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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軍營議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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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道命令讓許多人興奮地頭接耳。衞所軍丁向來沒有銀,一旦入軍籍則世世代代為軍户,如今軍户的地位已落得不比賤籍、賤役好多少了。陶勳的命令則免去了人們的後顧之憂,不但參軍吃皇糧,還另有銀錢收入,這種好事在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

陶勳繼續宣佈:“本官已決定堅壁清野,重點防守州城和觀屏縣城,凡不願淪陷於賊兵的百姓必須搬到城中居住,青壯男丁編為民壯弓手,全面擔負守城、巡城、備盜的職責,老弱及青壯女丁編為民夫,負責運輸糧草、軍械、運送和守護傷員等事務。”這些安排是守城常例,沒有在百姓中引起多大反應。但接下來陶勳的一道新命令便令在場的所有人都震動了。

“本官還要宣佈,從今天起暫停縉紳免賦税徭役的特權,凡家中有服役靖寇軍、民兵者可免兩年賦税,有入民壯役者免一年賦税。一户之內資財、地產逾千貫者每月二兩白銀的助剿錢。”劫富濟貧,這是**的劫富濟貧。

一時間坪上貧民百姓歡呼雀躍,富紳商户搶天號痛哭失聲,高台上的人有一大半面紅耳赤地爭先當面向陶勳責難。

陶勳面一沉:“諸君都接過聖旨了,都聽見瑞王殿下講的話了,本官命令已出,殿下也已經用過印璽,再有敢妄議阻攔者法辦。別怪本官沒警告諸君,敢陽奉陰違者可是重罪,是要殺頭抄家的。”一名致仕官員向他怒詰:“大人如此亂政是要起民變麼?”陶勳冷笑:“池屏民變早見尋常,教匪之亂何由而起?老大人心裏恐比學生更清楚,老大人曾任朝廷命官,是選擇從賊附逆還是毀家紓難全憑一念之間。”有人叫囂着:“你這是亂命,我們有權不遵。”

“本官已經宣佈過,有不遵者以附逆罪論處,爾等且試試看,不要以為本官在匪亂當頭之際仍會畏手畏腳。現今瑞王千歲身在池屏,若有閃失,非但本官賠上九族命也賠不起,爾等事後也絕沒有好下場,孰去孰從自己看着辦。”還有的縉紳想要衝上前來推搡他,旁邊立即衝上來十幾個揮鐵尺、的衙役一頓亂揍將他們開。

眾人懾於陶勳的威勢,轉而到瑞王面前哭訴,黑壓壓跪倒一大片。

瑞王兩手一攤:“孤已在諭令上用了印璽,怎麼能出爾反爾?不然丟了孤的顏面是小,丟了朝廷顏面事大。這樣吧,諸君先奉令執行,實在有不便的報到孤這裏,孤同陶大人商量着看看能否修改吧。”蜃影術和傳音術將台上的全部情景一絲不落地送進了在場百姓的眼中和耳中,連皇帝的親生兒子、堂堂王爺、平賊將軍的瑞王殿下也支持代陶大人,陶大人敢當眾彈壓縉紳,這些令百姓們對州衙門的信心漸漸增加幾分。

大會結束後,池屏城兩個地點被人圍得水不通,一個是靖寇軍的徵兵處,另一個是知州衙門,前者被踴躍參軍的青壯災民所包圍,後者則被士紳包圍。

包圍衙的士紳有的哭諫瑞王收回徵糧、徵賦役成命,有的慷慨昂地歷數陶勳罪狀請求王爺懲處。

衙門被圍早在陶勳的預料之中,他和瑞王約定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正打算利用這個機會進一步打擊士紳、富户,在百姓面前進一步提高他親民、愛民、護民的官聲。

陶勳沒有回衙門,乘着這個機會帶着歐野明和李幡一道前往城外千户所的營地公幹。

胡敬天率領手下將佐出營門將他們接至校場,全所士兵能來的都來了。

“本官此來,一是宣佈平賊將軍、總兵大將瑞王殿下的任命,二是要和諸位將士見個面,三是來商議抗賊方略。”陶勳開門見山地説出目的。

靖寇軍兩衞之數將在千户所的基礎上擴編,兩衞人數一萬零兩百四十人,此外還有兩萬人的民兵,軍隊極度缺乏軍官。

千户所近七成的軍官被前知州張臻帶去征剿白蓮教,老窯嶺一役損失殆盡,剩下的軍官幾乎都沒有上過戰場,甚至連有過練兵經歷的也極少,然而目前的情況下除了他們沒有其他選擇餘地。

靖寇軍的軍官任命名單主要由李幡擬就,胡敬天和一名副千户康灃分別任參將各領一衞,其他如遊擊、把總由百户一級的軍官中挑選出來遞補,連最小的小旗也被任命到百户一級,其他充任總旗、小旗的多為普通軍丁。

民兵方面陶勳兼領萬户一職,所需的軍官部分從千户所中調。

任命宣佈之後軍屯所內歡呼聲一片,靖寇軍因事而設立,其軍職為臨時職務,無品無級,升職而不升官位,事平後軍撤則軍職也將撤銷,不過戰時軍職的餉銀相對而言十分豐厚,而且如在平亂戰鬥中取得軍功,朝廷封賞時多半會比照軍職等級給予升官,所以人人笑逐顏開喜不自勝,隊列便亂了。

陶勳望着這些開心的軍丁們,心下有些沉重,池屏千户所向來按守三屯七的比例屯田,負責征戰的士兵和負責耕田的絕大部分青壯都被張臻葬送在老窯嶺了,剩下的這些人充其量只比普通農民多知道一星半點軍營規矩,不知道一場平亂戰爭過後他們中還能有多少活下來。

從校場出來,遊擊以上的將領集中到議事堂議事。

陶勳深施一禮道:“蒙聖上恩典、瑞王千歲器重,委勳以重責,勳倍身上壓力重如泰山,惶惶難安寢食,池屏守城、剿賊之事今後須仰仗諸位費心。”眾將零亂地答道:“我等唯大人馬首是瞻。”

“今最重要之事是聽取諸位將軍對平賊的方略有何見解。”陶勳輕抬手示意,歐野明取出一幅一丈三尺長寬的全新池屏州全境圖命人掛起來。

眾人見了這幅地圖皆大聲驚歎,這張俯瞰圖中山川、河、農田、山寨、城池、宮室、民房莫不細膩入微、歷歷在目,直如人親眼從空中所見一般,圖上分別用黑、紅兩貼紙標明敵我軍力佈置和數量,敵我態勢一目瞭然。

“好圖,有此圖可抵三萬兵。”一個虯髯大漢驚喜之下渾忘了禮儀,湊近到地圖前動地大聲叫好。

“大膽綦離,你怎敢在軍帳內喧譁?”

“誒,無妨。”陶勳笑咪咪地阻止胡敬天,他前晚臨時煉了四隻玉鳧,白天放飛去將池屏全境景象傳回來,還順帶偵查白蓮教反軍的情況,夜晚以仙術印到絹上。

他對此着實得意,有人誇獎自然心頭更舒服,向那虯髯漢子道:“綦將軍,此圖由華天師仙術繪就,地形和賊軍的軍勢應當不至有訛,將軍為何説此圖抵三萬大軍,為什麼不是一萬或者五萬甚至十萬呢?”

“回大人,末將認為此圖最可貴之處有二,一是地形繪製得十分細緻,連西面的山脈中的小道都一清二楚,若地圖無誤,憑此作戰可得地利之便;二是反賊軍力部署和數量一清二楚,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陶勳聽得笑眯眯地直點頭。

“至於為何是三萬則是因為據聖上的旨意,池屏平賊大軍加上民壯一起總共三萬,三萬新兵與賊接戰之後至少損耗掉三分之二後才能練成兵,剩下的一萬兵得此圖之助再以良將指揮,可使軍力增加兩倍,這樣算下來不正好是三萬兵麼?”綦離説到此處意猶未盡地收了口。

“戰損兩萬。”陶勳呆了一下,向胡敬天道:“胡將軍,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