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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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眉緊皺,臉上浮現出東莪從未見過的神情,憤恨之中更包含着無盡的愁容,東莪的目光在他身上逗留許久,再次看向眼前的沙台時,她的腦海之中閃現的卻是當年阿瑪的影子。他也曾如此憂慮勞,為每次的戰局布控,翻來覆去的衡量思慮,並最終為此付出了一切,可是他又得到了什麼呢!
她朝沙台注視許久,再抬起頭時,她的雙眼忽然綻放出凜冽地寒光,直視鄭成功道:“大人既然有這般考慮,更要把握時機,光陰轉眼而逝,何不趁此滿清龍廷未穩,民心思舊之時,聯絡各地反清勢力,一舉反擊!”鄭成功抬頭與她對望,臉上的神情漸漸改變,不由得站直身形向她專注凝視,又將她細細打量一番,嘴角牽動,微笑道:“説的好!”他目光沉定,自沙台這邊朝她慢慢走近,徐徐道:“這些對尋常女子來説索然無味之事,你侃侃而談卻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一般,即沒有造作忸怩,也不是刻意賣,倒像是…”他微眯雙目,想了一想才道:“倒像是與生俱來、或是自小耳濡目染的情形。若不是我知曉你的身份,此時定然會想,你一定是生在哪個將帥家族,因而才有這一份敢言敢當的軍人氣勢。”東莪不由臉微白,一時間確覺心煩意亂,不知説什麼才好,慌忙垂下頭來,鄭成功走到她跟前笑道:“怎麼不説話,我可絲毫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女兒家心思細密,動輒生氣不語,我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東莪聽他語氣輕鬆,這才抬頭笑道:“我只是一時想起了舊事。再加上南來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今聽了大人的這番話,更是盼望大人能早出兵。園民心願,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鄭成功笑道:“其實我已…”想了一想卻又沒有説下去,只道:“你放心便是,這一戰是必打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説罷他轉頭看向沙台,眉頭又皺了起來。伸手在台邊上輕輕敲擊,不再説話。東莪在一旁站了一會,抬頭看到窗外地天,便道:“天不早,我就不再打擾大人,這就出去了,”鄭成功愣了一愣,才點頭揮手,東莪行禮離開。到了書房,剛關好小木門,轉身卻正好碰上鄭泰自外進來。1*6*k二人對視。他微微一怔,立時笑道:“想不到在此處會見到秦姑娘。大人在裏面嗎?”東莪忙點頭道:“是。”鄭泰看她轉身要走,卻停步笑道:“我時常見到有人在府外等候秦姑娘治病。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一個女兒家,居然如此能幹!”東莪忙道:“我只是在城東的安爺爺那兒學了些皮而已,平裏最多地也就是幫着打打下手罷了,”鄭秦笑道:“能而不驕,難怪這麼多人對你讚不絕口,若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只管來找我便是,”東莪忙謝了,他這才笑呵呵地推門向裏屋走去。
自東莪與鄭成功的此次談話之後才不過幾的光景,便已自內陸傳來消息,清軍定遠大將軍濟度率兵攻銅山,鄭成功立時予以反擊,這年冬天,鄭軍成功的擊退了清軍三路進攻。鄭成功連夜部署,決定趁勝追擊,主動進攻福州、羅源、寧德等城,離鄭泰守廈門,這一回鄭淮隨父出征,鄭經反倒留在了島上。
鄭經在這半年之中,跟在鄭成功身後着實收斂了不少,平裏也不見他如往常那般四處閒逛嘻鬧,間一般都呆在練武場上,不過是晚閒着無聊這才來尋東莪,可東莪如今這數月以來也是更加忙碌了。
此時的她不但行醫,又在幫着教孩子們認字。初時她不過是在教錦兒,後來隨父母前來看病地孩子們見到,也都三三兩兩的圍攏過來,漸傳漸多。東莪見到這般情形,也就在錦兒小屋外的空地上,搭起桌椅,每得閒時便在此教孩子們識字。如今她在府中的時間更少,因而二人極少見到。
這一眼看天漸暗,她剛剛收拾好門外的東西,卻見鄭經朝她走來笑道:“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果然讓我趕上了,你這是要回去了嗎?”東莪不由一愣道:“你怎麼到這裏來了?”鄭經笑道:“這有什麼可驚訝的,只是順路尋過來而已,”東莪還未説話,一旁錦兒自小屋出來,看到鄭經微微一怔。平在島上行走,她是認得此人的,慌忙低頭行禮,看她如此侷促不安,東莪便道:“錦兒,這裏我已經收拾乾淨,我先走了,”錦兒忙點頭,目送她二人離開,才回屋去。
鄭經回頭看看小屋,笑道:“姐姐身邊地都是奇人,這姑娘我還真沒注意過,怎麼她不會説話麼?”東莪點頭應是,不願與他多説錦兒,便道:“你不是不喜歡這又髒又窮的地方嗎?今居然會曲尊來此,由不得我不好奇,”鄭經道:“姐姐能來的地方,必有可來地道理,如今姐姐在島上的聲譽可是愈發好了,不來看看你平如何與人打道,又怎麼能明白這裏面地玄機呢!”説罷笑看東莪一眼。
東莪見他似笑非笑,淡然道:“我卻也聽到不少人稱讚你呢,如今你能收了頑皮胡鬧地子,用心學着習武練兵,很是難得,再長大一些便能與你哥哥一起成為大人的左膀右臂,父子同心協力,那就大業可成了!”鄭經眼中卻閃過一絲嘲笑,輕哼了一聲卻沒有説話。
二人悶聲不響地走了一段,鄭經道:“我知你定然不知,因而才來告訴你的。今已經收到了軍報,他們很快就要回來了,”東莪驚道:“這麼快?”鄭經轉頭看她笑道:“你也覺得快吧,”東莪自知失言,靜了一會才道:“是呀,總以為此戰既然做了如此久的準備,應該更加順利持久才是,”鄭經輕輕搖頭,看向遠處已經全黑的天際,道:“有時個人雖已竭盡全力,可是也要順應天命才是,”東莪聽他這麼説,不覺全神貫注向他看去。
只見鄭經笑道:“我雖加入政事不久,可是卻也知道,眼前的鄭軍想要佔據福建等臨海一隅,已經是極不容易的事了,可如今爹爹的願望卻有些過於託大,只怕速而不達,北上征戰也是徒勞無功。”東莪皺眉道:“你爹爹會不考慮這樣的因素便冒然出兵嗎?如今他欠缺的只是與內際反清勢力共同出兵的機會,只要能連成一線…”鄭經笑看她道:“姐姐對清廷的仇恨好似比我鄭家更甚,他們怎麼你了?你爹爹不是也降清了嗎?”東莪轉頭不去理他,顧自前行,鄭經跟隨在一旁笑道:“是我説錯了,姐姐別再生氣,只當是一句玩笑話便是,”他停了一停卻又道:“我雖然武功人緣比不上哥哥,可是我卻有一樣比他強的多。”東莪不由轉頭看他一眼,只見他眼中閃起晶亮,道:“我與姐姐能夠像男子一般談,他不能做到吧!”東莪心中一怔,説不出話來。
其實鄭淮自從上次未聽她的勸告,將黃梧等人可能要降的迅息告之鄭成功起,雖然他事後一直對東莪懷有欠疚之心,可是卻也極少再與她談論軍事上的進度事態,有時甚至故意避開與她談此類話題,的如今二人相對時常無話可説。他對東莪的才能見識賞識程度還不及鄭成功的五成,甚至不及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鄭經。東莪每當想到此事,都是心煩意亂,這時聽鄭經説起,便轉開頭去,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的失望神情。
卻聽鄭經道:“在我哥哥心目之中,恐怕一直不願承認姐姐有比他更為傑出的判斷能力,這些事情,我敢説你與爹爹甚至與我談的還要更為多些!我們才是真正認清你的人,而哥哥卻只怕仍當你是要小心呵護,不能經受風雨的弱小女子。單從這點來看,其實他也看錯了我,”他語氣中帶着笑意“我説他不如我是絕沒有錯的,他注重兵士的寒暖比注重他們的鬥志更多,他雖事事體貼入微,可是在軍中卻沒有什麼威望可言,若是一味的安撫就能達到練兵的目的,那我爹爹他也就不會立下那麼多嚴苛的軍規用來約束兵士了。”他這幾句話説的沉着明白,使得東莪情不自回頭看他,只見他面微笑道:“其實鄭軍皆是由一些漁民海盜組成,殺敵固然異常勇猛,那些個鮮血四濺、身首異處的慘狀,他們見的多了,眼皮也不會眨一下。可是越是這樣的人便越難馴服,因而爹爹才下了嚴格的軍令狀,練兵需益求、治兵則更要賞罰分明。你一定不知道吧,前次哥哥為了一個夜勤之時偷溜回家看望生病母親的士兵求請,把爹爹氣的面紫醬,若不是那楊謙在旁勸説,還不知他要受到怎樣的處罰呢!”他嘿嘿低笑幾聲,卻道:“可他如此費心去救那些兵士,人家嘴上雖是恩不盡,可是心裏是做如何想法卻是難説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