兩個丹方在峨嵋必定有保存,不如先一步拿出來也好留下人情。
兩個丹方都不是太複雜,所需的靈藥只有一兩味比較珍稀,畢竟治療的對象是凡人而非修仙者,所以丹方中的不少珍稀靈藥可以不用,否則一時間還真不好配齊藥材。
陶勳身上的玉盒世界內種植着眾多珍希藥材,正析真人隨身攜帶不少,兩邊一湊便將藥材湊齊。
當申時,解毒丹便喂服下去,丁崇出了一身黑油汗,出恭瀉幾回後便悠悠醒轉了。
丁家的人重被召進屋都守在丁崇牀邊,陶勳和丁柔的真身悄悄退出來到書房,孫思正、袁笠被他叫來問話。
“老孫,到底怎麼回事?”陶勳習慣地問孫思正。
“老奴一年來在仙居閉關,對此事知之甚少,道宗方知道情由。”丁柔的目光轉過去,袁笠趕緊講述起緣由。
“元宵節當,二老爺和夫人循往例換便服由我隨扈過江拜望丁老太爺,在渡頭時等船時與渡頭茶寮內博士閒聊,當時有一胡僧緊盯夫人不放,目光甚是不堪,吾斥之走。後聞茶博士言,我們上船離開後,胡僧賄之,打聽太太的身份以及過江事由。
當晚,二老爺和夫人宿於楓林山莊,我被安排在東廂房休息,子時後忽聞老太爺的院落有響箭聲起,立即飛赴事發地點。看到一蒙面人被老爺在莊內設置專門防刺客的警箭所逐,那人被警箭盯得手忙腳亂,但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沒有被制伏,老太爺被響聲吵醒出門查探。
蒙面人見老太爺出現,又發現我飛進了院落,便回頭噴口血水到箭上使得箭速一滯,然後擲一木偶於地,警箭便飛逐那木偶。我上去截擊蒙面人,此時二老爺也已經趕到,蒙面人見勢不妙忽然向老太爺打出一鏢,我和二老爺只得棄了他回救,孰知鏢雖然被我們擋下,鏢上卻飛出一團綠霧鑽進老太爺鼻中,老太爺當場毒發倒地。
二老爺和我因心中驚憂皆未及顧那賊子,賊子乘機越牆飛逃,後來我飛追出去,在山莊後山追及,以馭劍之術飛劍擊之,賊子身上有古怪,寶劍及身時被彈開,只擋落其蒙面頭巾,認出是渡頭所見番僧。隨後,番僧用術困住我,等我擺時他已經沒有蹤影。我返回楓林山莊時,孫管家和蒯先生都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