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入住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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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説定,陶勳又在寺裏轉轉,跟幾個小和尚聊了幾句,見天將晚和幾名香客結伴回城。
進了城,他依着清易所講的地方找到一家客棧,報上謝子睿的名字,很快有夥計將他帶到客房門前。
赤眉真人六人都在客棧裏等陶勳,見他進來,清易上前將雙方一一引薦。
陶勳看見赤眉真人的模樣覺得好笑,心裏驀地想起常利所描述的送他回船的那個道人,於是問道:“赤眉大師,弟子路經高由縣的時候受了傷,昏之際是一位仙長送弟子回船,同船之人描述跟大師的樣貌很相似,不知道弟子當是否有幸為大師所救呢?”赤眉哈哈一笑:“你説得不錯,正是貧道。景雲陶勳,果然名不虛傳。”陶勳臉一紅:“不知大師何事謬讚弟子呢?”赤眉看着他笑而不語。
清易話:“陶公子,快將你探到的消息講出來吧。”陶勳便將進去的經過詳細複述了一遍,並説:“我看北元寺肯定有問題,那個靈惠禪師也不是什麼好人。一則堂堂方丈居然害怕戒律院主持,上下不明、尊卑無序;二則靈惠禪師顯然派人監視方丈一舉一動,不準方丈單獨見外人;三則靈惠禪師語言之中世俗氣太濃,不象方丈每句話不離佛理禪音,不止靈惠禪師,寺裏守後院的兩個和尚和其他幾個年輕僧人講起話來都跟市井之徒差不多;四則我藉故在寺裏四處走動,向一些和尚問起寺院的問題,有些人居然答不出來或者語焉不詳;五則我在回城的路上向一些香客打聽到這幾個月北元寺突然間換了不少生面孔;六則我覺得後殿之中可能藏着婦人。”
“何以見得?”赤眉問。
“我家裏商行經營胭脂生意,曾經有一個老師傅研製出一種配方,其氣味跟天然花香十分近似,由於這個配方是我家獨家制成和使用,所製成的胭脂銷得很好,所以我的印象很深。我在院門外時聞到了一點點,雖然很淡,卻肯定是我家賣出的胭脂無疑。”謝子睿嘻笑道:“原來北元寺後院裏藏着花和尚呀。”赤眉瞪了他一眼,撫須道:“嗯,看來北元寺可能被外來人控制住了,他們在寺裏收容婦人,恣意宣,糟蹋佛家淨地,寺中僧人必定對此深惡痛絕卻又敢怒不敢言。而且對方逐步替換原來的僧人,可見他有長期經營北元寺的打算。”
“師叔,那我們更要儘快剷除掉這個賊窩,否則讓他們發展起來不知道要禍害附近多少百姓。”清光道人道。
“可是現在仍然不知道那百十個孩童的關押地點呀。”
“所以陶公子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嘛。”赤眉笑道:“公子以大義為先不計個人危險毅然深入虎,此神誠可貴也。若能成功解救被擄孩童,公子居功第一。”陶勳連忙説:“大師此言差矣,就算弟子能夠找到孩童關押的地點,到時真正冒着生命危險跟那些匪類動手的還是眾位仙長,弟子可不上手。”赤眉搖頭道:“你先別急着謙虛,我講你應居首功可是有道理的。你知道為什麼靈惠那麼快地就答應讓你住進寺裏嗎?”陶勳聽他話裏似乎另有一層意思,不解地問:“難道不是圖弟子的財嗎?弟子在寺裏藉故故意財引他們。”赤眉大搖其頭:“非也,非也,你想得太簡單了。要知道對方佔據北元寺肯定得到了靖寧侯的支持,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怎麼可能貪你那點小錢呢?而且北元寺可是他們正在經營的巢,有見不得光的事在裏面做,怎麼可能輕易讓一個陌生人住進去呢?”陶勳低頭想想後吃驚地道:“難道靈惠禪師的目的不是我的錢而是我?那怎麼可能?難道我暴了嗎?”赤眉不直接回答他,而是問幾個弟子:“你們看呢?”五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謝子睿答道:“因為陶公子上中下三丹田都有毫光溢出體外,這如果不是修道有成,那就是天生的三元仙靈體,我們剛才已經暗中用氣探過陶公子的身體,絲毫沒有道基修煉的徵兆,所以肯定是天生體質。”陶勳惑道:“這怎麼可能呢?有什麼關係嗎?”清易笑着看了赤眉一眼解釋道:“陶公子還記得昨晚給你服下的丹藥麼?服下後便可以使你在表面看上去有此體質,期效為二十天。”赤眉也道:“此丹為橙眉師兄所制,連我也看不破。可惜只虛具其表,並無實質,否則倒是渡人修仙的靈藥。”清光對滿腦袋驚異和疑問的陶勳解釋説:“在我們仙道界有一種法門,以身具天生三元仙靈體的凡人為爐鼎可以煉製出上品的仙器,那個靈惠肯定是看中了這一點。”陶勳頓時哭笑不得,真沒料到自己糊里糊塗就變成了別人眼中的爐鼎。不過他並不因此而害怕,除掉靈惠一夥賊人之心愈切,急急地對赤眉道:“大師,如此説來弟子便有了深入虎的機會,如果幸不辱命,請大師以雷霆之勢除掉這夥魔頭,切不要以弟子為念。”赤眉讚許地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除惡懲。當然,我們不會讓你輕易受傷,我這裏有三樣東西要給你。第一件是把小玉劍,你貼身戴着,可使百不得近身;第二件是一道隱身符,你按訣使用可隱形三個時辰;第三件是個信香,找到了孩童們關押之所就乘隙灑到他們身上,這種信香的氣味只有我峨嵋派才能知道。”陶勳恭敬地接過來:“謝大師賜寶,弟子定不負所托。”赤眉又道:“我們會潛在寺外以為外援,就以三天為期,如果沒有結果你就撤出來,我們另行從長計議。”第二天,陶勳帶着隨身的行李和一大堆書籍,僱了輛馬車來到北元寺,寺裏已經安排了一個叫做釋若的小和尚負責伏侍他的飲食起居。
陶勳住進第四進院落觀音殿的東廂房,房間佈置很儉樸,只有幾張桌椅和牀鋪,不過這間廂房本身是一個單獨的小庭院,跟其他的廂房隔開,離香客往來的地方也很遠,相當清幽,不失為一個讀書的好地方。他花了一個時辰將廂房佈置好,中午的齋飯是釋若送過來的。
安頓好後,陶勳走出廂房到寺裏到處走走看看,一路走去寺裏僧人遠遠看見他無不繞行,這讓他到萬分無趣,後來乾脆直接往後殿走去。
到了後院門口,仍舊是昨的兩個和尚守門,他們一眼就認出了陶勳,惡狠狠地罵:“你這小子他媽的找死啊?陰魂不散地又來了,是不是找揍?”若論武功陶勳自然不把面前的兩人放在眼裏,不過他不想生事,便説:“凡人無不好生惡死,所以佛家順應天意人願以戒殺為律,兩位師父都是出家人,怎麼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呢?再要無禮,我向靈惠禪師告狀。”那兩人聽他説出靈惠禪師的名號後,氣焰頓時矮了許多,語氣也變了:“不是我們兩個有意無禮,只不過有些香客不聽勸,我們不兇一點他們本就不聽,時間長了就改不過來了。公子怎麼認識靈惠禪師呢?”
“我昨天蒙方丈大師引薦已經跟靈惠禪師相識了,靈惠禪師力邀我住進寺裏,我見大師盛意拳拳便同意了,現在已經搬進東廂房住,以後少不得要跟兩位師傅見面的。”兩人一聽,態度更加轉變:“原來公子竟是靈惠大師的客人,小的們可真沒長眼呀,得罪之處請多多見諒。”
“那沒什麼,你們也是職責所在。”陶勳一邊説,一邊在心裏盤算:這兩個和尚看來好騙,要不要乘機騙他們帶自己進後殿轉轉呢?
陶勳打定主意後將話題一轉:“兩位師傅,昨天我跟方丈大師聊天的時候靈惠禪師就在旁邊,我提起曾在佛前許下過要拜遍北元寺六大殿的心願,可是彌陀殿卻不對世人開放,無緣進去拜見,引為恨事,方丈大師開導説等我在寺裏呆的時間長一點了便可允許我進去還願。現在我已經在北元寺住下,兩位能否領在下到大殿裏禮佛呢?”
“這…沒有靈惠大師的命令就是本寺的部分和尚也不能進去呀。”
“那我這就去找靈惠禪師,到時候告你們兩個輕慢貴客的罪名,連同昨天的帳,新帳老帳一塊算。”
“得得得,您千萬別生氣,我們真的是職責所在,求您不要難為我們。”
“哼,我不過是要還個願罷了,就連你們方丈大師也沒有説我錯了,靈惠大師更沒有反對。我只進殿拜拜佛,還了願馬上就出來,又不會打擾裏面眾位師傅的清修,怎麼就這麼難了?”陶勳這話説得虛虛實實,靈惠的確沒有反對他進彌陀殿,因為本沒有聽他提出來過。
“哈哈,公子勿要生氣。”靈惠的聲音忽地從後院裏傳過來。轉眼間靈惠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一臉笑地對他説道:“這是我疏忽了,昨天從方丈大師那裏就聽説了你想要進後殿還願,我卻忘了告訴你裏面正在修繕,此時確實不宜接待香客,反正公子還要在寺裏住段時間,還怕沒有機會麼。”陶勳不好再堅持,雙手合什道:“大師説的也是,經雲‘唸佛三昧見佛,則問雲,則答雲,則決其疑’。三昧者,是謂得天眼、天耳,或飛到十方佛所,見佛難問,斷諸疑;是謂雖無神通,常修念阿彌陀等現在諸佛,心住一處,即得見佛,問諸疑;是謂拜諸蘭若菩提,虔心祝禱,心念淨一,即得聞佛,解諸疑。弟子身無前兩昧,只有從第三昧上下功夫了。”其實陶勳這段話是有意試探,他講的前面兩昧是對的,第三昧應當是“學習唸佛,或以離,或未離,或見佛像,或見生身,或見過去、未來、現在諸佛。”見佛像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靈惠禪師並沒有聽出不妥,打了個哈哈道:“公子,有道是心誠則靈,佛祖會知道你的心意,等再過旬月後殿修繕完畢,我第一個請你進來讓你還願吧。”陶勳跟三人告辭,又到寺裏各處轉轉後這才回到廂房。
晚飯又是釋若送過來的,陶勳想找他聊幾句,可是小和尚就是不開口,彷彿在修噤口禪一般。
吃完齋飯後,遠處傳來寺裏僧眾修晚課的唸經聲,陶勳稍事休息後捧起書本温習功課,畢竟再過兩個月時間就要大比,功課不能落下,再説從下午的經歷看靈惠禪師肯定也派了人暗中監視他,必須等夜深人靜眾人睡覺後才能行動。
北元寺僧人的晚課時間特別長,到亥時仍未完全結束,倒是釋若將洗漱用的面盆、巾之物送了進來,催他早點休息。
陶勳無奈睡下,耳中聽到遠遠隱隱傳來的唸經聲,心頭有些煩躁。直到子時寺裏才安靜下來,陶勳盤坐牀上凝神運氣側耳仔細傾聽附近聲響,除了偶有蟲鳴聒噪外,再無其他,剛想起身的時候,一串輕微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迅速地靠近,陶勳連忙躺下來。
腳步聲很快到了窗外停下,顯然在聽房裏的動靜,陶勳調整呼裝作睡。過了片刻,一物悉悉簌簌輕輕作響,陶勳運功黑暗視物,看見一很細的竹管捅破窗紙伸進來。
陶勳心道:怎麼這麼不長進,居然想用下三濫的香。他跟王遠江遊學的三年間遭遇過香,也跟王遠江學了一套對付香的辦法,所以並不害怕。
不過那管子裏沒有吹出煙霧,而是掉出一團漆黑的、細小的東西,然後管子退回去,外面的人伏在窗下一動不動。
陶勳心裏疑惑:難道那團丁點大的黑東西有什麼古怪不成?
這個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不到一盞熱茶的時間,一股倦意襲上陶勳的心頭,他心頭大駭,沒想到那團東西到底還是種藥,卻不知道是何種藥,竟然無無臭厲害如斯。
陶勳連忙運功想要驅散藥的藥力,丹田之中虛虛蕩蕩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什麼真氣?陶勳這一驚可非同小可,以他現在的內力運功驅毒應是輕而易舉,這藥竟能制內力,何其厲害。他想到若果被暈後果不堪設想,奮力想將隱身符取出來自保,然而仍低估了藥的威力,糊中連手足都沒有力氣,一陣又一陣睏倦襲過來,神志漸漸麻木。
就在陶勳將要徹底昏的時候,一縷清香飄進了他的鼻端,這是一縷花香,清新幽香,香味一入鼻中立即直衝腦門,像是下了一場冰雨般立即將他腦袋裏的睏意驅除得一乾二淨,隨即香味生成的清涼飛快地循經脈在全身轉了一遍,陶勳頓全身説不出的舒服,丹田內氣息重新充盈。
窗外的人站起來,隔着窗户低聲喚道:“施主,施主。”陶勳剛才受香之苦差點失去知覺,心裏惱恨下手的人,想要不作聲騙對方進來擒住後拷問,但又一想:赤眉真人師徒都講寺時藏着仙道中人,他們要是害人只需施展小小道術即可,絕不至於使用香這樣的低級手段,所以剛才下手的人肯定不是他們的親信之人,擒住了此人不一定得到有價值的消息,反而可能暴自己、打草驚蛇。於是陶勳強自忍下心裏的怒火,回答道:“誰呀,這麼晚了,有事明天再説不行嗎?”窗外那人顯然很吃驚,不過仍舊不慌不忙地説道:“寺裏僧眾都要休息了,貧僧是想問問施主可還有什麼需要,也好現在拿過來。”
“有勞師傅掛心,我已經睡下。”陶勳沒好氣地答道。
那人應了一聲,轉身走開。
陶勳等那人走遠用鼻子使勁嗅嗅,找到剛才救命的花香之源,原來是沐婷送給他的那個香囊,他心裏連呼僥倖,要不是自己因懼怕沐婷而一直將香囊帶在身邊,剛才就糊里糊塗中招了。
他不有點抱怨赤眉真人,怎麼千算萬算偏偏算漏了對方會用香,也不送個避藥的寶物給他防身。其實陶勳忘記了,當初在高由縣被爆炸的氣掀出老遠,身上的衣物早就變成了灰燼,隨身帶着的東西被赤眉瞧了個遍,赤眉早已經知道他有香囊護身,自然不會另外給一個類似的寶物。
陶勳知道對方已經下手害他,肯定有人監視房間,不便潛出,只得安心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釋若照舊送過來洗漱用具和早餐,難得地開口問他昨晚休息得可好,陶勳知道他是受命前來打探消息的,便故意取出香囊對他説道:“當然睡得好啦,我有我娘專門到南嶽祝融殿求來的香料,聞此香睡覺特別香。”釋若看了香囊幾眼,想要湊過來聞香氣,陶勳已經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