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如此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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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勳唬得趕快拾起衣服胡亂地往身上套,全身都羞得通紅。
法元反應很快,大喝一聲:“什麼人?”身體化作一道紅光往林中去。還沒衝出三丈遠,林中有一道橙光上來,只聽得法元喝斥了一聲,身形倒退回原處一動不動,仙劍化作紅光帶圍繞着身體團團旋轉。
陶勳只顧穿衣服,哪裏注意到剛才的變化,等穿好後才發現法元警惕地望着前方。順着法元的視線往前一看,陶勳驚呼到:“怎麼是你!”前方不遠處,赫然站着那天在竹暉居醉酒後出門衝撞的白衣少女。
白衣少女臉漲得通紅,脂玉般的皮膚下彷彿要滲出血來,雙眉倒豎,怒氣衝衝地瞪着他:“師父真是看走了眼,居然還讓我來救你,沒想到你一個讀書人竟然這麼不要臉,光天化之下敢…敢…做出傷風敗俗、大傷風化的事情。”陶勳心裏叫屈,辯解道:“現在明明是晚上怎麼説成光天化之下了,再説我又哪裏知道你會三更半夜地一個跑到荒郊野外來呢?又沒…”
“還敢強詞奪理,巧言令,要不是師父有待,看我不取你人頭,免得為禍人間!”陶勳嚇了一跳,一來心中有愧,二來猜到白衣少女來歷不簡單,便乖乖地閉了嘴,不過心裏面將這少女罵了個透。
白衣少女又看了法元一眼,氣咻咻地道:“你這老道,道法裏有些氣,九成是教門人,本待斬了你,念你剛才誅除山野魅救人有功就饒你一次。要是被我撞見你做壞事,定斬不赦。”説完後手一招,一道橙的光芒從法元身上飛到手上,是一張紙符,隨後少女化成橙光往東南方向逸去,轉眼沒了蹤影。
陶勳對於這個來去匆匆的白衣少女印象極壞,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丫頭,衝着她離開的方向狠狠哼了一聲,回頭看到法元已經收了仙劍正在抖手抖腳,便向他埋怨:“這個丫頭如此無理,仙師怎麼不出手教訓她呢?”
“她是峨嵋派嫡傳的弟子,我哪裏鬥…她哪裏是我的對手呀,我見她是晚輩,有心愛護,不想跟她鬥氣,再説我是成仙的人,跟一個小輩動手被人知道了要笑我以大欺小。你看我只是掣出法寶,那丫頭不就知難而退了嗎?”法元訕訕地笑着,見陶勳似信非信便將臉一沉:“施主,想是不相信貧道麼?那就算了,貧道就此別過,後若是有緣再見吧。”作勢要走。
陶勳趕忙衝上去攔住了他,懇求道:“仙師勿走,仙師誤會了,弟子只不過是不忿那丫頭囂張的氣焰罷了。”法元聽後臉稍稍好轉些,但仍冷冷地道:“施主,我看你向道之心並不象你説的那樣虔誠呀?”
“仙師何以此言相責?”
“你身上還有什麼東西沒有舍掉吧?”
“我剛才都guang了…師父是説我現在仍穿着衣服吧?我馬上就掉。”法元悻悻地攔住了他:“不必了,想必你現在還沒到修道的時候吧。”
“可還有解救的辦法?求仙師慈悲。”
“這幾天你就跟着貧道吧,等到時機到了我再渡你。”七月火,在南方這是一個最貼切的描述,夏天的空氣中到處瀰漫着熱,而且要命的是南方的熱就象蒸籠裏的蒸汽既熱且悶,熱無孔不入,還將所到之處加熱到人體難以忍受的程度,所以室外和室外、背陰處和向陽處的差別並不大,唯一的例外是當有風吹起的時候在茂盛的樹蔭下還能得到一絲清涼,不過這種清涼也僅僅是比較而言。
陶勳無奈地跟一大羣赤着上身的的農夫們一起坐在一棵大榕樹下乘涼,雖然他對農民沒有絲毫的輕視或厭惡,然而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體味混在濕熱的空氣中殺傷力比平常要強十倍,他不得不讓自己儘可能地離他們遠一點點,並且儘可能地呆在上風之處,要不是法元説這是考驗內容之一,他絕對不會大熱天一個人呆在這個鬼地方。
陶勳不敢埋怨法元道長,不過仔細推敲起來他對這個法元的身份是越來越懷疑:首先,十幾天前法元雖然口口聲聲説修仙道就必須捨棄一切身外之物,但是天亮後法元讓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縣城將他的行李取出來,然後將幾乎所有的錢財給他代為保管;其次,法元説是有急事要北上,但似乎並不着急,每天用法術帶着他到一座城市鄉鎮,然後第一件事就是到最熱鬧的地方找個由頭顯兩手術法引起百姓的注意,然後必定廣為散發他畫的仙符,雖然散發的仙符不收錢,但是要想仙符生效就得向他捐錢,這些天他已經賺了不少錢;第三,陶勳請法元幫忙找到王遠江的下落,他口口聲聲説不費吹灰之力可辦到,但是這麼多天了仍然沒有等來他使出那一點點吹灰之力的機會;第四,法元有點好,剛才他就是聞到經過的一頂軟轎裏有香味飄出來,不顧毒辣辣的太陽非要跟着轎子看個究竟,雖然陶勳知道道教中也有采補的派,不過法元自己已經否認了他屬於這種派。
其實,陶勳回想起那天前的事情覺得有些蹊蹺,一來法元説那個怪物是千年山魈而那個白衣少女只説那是個山魅,二來法元當時一動不動的情形現在想起來似乎是被那少女制住了,所以法元恢復行動能力後第一件事做的就是舒展腿腳活絡血氣,三來法元説那個白衣少女是峨嵋派的,而陶勳知道清易道長、褚小蝶也是峨嵋派的,那個白衣少女還罵法元是教門人,儘管後來法元極力否認此説,但是在陶勳的心裏更傾向於相信峨嵋派的人。
對於種種疑問,陶勳找出上百個理由反駁自己,找出上百個理由來説服自己,不過在他心裏還是漸漸有點明白,這個法元來路不正。不管怎麼樣,畢竟法元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當時他也親眼看到了法元用仙劍消滅妖怪,哪怕他沒有自我吹噓的那般厲害,不管怎麼説至少也算是劍仙,這一點對於陶勳來説才是最受引之處。陶勳親眼見識過劍仙鬥法,也曾和劍仙坐而論道,可就是沒有機會真正地得到他們的指點開始修煉仙道,現在只要有哪怕是萬之一的機會他也絕對不想放過,何況法元肯收錄他,機會離他那麼的近,有什麼理由半途放棄呢?
正在陶勳沉思的時候,法元悻悻地回來了,沒好氣地叫了聲:“陶施主,咱們走吧。”
“現在就上路嗎?”陶勳小心地問。
“當然了,這裏離安仁縣不遠,我們快到縣裏找個涼快的地方消消暑氣。這麼大熱的天,你不怕熱我還怕呢?”
“不,不,弟子是問您是不是打算在這裏當着這麼多人施展法術?”
“廢話,這麼大的太陽,等尋到無人處再行施法,我早都熱死了。”
“可是您不是説過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情況,施法術時要避開凡人嗎?”
“啊,這個麼,那也要因時制宜嘛,要懂得變通。天氣這麼熱,我是得道之人寒暑不侵,我是怕你受不了,你畢竟是富家子弟,哪裏能吃這樣的苦。”
“仙師,弟子立志學道,什麼苦都能吃…”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向道志誠,不過我們學道的人學會了道術也不就是拿來用的麼?我也是為你好。”
“弟子有個請求,不知仙師能否應允。”
“嗯,你的請求麼,我先聽聽是什麼,如果是想我教你道術,那你就得先舍掉你身上的一切東西,不可繼續隱瞞。”
“弟子身上的東西都已經給仙師看過了,實在沒有東西瞞着仙師,萬望您慧眼明察。仙師若是不信,儘可搜查。”
“這個麼也不必了,也許還有什麼東西是你暫時忘記了沒有想起來,我等你想起來了再教你道術吧。”法元這幾天早就乘陶勳睡覺的時候把他裏裏外外搜了個底掉,當然不會在其清醒的時候做這無用功。
“仙師,我是想求你施個小法術,讓在這裏歇涼的村人清涼一些,他們要在這麼毒辣的太陽底下勞作,實在太辛苦。”
“嗯,你有如此善心,可見你仙緣深厚,如果能夠做到那個舍字,將來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呀。施個道術對我來説是件小事,只不過當着他們的面施展就太過招搖了,也不符合修道之人清靜無為的要旨呀。”
“可您剛才不是説要因時制宜嗎?”
“唔…這個麼,你是在質問我嗎?”
“弟子不敢,弟子不敢。”
“哼,什麼時候可以施展道術,什麼時候不可以,豈是你這種門外漢知道的,勿須多言,我自有分寸。”説畢,燒了張紙符、唸了句咒語後便帶着陶勳當着樹下二三十人的面化成一道青光消失無蹤。
法元用木遁術帶着陶勳很快到了安仁縣城裏,當他們兩個人伴着綠光突然出現的時候,樹下正有一羣頑童在玩耍,他們兩人的突然出現讓這些孩子興奮了一陣,追着兩人跑,後來被法元擺出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驅散。
法元對於安仁縣城很,帶着陶勳從現身的地方三拐兩拐就走到了一個非常熱鬧的酒樓門前,法元的眼睛在此時似乎放出了亮光,全然沒有剛才垂頭喪氣的味道,還沒進店就高叫道:“小郭子,快給道爺準備兩盆冰鎮酸梅湯!”店裏的夥計看到法元也非常絡地叫了聲:“道爺,您又來啦!不消您講,我們這裏的冰鎮酸梅湯早就給您預備好了,還有十幾個井水裏浸着的西瓜,您要不要來幾個?”
“呵呵,要,要。小郭子,呆會兒道爺給你一道靈符,包你有求必應。”
“那敢情好,不過您給的這道符可不能像上回一般只有一半的功效呀。”
“你小子放,道爺我給的靈符什麼時候沒靈驗過,那是你沒有按照道爺的吩咐小心使用,你要不想要那就算了。”
“瞧您説的,我巴不得您多給幾張呢。”夥計轉過身嘀咕了一聲,去將酸梅湯和西瓜端上來。
法元美美地吃了兩碗湯、兩個瓜,拍拍圓滾滾的肚皮美滋滋地打個飽嗝,哼着小調對陶勳道:“咱們今天就在這裏住下,你去訂兩間上房。我現在出去一趟,你就在店裏等我。”傍晚時,法元匆匆回來,找到陶勳的房間後急急地吩咐:“今天晚上我有要事要辦,你在這裏休息一晚別亂跑。要是明天早上我沒回來,你就自己回家吧,有緣的話我自會去找你的。”陶勳聽他的話中有離別之意,趕緊問:“仙師,您遇到什麼事了?弟子願為您效命,但求您不要舍我而去。”
“這個麼,也不瞞你説,今晚我要去辦一件危險的事,順利的話當晚就回來了,要是遇到意外的話就得耽擱些子。這件事你也幫不上任何忙,我尋思着你還是一個人先回家去吧,要是我…得空我會去找你的。”陶勳心中黯然,知道自己一介凡夫俗子,連神仙都為難的事情自己更加無能為力。
法元接着説:“你我有師徒之緣,只可惜…唉,你始終放不下身外之物。”陶勳自覺冤屈:“弟子愚昧,始終無法參透仙師所説的身外之物是什麼,求仙師明示。”法元嘆了口氣:“此物就在你身上,你既然執意説沒有,我絕不勉強你,更不會説破,只能説現在時辰未到,你我空有師徒之緣而無師徒之份。”
“仙師不願説破,弟子惶惑不已。弟子實在不知身上還有何物是沒有給您看過的,更不知此物是怎樣出現於弟子身上或藏於何處,弟子願陪伴仙師左右,絕不離開半步,希望上天垂憐弟子誠心,早令弟子明悟。”法元想了想,道:“這樣也好。不過我可事先説明白,這趟去辦事很危險,會遇到幾個擅於惑凡人的妖道、妖僧,你既然去了,不論他們説什麼你都不能相信,只要你心裏有半分疑惑,那你我的師徒之緣就到了盡頭。”陶勳心裏暗暗吃驚,口中答應下來。
法元帶着陶勳仍以木遁術出了城,天已經全黑,天空中出了一彎殘月,藉着月亮方位陶勳分辨出正在往西走。法元在路上一言不發,直到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才説了聲:“快到楊梅山了。”不多時,兩人進了山,在山中一處突出的天然岩石平台上,早有六個人等在那裏。
發現到法元走近,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法元,你怎麼磨磨蹭蹭才來?咦,你怎麼還帶了個凡人到這裏?”法元帶着陶勳到六人跟前,向其中一個胖子行禮,恭敬地回答:“吳全主,小的因為要帶這個凡人前來所以耽擱一會,來得晚了,乞全主恕罪。”胖子皺眉道:“你擅自帶外人到這裏來,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開壇讓你嚐嚐教規的厲害。”法元面有懼,上前一步對着胖子耳語了幾句,胖子“哦”了一聲,又看了陶勳兩眼,才道:“既然如此,我暫且不追究了,不過你得給他施個制,別讓他壞了我們的事。快去做,他們快到了。”法元將陶勳扯到一個偏遠的角落,正説道:“陶施主,你可別忘了臨行前我給你講的話。呆會兒無論看見什麼,你都不許出聲,更不許動。否則…”説到這裏,法元張手在陶勳頭部、四肢上貼了十一張符,接着又取出一張符,才繼續道:“我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這些靈符可以護住你。你可以看得到、聽得到,但是説不出話,更動不了。不要害怕,跟我在一起,保證你的安全。”説完了將手中靈符貼在陶勳頭頂,十二張靈符生出淡淡的紅光芒,陶勳的身影漸漸淡起來,最終消失不見。
陶勳此時的覺很奇妙,彷彿置身於一個桶子中,四面的紅光緊緊地束縛了全身,只有眼睛前方才有一個口子,可以看得到外面的情景。
胖子沒有理會法元,陰沉地對一個僧人説道:“無相法師,你看那個俞仲明能邀多少好手過來?”無相法師閉着眼口中唸唸有詞,聽到胖子的詢問睜眼答道:“俞仲明是崑崙派玉羅漢肖正達的徒弟,肖正達在正道頗有點小名氣,俞仲明仗着他師父的名頭不難找到幫手。吳德,你跟易亥也太張揚了點,明知道這陣子所謂的名門正道對嶺南看得緊,怎麼還要去招惹他們呢?”一個稍高一點的人很不服氣:“無相大師,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俞仲明在我的地頭上管我的閒事,這不明擺着沒把我四神教放在眼裏麼?別人都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易亥可忍不下這口氣。你是高僧,忍好,我辦不到。”
“易傳主,我也沒有苛責你的意思,只不過教主已經有了嚴令,要用忍戒躁,不得與正道的人發生爭執,想必這個命令你應該知道的。人家欺到你地頭上又如何?是你的面子重要還是教主的命令重要呢?”吳德臉不悦。
“這…全主,屬下知錯,此事過後請全主責罰。”
“知錯就好,我見你平素辦事幹練把你當個人才,所以這次才幫你,俞仲明是肖正達的親傳弟子,豈是你我這些神教外門弟子所能對付的?今天的賭鬥也只有無相法師和太白三英四位前輩出手才能夠鎮得住,要是靠你我兩個,死一百次也不夠。”吳德變了副笑臉看向無相法師和太白三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