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木實谷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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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勳心頭一懍,忽然想到:如果以雚疏角煉製成的仙器入凡間,不知會帶來怎樣一番災禍,闞智釗誆我替他取寶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他輕笑一聲掩飾道:“煉製九龍神火樁尚需離火神將為靈,正好拘雚疏的護法神將充任。”洄淆陪笑道:“上仙法力無邊,小神多嘴了。小神聽説要捉住雚疏最緊要的一條是別讓它離開你的視線,否則一切休提,至於如何取角便不得而知。”陶勳點了點頭,繃起臉衝洄淆道:“你在此境殺生太多,本當滅了你以祭天道,念在你修行不易的份上暫且饒你一次。”洄淆狂喜,恩戴德地磕頭道謝不止。
哪知道陶勳的語氣一變:“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要拘你為力役,免得你繼續荼毒櫟澤水族,你損毀我的仙劍,就罰你做我新煉仙劍中的神靈。”洄淆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也不敢反對,苦着臉説:“求上仙發發慈悲,千萬要煉一把能帶入天界的天劍才好。”凡間的仙劍、仙器、法寶因為品質差飛昇時不能帶入天界,洄淆返回天界的希望全牽在陶勳身上。
“哼,那就要看你能不能將功折罪了。”陶勳忍住笑繼續板着臉對忐忑不安的倒黴神將喝道:“想要我煉出天界仙劍麼?你説的青瑡玉、血燔石、墨水晶、銅在哪?對了,還有鳳欏水桬果。”陶勳回到水面上,闞智釗立即上前來,只管緊張地他問是否拿到鳳欏水桬果,對他手臂上的傷口恍若未見。
陶勳不快地道:“道友好輕閒呀,學生幸不辱命,早着命威脅總共共採集到一百三十枚果實。”闞智釗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點過分,尷尬地道:“嘿嘿,老弟真是厲害,下去半柱香的時間就拿到了一百三十枚鳳欏水桬果,雖然受了點小傷略略受些驚嚇,終還是賺了。老弟勞苦功高,我看改按四六分成,你拿六。”實際上取鳳欏水桬果的整個過程中,闞智釗最初出的主意沒奏效,後來的爭鬥全是陶勳一人獨當,他沒半發功勞而坐享其成,居然還好意思白拿四成,臉皮可謂比城牆還厚。
“一柱香的時間?只有一柱香的時間嗎?”陶勳頗覺意外,他與欹於、洄淆纏鬥多時,還到洄淆的巢走了一趟蒐括到許多材料,至少花掉兩個時辰?
“是呀,我原以為最少要三五個時辰,老弟法力無邊令人高山仰止哪!”闞智釗隨口恭維一句,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嗯,那個啥…鳳欏水桬果呢?”飛出櫟澤水域,面前呈現出一片廣袤的草原,這裏似乎沒有季節界限,四時花卉一時齊放,綠茵茵的地毯上綴滿了五顏六的花朵,撲鼻的鬱香讓人醺醺如醉,綠野與天際的分界之處黑影隆起,那就是山脈了。
兩人飛出兩百餘里,草原漸漸消失在山腳的樹林當中,樹林匯聚各奇珍樹木,紫檀、珙桐、櫸、水杉、花梨、黃楊、椴、蠟梅、玉蘭、柘樹、木香、烏桕、銀杏、金葉榕等等,略數一下不下數百種,還有更多叫不出名字來。
樹林順着山坡越來越茂密,兩人沿起伏的山勢漸飛漸高,突然間就置身於一片濃厚得無法用神識看穿的雲霧當中。
闞智釗帶路絡地在雲霧繚繞中穿行,時不時左一彎、右一繞、上一躥、下一跳,無數次險而又險地避開了突然出現的暗峯突巖,陶勳自分要是沒有他帶路鐵定會撞破無數次頭。
進入雲霧區一個多時辰後,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無形的巨力,天地間彷彿沒有了上下左右之分,令人覺任何一個方向都是地面,陶勳一時不知所措,只覺得冥冥中四周的景象似乎被人扯着無序地亂轉,又好象有無形的手拽着他的腦袋毫無章法甩動。
闞智釗麻利地拿出一顆光燦燦的真珠,毫光出數丈開外,將兩人的身體包在其中,令人暈眩的覺這才消失。他笑嘻嘻地解釋道:“這個地方名叫荒谷,**八荒都顛倒混亂了,我第一次來的時候被困在裏面一個多月,後來應急做了這顆經緯分向珠才逃出來。”
“此珠應當跟司南車是同一類器物吧?”
“也不盡然,司南車始終指向南方,我的經緯分向珠只保證效力範圍內的方位固定不變。呆會兒出了荒谷我們是不是頭下腳上還很難説哩。”
“那也很了不起了,闞道友能做出這樣的仙器不愧為奇才矣。”陶勳的這句話發自真心,他暗暗查看了自己的騰雲術定星盤,裏面抖動得十分厲害,圖象裏亂成一團,什麼方位也看不清,不嘆道:“此處該不是有某個仙陣護持吧?”
“你猜對了,打從咱們進入雲霧區開始就已經進了一個仙陣,叫做八荒仙陣,據説是女媧娘娘親手所立。娘娘是個大慈大悲的人,只讓人失方向知難而退,故而陣內不曾設下傷人的機關,困在其中最多三個月就會被送出去。荒谷的位置靠近陣眼,也是仙陣威力最大的地方,過了這一段就沒事了。”
“你對易戴之山如此悉,全都是你親自探索出來的嗎?”
“這個…那個…嘿嘿…還有半個時辰當可突破仙陣,出陣就是木實林,咱們的目的地就快到了。這一趟有老弟作陪就是不一樣,上回進陣花了一個多時辰才到達這個位置,這一次居然只花了一刻鐘,真是人逢喜事神呀。”
“一刻鐘?”陶勳再次大意外,明明已經在濃霧區中轉悠了兩個多時辰,怎麼在闞智釗看來只有一刻鐘呢?他沒有説破,只將警惕心更加重了幾分。
不知不覺間四周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穿過最後一縷雲霧,兩人出現在一處細長的石樑上面,石樑象把伸出懸崖的利劍孤懸於半空,突出於一個巨大的盆地邊緣,盆地着實大得驚人,足有百餘里長寬,裏面全被金黃覆蓋,在陽光照下明晃晃的,從下方順風飄來的微風裏夾着陣陣稻穀成時特有的清香。
果如闞智釗所説,離開濃霧區時兩人真的是頭下腳上斜斜地倒立姿態。
調整好姿態,陶勳眼睛運目力仔細看去,不由得失聲驚問道:“闞兄,我沒看錯吧,那些是長在樹上的稻穀?”
“呵呵,沒錯,是長在樹上的稻穀。下面就是木實谷,雚疏出沒的地方。”陶勳不待闞智釗引路,一個瞬移扎進木實林中,仔仔細細地打量一棵三十餘丈高的大木實樹。
此樹跟南方的大榕樹頗有幾分相似,但要遠遠高大得多,主幹約四、五丈直徑,無數大的莖從地下伸出連接着樹枝,枝繁葉茂的樹冠覆蓋了數十丈直徑的範圍,巨大的樹葉形狀如倒放的禽卵,頂端密密麻麻的樹枝上結滿稻穀模樣的果實。
陶勳摘下一個果實在手中端詳,手中之物本就是稻穀的放大版,長一尺、寬三寸,捏破外皮裏面是**、透着脂玉般澤的果,散發出新米的氣息;掰下一小塊放到嘴裏咀嚼,一股稻米的清香直透腦髓。他愛不釋手地撫摸着手中的木實果,忽一陣慨湧上心頭,眼角不覺濕潤。
“此樹名叫木實,結的果又名木禾稻,跟普通稻穀一般無二,上甑蒸吃,滿口清香,神陡長,可療數之飢。”闞智釗賣似地搖頭晃腦做介紹,走近前看見陶勳的模樣不由得奇怪,問道:“老弟想到什麼傷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