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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天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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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氣漸寒之時,一件起初無人在意的小事卻在冥冥中成全了她。

,麗妃之子景元正逢週歲之喜,在宮中設了宴席慶賀,眾嬪妃都送了禮物,出席宴會,後宮也因而熱鬧了一回。麗妃曾因自己的計謀之事着實擔憂了一陣,可等了些時,看順治依舊還是去佟妃宮裏,雖不知是哪裏出了岔子,好在也沒聽到什麼不利於自己的傳言,看事情沒有敗,就即刻換做笑臉來向佟妃討好説笑。佟妃本來因此事一直對她懷恨在心,可東莪勸了幾回,她也只得放下這頭心緒,二人又姐姐妹妹的稱呼説笑起來,看上去倒像是比往絡了一些。

第二晚間,麗妃又來了,這回卻是帶着嬤嬤孩子前來,説是得到恩准今帶孩子回孃家與親人團聚,回來時路過佟妃這裏,順路來看她。其實不過是想炫耀昨天皇太后為孩子親自帶上的一串佛珠,據説這佛珠曾得高僧開光,有靈護之氣,因而特地跑來讓佟妃過目,説笑一會,才帶着孩子回孃家去了。

她在説話之時,將孩子自嬤嬤手中接過抱了一會兒,孩子伸手亂抓,卻碰翻了桌上的茶水,淋到她的衣裙上,麗妃驚叫連連,忙不迭的將孩子給嬤嬤,宮女拿帕子來為她擦拭。一旁那嬤嬤卻説孩子脖子也了一些水進去,東莪便拿了巾帕去幫她擦了兩擦,忽然她的手停頓在這孩子的頸部,只極短的瞬間,無人察覺到她眼中的懼,她縮回手來,垂首站在一旁。眼中卻透出憂光來。

好不容易等她們走了,她立時讓宮女將方才麗妃用過地座墊椅靠,連同那些擦拭過的巾帕全然燒燬。佟妃不明她的舉止,但近來對她言聽計從慣了。也沒有多問,只等她忙碌完畢。哪知東莪十分慎重地,卻要今所有宮女將間所着衣物通通燒了,自己也幫着佟妃匆忙換了衣裳,又回房自行換衣裳去了。

佟妃只覺莫明其妙。好不容易等東莪更衣出來,忙支開下人,拉住她問起,東莪關好門窗,輕聲道:“我看見九皇子的頸部有一些痘症,”看佟妃渾然不解,她又道:“方才麗妃無意中曾兩次伸手去摸自己頸下,如此看來,她必然已經傳染了。”佟妃聽到“傳染”二字。方才有一些着急了,道:“會傳染?你能認得嗎?看着似是什麼病症?”東莪看她一眼,搖頭道:“只看一眼。1*6*k還不能確定,總之若是麗妃再來。你斷不可見了。還有玄燁那裏你這兩也不能去,咱們等幾看看。若是麗妃處平安無事,那是最好,若是有什麼動靜…”佟妃看她神遲疑,忙道:“那會怎樣?”東莪見她慌張地神情,反而不再説下去,只安了她兩句,便勸她休息了。

這一夜東莪卻一刻未曾閤眼,她直靜坐在窗前,看天空間的彩變換,由黑變灰再又慢慢顯微亮,看晨光一點點自城牆之外擴散開來,漸漸覆蓋住了整個紫城。院落中幾乎已經掉光了葉子的樹,光禿禿地枝幹就像一片剪影,在明亮豔麗的紅牆之下竭力伸展開來,卻給看似平和的晨曦憑添了一分詭異。

佟妃因昨地事還有些提心吊膽,可看東莪一幅漠然的神情,她也就沒有多問,一很快又過去,可巧這順治居然沒有前來,天漸晚,看樣子他今是不會來了,佟妃深深嘆息,回房歇息去了,眾宮女也就一一睡下。

三更的夜晚更是又黑又冷,打更的太監一路忍着嗑睡搖搖晃晃地經過內廷的宮牆,緊緊地縮着脖子,還是冷,他弓起身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猛然抬眼,卻恍惚見到對面牆角邊地上有一個人影,遁光望去隱見牆角一人影站立,他慌忙喝道:“是誰?”説着擦擦眼睛再看,這人影卻又見了,這下嚇得他睡意全消,轉頭四下張望一會,匆匆忙忙地快步往前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地無影無蹤,牆角那邊才閃出一個黑衣人影來,只見這人手腳並用,連縱帶躍,才幾下功夫就翻入了這紅牆之內。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又見這人原路返回,在牆上四望無人,這才輕輕躍下。只見他一跟尋覓着卻朝乾清宮去,這一去卻足足用了將近兩柱香的時間,天際都快要出魚肚白來了,才見這人自去處回來,再次尋覓着進入後宮層層相疊的宮殿之中,沒了蹤影。

也不過短短數地光景,宮中便開始隱隱傳起“天花”一説,所有因由還是從麗妃處傳來,她哭號的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宮闈,眾嬪妃聽到她的哭聲,都覺心中又顫又冷。從各個宮女太監處得知九皇子染天花,不論麗妃如何痛哭哀求,九皇子還是被送離了皇宮,而麗妃地住所也被封閉起來,不許旁人路過前往的提示已然是多此一舉,在這個時候,又有誰會去看她一眼,哪一個不是生怕這可怕地瘟疫般地疾病飛落到自己身上。

再過了幾,便已經得到了九皇子殯天的消息,麗妃也在宮中病發,再也無人知道她地下落,如此一來,宮中人人如臨大敵,若大的紫城之中,頓時便如被黑雲覆蓋,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佟妃一連幾不敢出宮,更是不敢去看玄燁,不時念佛道:“好在我的玄燁沒事,有上蒼庇佑,”東莪側目看她一眼,神不動的轉開頭去,眼中卻出一股冷笑來。不知是佟妃的佛祖不願意眷顧這個異族的孩子,還是有人做了手腳,兩這後,天花生出了翅膀飛到了玄燁的頭上。

當得知玄燁開始發熱起,佟妃就已經哭着喊着要去看他,東莪不但斷然阻止,還正道:“這會兒你要見的絕不是玄燁,而是皇太后,”佟妃哭道:“是去求太后她…她幫我嗎?求她讓我去見玄燁?”東莪道:“你要的不是求她讓你見孩子,而是要求她讓玄燁速速離開紫城!”佟妃瞪視她良久,喃喃道:“什麼?為什麼?你…你不是看到景元他…一去不復返了嗎?”她神情漸漸慌亂起來,哭道:“你不是來幫我的嗎?你説的那些話…這會兒,你…你為什麼要…”東莪走開關好門窗,扶她到桌前坐下,柔聲道:“玄燁得的並不是天花,”佟妃一驚,道:“你…你説什麼?”東莪道:“玄燁的病是我做了一點手腳,我並不打算瞞你,因為他是咱們的未來,是我對你的承諾,他也是唯一能自這場天花浩劫中活下來的皇子!”佟妃目不轉睛看她,思緒已經幾乎全然停止,東莪又道:“天花此症,你也應該知道,傳染極快,此時的皇宮之中,已經有了許多危險的種子,便連皇上,只怕也…你是要皇上安危還是要玄燁安危呢?皇上安全,他便還會有無數皇子,而玄燁此次離京,再度回來之時,説不定,他已然可以跨越太子一位,直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嗎?”佟妃嘴顫抖,道:“皇…他也會…”東莪側目看她,眼中閃出一絲冷漠道:“我也只是一説而已,皇上身邊御醫成羣,便是真的有什麼,也不會來不及救治的,你眼下只做一個決定便是,是讓玄燁在此等候天花真的來到,還是讓他出宮去,而且不但他要出宮,便是你我也一樣要走!”佟妃只覺心亂如麻,半天説不上話來,東莪也不再説,只在一旁冷眼看她。

過了許久,佟妃才道:“你,你能保證我們還能回來!”東莪道:“不錯,一定回來”佟妃又道:“你能保證玄燁毫髮無傷?”東莪道:“我只能保證他健康”佟妃再道:“我們也要一起走嗎?”東莪道:“是”佟妃抬頭看她,忽然伸手緊緊握住她手,顫抖道:“我不知為什麼,就是信你,只要你説的,我全相信。我…我要怎麼去和太后説呢?”東莪俯身在她耳邊細語一番,佟妃記下了,擦拭眼淚,帶着宮女往慈寧宮去了。

連皇太后都萬萬沒有想到自小嬌生慣養,平裏總愛賣些小聰明的佟妃居然會主動前來提出這樣的要求。看到她眼睛通紅的進來時,皇太后還正琢磨着要怎麼和她説,將玄燁送出皇宮的事,哪知她進屋便跪下,還是提出瞭如此的要求。

皇太后長長嘆息道:“真是久見人心,沒想到佟妃你是如此明理大度的人,玄燁的事,你既然這麼説就這麼辦吧。你自己就不用出宮了,眼下你也沒有什麼症狀不是?何苦出宮去受那份罪呢!”佟妃含淚道:“若是玄燁真的是天花,讓他在宮裏只怕更要累及他人。臣妾與玄燁這些子以來,得蒙太后的恩典時常得以為伴。這本是太后的一片善心,可是偏偏這孩子他…唉,臣妾怕的就是自己只是還未顯出來。再説就算我平安無事,可是玄燁這麼小,我這做孃的也總想能在他身旁照顧他才好!”皇太后擦拭眼淚道:“你這孩子真是句句説到人心裏來了,”説罷讓蘇茉爾扶她起來,又勸導了幾句,可見佟妃堅持,也就答允了她的所求,令人安排她們母子離開,前往紫城外避痘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