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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打聽民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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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這種低檔酒館本是為了接近下層百姓,探聽消息,沒料到反而令酒館裏聊天的人噤了聲,陶勳覺得很不自在。

孫思正是個老江湖,看出陶勳的尷尬,眼珠轉了轉,笑呵呵地大聲向掌櫃喊道:“掌櫃,貧道是龍虎山天師宮凌蒙子,雲遊天下廣結善緣,今天進了貴店也是跟掌櫃的有緣,來來來,貧道送你兩張太上平安符,將符貼在門上門神之旁,保你一年太太平平。”掌櫃的大喜,忙不迭走來恭恭敬敬地雙手接下符紙,笑道:“我一看您就知道不是凡人,原來您是天師宮的仙長,小的這雙眼睛真是白長了。到底是天師宮的符,就是靈,別的道長施符從來沒有説保多久,您就明明白白地説是一年,必定靈驗無比。小的謝過仙長恩賜,這桌酒菜我只收您半價,聊表弟子寸心。”

“不必了,”孫思正大手一揮:“飯錢該付多少就付多少,貧道帶徒弟下紅塵走這一遭主是要為積功德,你少我飯錢,不是要折損我們的陰功麼?”坐在鄰的一個老漢道:“凌蒙子仙長,您天師宮除了畫符厲害之外,算命厲不厲害?”

“不是貧道誇口,貧道看一相,可算定三生之事。”孫思正笑嘻嘻地看着這人道:“老哥坐在這裏喝酒,想必是因為家中不和吧?”

“咦?仙長果真是高人哪。”老漢出驚訝表情,迫不及待地問:“您看我家這事可有解?”

“呵呵呵,令舅本無甚大事,嫂夫人想必現在已經得到好消息了,你現在開始數數,不超過五十,令必定來請你回家。”孫思正摸着鬍鬚十分篤定地道。

店裏的人個個出將信將疑的表情,有人開始輕聲數數,很快其他人也跟着數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果然,數到四十七的時候,一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尋進店門,看見老漢後過來扯住他道:“當家的,我兄弟已經沒事了,早上是我太急錯怪你,快回家吧,我做了酒菜給你賠罪。”店裏頓時響起一片驚歎之聲,那老漢先板起臉裝模作樣教訓老伴幾句,方自得意洋洋地領她回家。

等他們走了,另一人過來興奮地對孫思正道:“老仙長,您真是活神仙哪。求您也給弟子算一卦,看看弟子能不能中舉。”這人是店裏唯一穿長衫的人,不過長衫上已經有了幾個補丁,孫思正也沒有拒絕,令其報上姓名、生辰八字,看了一番面相,再看手相,這人膚較白,手上沒有老繭,手指握筆處的皮膚明顯較厚,看來是個破落的秀才。

孫思正面帶戲謔地道:“秀才什麼不好做,偏生要做竊書的事,雖然沒被東家發現,但這種有辱斯文的事已經被天文曲星官知道,你這輩子仕途上是不要作指望。”眾人鬨然大笑,那秀才鬧了個大紅臉,不過孫思正算得準,他厚着臉皮苦苦哀求:“弟子知錯了,不過弟子尚有老母幼子要養活,這事可還有個解救法?求老神仙指點津。”

“秀才,你命中無福祿貴相,如果能做童蒙塾師,或許到老時能沾一點桃李福澤。此去出南門往西南五十里,你馬上前往,遇水則止,應當還有機會。”那秀才二話不説,立即結清酒錢,按指點匆匆走了。

旁邊有人嘆道:“真神人也,虞撼川老員外正想給孫子請私塾,這件事我也是昨天剛剛聽他家的長工老魏講的,老神仙竟然都知道了。”陶勳心裏一動,向那人搭腔問道:“大叔,您貴姓?這虞員外是什麼人呀?聽你的口氣對他好象特別尊敬。”

“免貴,姓甄。”那人報了姓,出崇敬的神:“説起虞老爺來,縣裏的人沒有不誇的。虞老爺的大公子是同進士出身,在外省做到府推官,娶了本省參議吳子敬的女兒,次子是雲州衞指揮使,他的身份也算尊貴了吧,偏偏他一點架子也沒有,説話和顏悦,從來不打罵下人;他宅心仁厚,租他家的地只要兩成半的實租,別説在本縣、本府就是本省、全國也是最低的。

虞老爺急公好義,聽説江湖上的漢子有了難處找到他,好酒好吃地招待,臨走贈以銀兩,人稱賽孟嘗,四鄰八鄉的窮苦人家有災有病,他只要知道了,必定派人送去錢糧湯藥;他老人家扶危濟弱,去年劉村一名寡婦的田產被幾個惡霸使詐騙了去,他一張帖子發過去,硬是讓幾個惡霸將田產吐出來歸還給原主,象這樣的事可多了。虞老爺的武功那是天下無敵,有他鎮着,咱秋垣縣二十多年沒鬧過匪盜。”

“咦?我可聽説藜龍山上有土匪出沒呀。”陶勳故意點破。

“啊呸!什麼土匪,誰告訴你的?那些不過是不起税糧、當不起賦役的平民和外鄉落來的無業民,都是老實本份的人,從來沒聽説過他們禍害到本地鄉親,虞老爺自然不會管他們。”

“虞老爺可真是大善人呀。”陶勳應和幾句,轉又問道:“其他的士紳人家怎麼樣?”

“本縣數得着的大户有三十七、八户,其中二十五六户是官宦人家出身,家大業大不説,跟官府結,勢力不小,為人處事跟虞老爺是沒法比的,只有幾户勉強算得上樂善好施,其餘的差遠了,在鄉下併田地,收高租,還死過人。其餘都是商人出身,這些人為富不仁,放高利貸,對佃户、工人也盤剝得很厲害。”

“與虞員外比起來,誰的家業最大?”

“説到有錢有地、有權有勢,還得數鄧宏景鄧大老爺,他當過知府,前年才告老還鄉。他家裏光良田就有一萬多畝,各處鄉、鎮都有宅地產業,縣城裏一半的店鋪都在他的名下,錢多得幾輩子也數不完。大公子在朝裏做到刑部主事的官職,拜了執政的裴大人做乾爹,嫡出的小女兒嫁給本省佈政左使的二公子,庶出的女兒嫁給本府通判的公子,還有他的二公子、三公子都娶了本府、縣裏的名門望族家千金,可以這麼説,凡是本府、縣稍有名望的人家,都跟他家多少沾親帶故。所以説,鄧大老爺在縣裏呼風喚雨,連縣太爺也得看他的臉。”

“鄧大老爺也是個善人嗎?”

“那可談不上,比虞老爺差遠了,雖然偶爾也捐錢修路架橋什麼的,但那算什麼,他家的地夠多了,還在買田買地,看上了誰家的東西過不了多久準能到手上。尤其他的三公子,是個花花公子,最愛惹事生非,與一幫大户家的子弟整裏遊手好閒幹些偷雞摸狗、調戲婦女的勾當,也不知壞了多少良家婦女的清白名節,但是家中財大勢大,也無人管得了。”

“官府不管嗎?”

“管他?且不説前任縣太爺是鄧大老爺的學生,就是省、府裏鄧家也有人照應,怎麼管?誰來管?唉。”

“那倒也是。”陶勳跟着他嘆了口氣,繼續問:“我聽説前任縣太爺可是個能幹的人,政績很不錯,想必貴縣的官吏人等也都人人勤奮清廉、公正無私吧。”老甄突然起疑心,問他:“你這位小道長,怎麼打聽這麼多事呀?”孫思正掏出十幾文錢遞到甄手裏説道:“老兄有所不知,我們打算到貴縣化緣,各處碼頭都要拜一拜,馬虎不得,不然化不到緣不説,反倒惹麻煩。”

“老仙長説得倒也是。”老甄見錢眼開,高興得合不攏嘴“前任的政績如何我不好説,要説到縣吏…嘿嘿,可不是象你們聽説的那樣,你們同他們打道的時候最好多留個心眼,他們的手可有點黑呀,修路架橋、緝盜捕匪的正事做不好,借事敲詐勒索、欺負老實百姓的勾當個個是行家裏手,尤其那個梅師爺梅良昕名副其實,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鬼點子百出,到縣衙辦事如果沒打點好他,你什麼事也辦不成,再容易辦的事也要辦砸。”孫思正又問道:“那請問老哥,除了官府之外還有其他的碼頭嗎?”

“嗯,這您可算問着了。鄙縣不大,碼頭可不少。虞撼老爺的徒弟納許多民壯一起成立了金劍會,專門維護地頭秩序,保境安民。城南的鴻遠鏢局勢力也不小,局主名叫鄭東魁,在本省很有些名氣,保的鏢從沒出過差錯,鏢局除運鏢之外還給許多大户人家看家護院。

聽説江南最大的青竹幫在城裏也有分舵,首領名叫程天青,城裏的藥店、鐵匠鋪、雜貨鋪子多是他們的產業,傳聞他們販運私鹽獲利頗豐。另外還有一幫地痞、混混搞了一個什麼關聖會,專門做那坑蒙拐騙的勾當,簡直污辱了關聖爺爺的名頭。”老甄説到此連連搖頭,出很不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