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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穿越蟲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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闞智釗領陶勳一前一後地循着一條河疾走,這條河名叫邊水,發源於易戴之山主峯峯頂,順南坡而下往南,一路上有無數溪匯入,到山腳的時候變成了一條闊三四十丈的河,河兩岸風景如畫美不勝收,可惜兩人都無心欣賞。

步行遠遠沒有飛行快,最開始陶勳提議御劍飛行,闞智釗十分乾脆地否決,堅持必須步行,並道:“此河注入雚疏的出沒地,有特異的力量保護,只有循河步行才不致走失,不信的話你自己飛到半空裏看看。”陶勳半信半疑地飛到空中,才不過離地二十餘丈,眼中所見的情形就令他大吃一驚,下方分明只見綿綿森林,哪有寬闊的河的蹤影?只有將全部力集中於下方窄小一面的時候才能隱約看到下方的真實世界,難怪前些天他在易戴之山上空飛來飛去時沒看見過這條河

他降到地面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也許是女媧娘娘的制法力使然,也許是雚疏搞的鬼,不管是什麼原因,你本無法察覺到仙力波動的痕跡,據我以往的觀察,離地一丈以上就會陷入幻境之中,休想看到這條河的真面目,整個易戴之山也只這一處必須腳踏實地才知道路在何方。”走了一個多時辰,大約在遠離主峯兩百多里的地方,邊水河到了盡頭。説它到了盡頭其實很不準確,準確的説法應當是邊水河突然間消失了,前方一片亂石林立,亂石之後是一個小山包,奔騰的邊水河進亂石後就失去蹤影。

陶勳呆呆地看着那堆亂石,下意識地問:“闞道友,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我們快到目的地了。”闞智釗一邊説着,一邊飛快地從寶囊裏取出兩件黑的衣服和一個鐵罐,將一件黑衣遞給他,道:“這是我昨晚趕製的太玄避水甲,你快穿上。”

“要下水嗎?”陶勳一邊按照他的指點穿上避水甲,一邊好奇地指着那個鐵罐問:“這個是什麼法寶?”

“邊水南注於櫟澤,入口不在河面而在河底,我多番下去試探過,那裏面水壓太大,不亞於萬丈深海,如果沒有仙器護身必定會被壓成餅,所以我經過多次試驗煉製出兩樣仙器護身,一件是避水甲,另一件是避水船。”

“既有避水甲又何必再用避水船呢?”

“幾句話説不清楚,你呆會兒下去經歷過便知了。”闞智釗顯然不想費時間在解釋仙器用途上。他穿戴好自己的避水甲後立即發動口訣將鐵罐扔向河面,避水船在空中迅速地變大,落到水面上時有五丈長、一丈寬,模樣頗似江南水鄉常見的烏蓬船,不過全身密封沒有絲毫縫隙。

闞智釗拈訣在船頂部一個圖案上敲了三下,圖案中現出一個艙門,下方一尺處便又是一層鐵板,如是三層艙門才完全通到內部。

陶勳隨闞智釗走進船艙,裏面有些擁擠,正前方有一張連在船體的小案几,闞智釗坐到幾前馬鞍一個似的座位上,手把在座位下伸出來的一似舵柄的鐵桿上,案几上出現了一塊一尺高的琉璃屏,顯示出艙外的景象。

陶勳饒有興趣地四下打量,突然發現內壁出現了許多小孔,河水汩汨地淌進來,轉眼沒過膝蓋,他忙叫道:“你的船漏水,快想辦法,不然便要沉了。”闞智釗笑着答道:“不進水這船怎麼能沉呢?不下沉又怎能下到水底呢?不到水底又怎能通過入澤口呢?你穿了太玄避水甲,又有仙術在身,難道還怕被水淹壞嗎?”河水很快注滿內艙,避水甲也沒有如他想象的那般將水開身體之外,陶勳將呼轉為胎息,透過琉璃屏可以看見船體完全沉進水中,船身兩側伸出許多小槳十分整齊地划動,推動船體往前下方飛快地駛去。

水下的景遠沒有岸上彩,入目所見全部是單調的石頭,沒有任何魚蝦活物出現。隨着船越往下行,光線也越來越暗,陶勳這才發現原來那堆亂石底下是極深的,整個徑約有百十丈,比河面還要寬幾倍。下潛到約一百丈時船身發出一聲脆響,似乎船體表面受到重物的敲擊,可琉璃屏上顯示四周除了水之外並無它物。

闞智釗向正警惕地四下張望的陶勳解釋道:“現在已經到達深水區,水的力量十分大,有不下數十萬斤重量壓到船身上,縱然是煉的仙器也受不了,剛才的響動想必是最外層的艙壁有點變形了,不過你也不要擔心,路還很長,現在只不過剛剛開了個頭而已,刺的在後頭哪。”彷彿為了證明闞智釗的話,船身突然一陣抖動,象是被人用簸箕篩糠一般,外壁上傳來一串爆竹似的響聲,過了約一刻鐘,船身安穩下來,琉璃屏上突然間亮堂起來,一陣藍幽幽的光芒將船艙從黑暗照成昏亮。

陶勳不發出一聲驚歎:“太美了!”此刻避水船已經進入了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裏,這個空間裏注滿了水,四面八方透過來一陣不知來源的深藍光芒,四下裏清澈透明,藉着藍光往上看,只見船出來的地方是一個黑乎乎的口,隨着船體繼續往下降,那個百十丈徑的口迅速地變小,直至消失在視線內。

而此時船艙內的情形驟然變得兇險起來,第一層外壁已經完全被壓到了第二層夾壁上,兩層之間的水逐漸在巨大的壓力下往內層和夾層之間滲透,內壁上發出輕微的響聲,顯然內壁承受的壓力正漸漸臨近它的極限,隨時有垮塌的可能。

闞智釗臉上出了緊張的神情,並且越來凝重,似乎是自言自語,其實向陶勳做解釋:“櫟澤之下名喚蟲淵,蟲淵是連接兩個空間的空間通道的一種,其中的壓力比之四海加在一起也不遑多讓,憑我煉的這件法寶能不能安然通過還在五五之數。”陶勳愕然:“你沒絕對的把握怎麼也敢下來?你要冒險,拉上我做墊被,這算什麼事?”

“世事哪有絕對?如果事事都要有絕對把握了再去做,世事又會如何呢?”陶勳一時答不上來,若有所悟地思考起答案,渾然不覺船越行越遠。

在蟲淵中行駛非常長的時間後,正前方出現一個黑並在視線中飛快地放大,目測其徑和他們先前通過的一樣都是百十丈左右,越接近口,明顯地覺得到船身承受的壓力越大。

當船身接完全進入口的一剎那,內艙壁上傳來轟隆巨響,夾層艙壁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完全塌陷下來,內壁上面現出幾個凸起的鼓包。

船身才進到中百丈,內壁上的鼓包已經如雨後筍般到處都是,不但整個船艙被扭曲得不成模樣,而且艙內的壓力也越發沉重起來。

其實從外層艙壁塌陷開始,內艙裏的壓力就逐漸加大,到此時兩人身上的重壓不下千斤,要是普通凡人怕早就成為了一堆內餅,好在船艙內部注入的水並非普通之物,能收掉大部分的壓力,加上兩人都是修道有成的劍仙,運功抵抗尚能對付過去。

這個水底隧道同樣十分漫長,水道漸漸收縮變小,避水船行走了半個時辰才遠遠地看見前方有一個亮點,隨着亮點的放大,艙內的壓力以倍數級增加,陶勳尚好,而闞智釗不但現出了疲態,並且神亦越來越緊張,見此情形陶勳明白:最危險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