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化妝奇術隱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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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朋出了梨香院,立刻就召集了部屬,這位九城名捕行事很細心,他也另外做了一番佈置,伏下了暗樁。
碧眼狐狸在公廁了線,不知去向,而公廁的女廁中卻發現了一具女屍,是個賣蓮藕粥的老婆子,驗屍的結果是心臟病突發,摔下坑裏淹死的。
但高朋把看守女廁的吳老婆子叫來詳細一問,吳老婆子卻説認識這個婦人,而且當時是看着她走了出去的。
不用説,這一定是碧眼狐狸下的毒手,為了身,她狠心謀殺了一個無辜的婦人,借用那無辜婦人的身分溜了出去。
這位俠義心甚重的九城名捕也動了真怒,覺得碧眼狐狸是死有餘辜。可是他還是沉住氣,力誡吳老婆子不得聲張,只以心臟病突發溺斃結了案,將全力放在緝捕碧眼狐狸的幾個從犯上面去。不久,吳九追躡查元傑有了結果。
這傢伙外號叫土狗,人卻機靈的,追蹤時另有一套,知道自己的功夫不行,沒打算邀功緝捕,只是遠遠地踩上敵人,眼看着查元傑投身進一個叫草上飛的混混兒家裏,而且不久之後,紅臉魏三與大草驢牛青兒也先後到來。
這證明此地不僅是碧眼狐狸的一個巢,連草上飛也是碧眼狐狸的一黨。高朋到很慚愧,自己掌管九城巡捕事務經年,除了明裏的百來個兄弟外,暗中的眼線不下千餘人,一直認為任何江湖人到了京師都難逃掌握。
可是碧眼狐狸這一夥人居然落了,而他卻一無所覺,要不是這次獵狐失手,他始終不知道自己的眼下有這麼大的漏,因此他到人手的不足,也到太平子過久了,手下都疏忽了。
他當這個總捕頭另外有目的,唯其如此,他才到事態的嚴重,因為他昨夜失手的事,九城提督善銘已經知道了,而且把他叫去,一面解,一半鼓勵,要他把案子辦出個結果來,別砸了多年的招牌。
高朋明白善銘的意思,如果碧眼狐狸不落網,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幹下去了,高朋並不留戀這個職位,但隱隱有個覺,似乎有人要轟他下台。
碧眼狐狸一個窩不足為慮,舉一反三,很可能有其他別的江湖人已經在京師落了,京師是個出不得漏子的地方,而他高朋目前這個差使可丟不得。
想到這兒,他突生警覺,自從接到回報之後,他一直到有件事兒有些不對勁,卻始終想不出是什麼。
慢慢地他才絲剝繭般找出了一個頭緒來,狡兔有三窟,碧眼狐狸那一夥人個個都是老江湖,既然在梨香院了身,自然會考慮到有被人盯梢的可能,連趙鎮遠那般英雄都被邢玉擺了,吳九又怎能摸清查元傑的下落?而且魏三與牛青兒也都集中在一起,這都是有違常情的舉動。
會不會是一個陷井,敵人故形跡,要他再去上一次當,栽一個更大的跟斗?而這個跟斗栽下去,他高朋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在京師立足了。
假如這個猜想是事實,則對方的用心十分陰惡,把他擠下了台,勢必要換上另一個人,另一個人會是誰呢?九城總捕不是件輕鬆的差使,有職無品,幹到老也沒個前程,待遇也不高,而且最容易得罪人,人人都視為畏途,有本事的人不屑為,沒本事的幹不下,除非是一個別有用心的人,像他自己一樣。
自己幹這份差使,是為了暗助師侄鷹爪門主王魁與鳳尾神龍兩幫的人便於活動,而對方想擠他下台,顯然不會是同路人,那後果就堪虞了!本來已召集了幹探,準備對查元傑那撥子人馬立刻展開圍剿,高朋經過一番思索之後,斷然下令暫緩行動,然後整頓一下,去找呂四海了。他覺得刻下急需人手幫忙,因為他自己的真正班底,只有趙錢孫李,四大金剛。
雖然趙鎮遠、馬回回等名家都是自己的知好友,必要時可以向他們求援,但總不如呂四海妥切,呂四海是志同道合的同路人,趙鎮遠、馬回回等人,雖志同未必道合。
舉人衚衕是條兩路通的長巷,而且乾的都是些大字號的買賣,尤其是源泰糧號,藉着和坤的關係,京師各大户的食米都由他們一手包攬了,業務自然鼎盛,門前紛來沓往,有進糧的,有送糧的,車子停了一大串。他轉了一圈,始終沒看見呂四海,心頭不納悶。
碧眼狐狸如果要來,一定是趁人亂的時候,呂四海怎能不守着呢?這小子對自己的事兒那麼不關心嗎?糧號的內院裏聚着一堆人,正在呼麼喝六,好像是在聚賭,他心中一動,縱或是源泰號的來頭大,也不能讓人在院子裏公然賭博呀。
何況是正在營業的大白天。
於是他轉了過去,但見一個瘦削的小夥子,一身油漬,提了口大籃子,籃子裏放了十來只香噴噴的燒雞。
十幾個車伕蹲在他身邊,用骰子在賭燒雞。
那些車伕兩個銅子兒一注,每注限十人蔘加,誰的紅點子最大,誰就贏一隻燒雞。
一隻燒雞值十八個銅子兒,所以莊家是穩賺不賠,但因為以一博九,那些貪小便宜的車伕賭得很起勁。
高朋正覺得這個賣燒雞的小夥子很聰明,也很懂得生意經,十八個銅子兒的燒雞,他賣二十文,而且還銷得又多又快,沒多久,十幾只燒雞都叫人贏了去。
贏的人興高采烈,有的人當場就撕開吃了起來,輸的則垂頭喪氣,望着別人淌口水,直催那小夥子快去再裝些燒雞來。
那小夥子卻笑着道:“準來!準來!各位大爺如此抬舉,小的怎麼會不來呢?回頭小的再裝他兩筐來,管叫爺兒們都上兩隻,回去也好讓大娘哥兒們高興高興。”一個贏了兩隻燒雞的漢子卻笑罵道:“小兔崽子,老子花了四十四個子兒才贏了兩隻,比買的還貴呢!”那小夥子笑道:“大爺,賭嘛,是博個大夥高興,也有爺兒們兩個銅子兒就嬴得一隻的!各位大爺乾的是大買賣,哪在乎這幾個小錢呢,賞了小的一口飯吃,等於是做件好事。”那些車伕的地位並不高,卻因為東家有勢,自己也覺得了不起,最喜歡聽奉承話,這一來連輸家都笑了,推着他道:“免崽子,快去,算你會説話,老子輸了十個銅子,連雞都沒撈着一,錢是不心痛,就是一口氣憋得難受,你要是敢不來,小心老子踢碎了你的小蛋黃子。”小夥子連連道:“一定來,一定來。”説着,他提了籃子,走過高朋的身邊,有意無意的看了他一眼,目光澄澈如水,高朋心中一動,才認出是呂四海來。
心中暗服這小子易容之,疏疏的鬍子這會不見了,黃臉變成了灰,連臉膛都變了形,如果不是他有意一目中神光,任誰也看不出他是誰。高朋慢慢地跟着,猶如閒蕩,眼看着他走進了不遠處一家茶館,遂也慢慢地踱了進去。
四下一看,茶座上有八九成茶客,都是談生意的,卻看不見油膩膩的小夥子,心中暗道:“這小子又溜到哪裏去了?那副德,總不會到樓上的雅座去吧?”但樓下沒有,一定是在樓上,他跨上了樓,一個夥計已高門簾道:“高爺,請!”高朋怔了一怔,那夥計又道:“海公子在這兒訂了座兒,讓小的稟告您一聲,請您先坐一會,他馬上就到。”高朋本不認識什麼海公子,但因為那個海字使他心裏有了底子,遂進了雅座。
那是個隔窗雅室,窗明幾,專供大客户談生意之用,不過難得的是可以一眼瀏覽源泰號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