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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咫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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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妃與東莪同時一怔,定睛卻見圍幔那一頭的牀邊站着一個人,看他着裝似是一名太醫,只見他隔着圍幔向佟妃下跪道:“娘娘,這最後一層不可掀動,否則恐令皇上受風,對聖上病體有害無益,”他雖這麼説,可佟妃二人卻知道這是最後的防線,以防止天花的傳染,所保護的是佟妃而不是順治了。

佟妃泣道:“我知道了,”她慢慢朝牀跪下,遙向龍牀磕頭,道:“皇上,臣妾來看您了,”順治一言不發,也沒有動彈,佟妃忍不住哭出聲來,忙伸手捂嘴,哽咽道:“皇上…”這一回才聽得順治輕輕“嗯”了一下。

佟妃忙道:“皇上你可有好些?”順治只沒出聲,過了好一會,屋裏幾人都只當他不會説話了,卻聽他輕聲道:“你下去吧”佟妃一愣,卻見幔內那太醫鞠身應了聲,向牀後走去,原來那邊還有一個小門,耳聽他輕掩房門。佟妃動着就要去掀簾子,東莪忙抓住了,向她搖了搖頭,佟妃滿眼含淚看她一眼,只得放棄,跪在原地。

只聽順治輕聲道:“你不用過來,咱們説説話就好!”他聽着氣息並不弱,只是語音之中有些疲憊,佟妃聽在耳中,像看到希望一般高興起來,忙道:“臣妾就在這裏陪皇上便是,”順治道:“玄燁他…近來可好!”佟妃忙道:“好的,他已經全好了,這會兒生龍活虎一般呢!只是臉上留下了一點點疤痕,也…也不顯眼。”順治嘆道:“那沒什麼…那就好,”説罷出了會神。佟妃看了一眼跪在身旁的東莪,道:“皇上,你放心吧。那…那些太醫能治好玄燁,必然也能治好您!”順治輕輕嘆息道:“生死有命。那是強求不來的,”佟妃聽到這話不由得悲傷起來,低頭擦拭眼中的眼淚,屋裏靜了一會,卻聽順治道:“你可知道為什麼朕近常去你那兒嗎?”佟妃拭淚搖頭。想到他看不見自己忙回答道:“那是皇上對臣妾地恩賜。”順治淡淡道:“你宮裏可曾來了什麼外人嗎?”東莪與佟妃一驚,二人迅速的對望一眼,佟妃還沒回答,卻聽順治已道:“其實…這些子朕在你那兒很安樂,你宮裏有些與以往不同,好似…好似有些悉的氣味,就像是…唉,算了,你回宮去吧。。好好用心照顧玄燁,這孩子,很好!”佟妃伏地不起。道:“讓臣妾再陪陪皇上吧!”順治卻忽然出一絲笑音道:“到臨了,誰又陪得了誰呢!”佟妃不敢再説。便道:“那臣妾告退了。望皇上早康復,”順治不再説話。她只得退出幾步,這才轉身出去,依舊是那幾個太監宮女帶着原路出去,她輕輕拭淚,伸手握住東莪地手,轉眼已經到了外門,眾目睽睽之下,她不方便説些什麼,只是抬起滿是哀求的目光看向東莪,東莪朝她微笑點頭,鬆開她手,眼看着兩門輕合,佟妃已經出宮門去了。

與她一同前來地宮女喚麗兒,這時不免有些驚慌,一旁有太監上前帶她們到裏邊的圍房安頓,又安排了一些洗滌的活計給她們。二人一整便都在裏院洗涮,到了吃飯時間,也是一人一份送到,這裏的人幾乎從不談,東莪自然更是喜歡這樣,只麗兒不能適應,可平裏與東莪便未説過話,這會兒也不敢説什麼,只埋頭幹活,夜裏輪班值勤,其餘人便自休息兩之後,東莪便已經將此間一些主要的路線位置看清,也漸漸瞭解這些太醫宮女在順治房中停留地時辰。到了這亥時過後,她偷偷自牀上起身,摸後向內院走去。宮女所住的是平裏寢宮兩側的十餘間圍房,這裏房間矮小,陳設簡單,本來是供妃嬪等人隨侍時臨時居住的地方。這時分隔出來,讓這些宮女與太監們分東西兩院居住在此,值勤的護衞則與太醫共住外院。

她慢慢朝院內進去,在庭院角落隱蔽身形,查看無人再向前行,偶有看到幾個巡視的護衞也都是低垂着一雙睡眼,如幽靈般在廊間院內晃過,宮外便是層層護軍,在這裏面的人也只是盡職例行罷了,何況皇旁還在病中,又有誰會這麼大膽到這裏來。

因而東莪幾乎毫不費力的便到了東暖閣的門外,閃身入內,一旁有兩個小太監守在暖爐邊卻是睡地正,東莪輕聲走近,看二人全無知覺,便伸手將門推開一線,迅速閃入。關門時發出一陣微響,她靠在門裏只得外間太監似是驚覺了一下,隨即又聽得身裳輕響,看來卻是翻身又自睡去了。

東莪定定神,看屋內有些微光,北邊的窗下與牀旁均有一盞燈還發着暈亮,她自每一層圍幔邊上輕輕走進,左右張望未見屋裏還有其它宮女太監,便稍覺安心,穿過三層圍幔,已經到了龍牀之側。她伸手輕輕掀起白紗幔,黃牀幔已經近在眼前,她稍一停頓,側開身子輕拉一角,果見順治雙目緊閉,呼聲平緩,正在睡夢中。

一室寂靜之中,透過牀幔的微亮勉強照在順治臉上,東莪朝他靜靜凝視許久,猶疑了一會,還是伸出手來去輕搭他地脈搏,只覺他脈像時浮時定,再看他臉頰下與手臂上隱隱可見丘疹。東莪知道他已然是天花後期,卻也還不是不能救治,何況他此時體温還只微熱,若是…她皺緊眉頭,有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卻見她暗自咬牙,輕嘆了口氣,收回手來。

哪知就在她收手之即,牀上順治忽然睜開眼睛,已經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用全力回奪,東莪全無防備,幾乎一個踉蹌就要跌到他懷裏去,慌亂之中,她伸手支撐牀沿,往回收手,順治畢竟病中,經她一掙,立時手了。

東莪沒想到他會醒着,這才回想到天花病人失眠正是病症之一,心中暗罵自己糊塗大意,正在往後退一步,卻聽順治伸手向她,低喝道:“別走!”她明明心中只想立時轉身就跑,就這樣衝出宮去,再不回頭,可這一刻聽到他因竭力壓低而微顯嘶啞地聲音,看到他眼中地哀求之,卻再也邁不出腳去,呆站在牀前動彈不得。

順治用力扶牀坐起,靠到牀邊藉着燈光看到她的面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神,隨即道:“是…東莪吧!”東莪一言不發,他又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説罷忽然臉漲紅,咳出聲來。他方才使力,已經氣血上湧,不想引人注意這才苦苦忍住,此時張口説話,立時控制不住咳出聲來了。

門外立刻有太監推門地聲音,順治卻喝道:“都給朕出去!”門邊那動靜立時停頓了,只聽他又道:“都到外面守着去,誰…也不許進來!”太監們知道他近失眠,平也時常不讓他們進屋,因而才沒在房內留下看夜的宮女,不過聽他這麼怒喝倒是頭一回,頓時嚇壞了,兩個太監跪下磕頭倒爬了出去,站在了宮殿之外。

屋內一時間只聽得順治的咳嗽聲,東莪眼看桌旁的茶水,猶豫不決了一會,還是走過去倒了杯茶遞到他手上,這茶一直用暖圃包着,看來換過不久,茶水也還是温熱。順治接過喝下,歇了一歇,將茶碗遞迴。

東莪接過放回原位,卻覺順治的目光就跟在自己身後,如芒刺在背,她轉身看向他,二人對視,順治輕輕籲出口氣,道:“我還當自己多心…你果然是在宮裏嗎?”東莪沉默一會,點了點頭,順治嘴角牽動,道:“我就知道,你一定平安無事,某一,一定還是會到我面前來的,”他輕輕一笑,又道:“還好,能來的及見你最後一面,你,走過來些!”東莪一動不動,順治又是一陣低咳,道:“我,忘記這病會傳染…”説罷抬頭道:“你不是來看我的吧?”東莪木然道:“我是來殺你的!”順治嘴角笑意更濃,道:“好,還是原來的你,你殺了我,自己也想和我一同死嗎?”他眼中閃起瑩瑩亮光“若是這樣,我毫無怨言。”東莪冷冷道:“你的天花就是我帶給你的,這樣也毫無怨言嗎?”順治一怔,剎那間面發白,東莪道:“我自九皇子處拿了器皿放在你的寢宮裏,是我把天花帶到你的手中!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死在我手裏!”順治身體僵硬,目光陰沉與她對視良久,忽然慘然一笑:“你可曾想過,你時刻記掛着要如何殺我,時刻想着與我對峙,這麼多年來,有別的男子在你心中如此重要嗎?”東莪心中一顛,眼中不由自主顯出懼來,順治靠回牀沿,嘆息道:“你時刻記着的究竟是父仇?還是放不下我當對你的欺騙呢?東莪,若是永遠也不能見到你,我就是無病無痛,也一樣生不如死,如今看到你如此苦心安排計劃,要來取我命。我,反而釋懷了,東莪,我願意死在你手裏,用什麼法子都好,我並無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