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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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晉國夫人的眼裏,已婚生女的顧蓮是沒資格做皇后的,但是她明白,以皇帝冷落六宮、專寵顧氏的態度來看,十有要冊她做皇后!
母儀天下的中宮皇后,怎麼能是一個一女事二夫的…,若是叫天下百姓知道,何以臣服叩拜?就算女兒因為雲子卿行為不慎,叫皇帝猜忌,沒有機會入主中宮,那也應該選一個身家清白的女子。
“你怎麼還是整天不痛快?”沈公瑾打量着老,頭髮抿得緊緊的,一絲兒亂髮都沒有,臉
嚴肅且帶着隱隱的義憤填膺,不由心下猜疑“難道前幾
進宮遇着什麼不好的事?”忽地一驚“你該不會去和貴妃娘娘對質了吧?!”
“怎麼會?!”晉國夫人嗔怪了一句,皺眉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沒有就好。”沈公瑾正道:“我説那些話,是為了讓你心裏好受一些,免得想些什麼亂…,總之你不要去惹是生非。”晉國夫人沒有回答,忽地抬頭問道:“你説,皇上會不會冊封顧氏為皇后?”隱隱的,盼着丈夫能夠駁回喝斥自己,且再找幾個理由出來。
哪知道,丈夫的答案卻是叫自己大失所望。
沈公瑾詫異道:“這還用問嗎?顧氏皇子都生下兩、三個了,且要是大皇子也真的是她所生,那麼三個皇子皆為一個母親,不立她立誰?惠嬪娘娘雖然好,可惜到底肚子不夠爭氣,且在皇上心裏的份量也不如顧氏,如今還只是嬪位呢。”
“我不是説一定要咱們女兒。”晉國夫人一想到顧氏傳話的那句“晉國夫人知不知道,你那好女婿雲子卿因何而死?別再做皇后娘娘的秋大夢了。”心裏便有一口惡氣咽不下去!
她自己又是什麼清白的身份了?還好意思,這般耀武揚威的譏諷整個沈家?顧氏不過是仗着自己年輕貌美、魅惑君上,一時猖狂罷了。
“你到底在想什麼?”沈公瑾見子神
越發着惱,不由沉了臉“我大約猜得出你心裏的那些想頭,打量顧氏是已婚婦人二嫁,身份不夠清白,所以做不得母儀天下的中宮娘娘,對不對?!”晉國夫人的心事被丈夫直接説出,目光微微一閃。
沈公瑾便知道自己猜對了,不免惱火“且收起你們林家的那些酸腐清高!也不看如今是什麼情勢,還滿腦子不切實際!此刻無人,跟你説一句會被摘腦袋的話,皇帝若是講究規矩,又怎麼會起兵自己奪了天下?!天皇老子他都不怕,還怕區區幾個酸腐文人的非議嗎?”
“這…,這怎麼能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能夠不顧別人非議自己奪天下,為什麼不能立自己愛重的女子為皇后?”沈公瑾實在怕子給沈家招禍,因而口氣十分嚴厲“你且想一想,薛家上上下下是怎麼死?端敬王妃又是怎麼死的?”
“老泰山、嫡、嫂嫂,皇帝對哪一個手軟了?!”
“難道沈家比他們這些人還要貴重?還要叫皇帝顧及?你平孤傲一些我不管,但若是拉上整個沈家去陪葬,那…,就別怪我不念夫
情義!”晉國夫人臉
煞白,也不知道是被丈夫的絕情嚇到,還是忽地想起皇帝的種種冷酷無情,張嘴半天,才勉強吐了一句“我沒有,只是心裏覺得過不去那個坎兒。”
“過不去也得過去!要不就把你的心裏坎兒給拆了!”沈公瑾語氣不容商榷,越説越是上火,冷聲道:“情我們男人在前線拼死拼活,用命掙點功名,這富貴榮華還沒有享受夠,你就打算在後面拆台啊!”晉國夫人強撐分辨“我説了,我沒有。”
“最好沒有!那些念頭想都不要想。”沈公瑾見已經把子給震懾住,繼而緩和口氣,一張一弛才不會叫人把弦繃斷了“你要明白,皇帝不是那種深宮裏長於婦人之手的天子,他是騎馬提槍上陣打天下的開國皇帝!朝中大臣誰敢跟他説個不字?三朝元老又在哪個犄角旮旯?”與
子細細分析道:“顧氏能夠穩穩的呆在後宮裏面,難道皇太后會不知情?這説明什麼?説明就連皇太后也擰不過皇帝,這天下…,只有他一人説了算。”晉國夫人想起當初太后的淡然,不由心下一黯。
沈公瑾繼續道:“且沈家是靠武將戰功立足的,新朝建立,皇上恩旨封了我做晉國公,已是皇室貴胄之下最貴重的一份。”加重語氣“你要記住,咱們家現在成了公卿勳貴,不像那些十年寒窗苦讀的官宦之家,要走什麼文死諫的路子。”
“咱們只要站對了隊伍,就是子子孫孫永世的榮華富貴。”沈公瑾要好好敲打子,免得她惹出禍事來,特別叮嚀了幾句“往後你進宮見了貴妃娘娘,不許愁眉苦臉的!也不許故意生疏迴避,叫她看出行跡來。”晉國夫人心裏一陣苦笑。
丈夫要自己…,對那個二道改嫁、作威作福的女人叩拜,還要卑躬屈膝,甚至要獻媚討好於她,真是想一想就叫自己噁心死了。
沈公瑾接着道:“貴妃娘娘多年來一直聖寵不衰,且接連生下皇子,足見皇帝對她愛寵之深,這個不消我多説吧?而且現在得罪他,就等於同時得罪鄧猛和鄧恭,以及顧家、穆家,最主要是得罪了皇帝,得罪了幾位小皇子!”便是真的能夠拿着禮儀道德,着皇帝放棄顧氏,但是還能
他能放棄皇子麼?將來幾個皇子長大,想起是誰害了他們的母妃,沈家能落着什麼好果子吃?
且以皇帝這些年的種種態度來看,本不會聽人勸,只會嫌人煩。
晉國夫人的臉越來越白,心下越發駭然,丈夫説的話沒有一句能夠反駁,的確是自己低估了顧氏,這個女人太有心思和手段!
不光綁架了兩個鄧家,還把沈家也給捆上了。
“夫人吶。”沈公瑾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顧氏羽翼已成、基龐大,不是咱們沈家能得罪的人。”為了安撫
子,同時也算是安撫自己的那些失望“不如等等,等到將來惠嬪娘娘生下皇子,過個十幾年,皇子們長大了再看情況罷。”惠嬪娘娘生下皇子?晉國夫人心裏越發苦澀,還不知道女兒有沒有那個機會了。
雖然不知道雲子卿是怎麼一回事,但既然女兒説“他害了我”之後雲子卿又被賜死,自然讓皇帝忌諱震怒的事情。
因為這個緣故,讓皇帝對女兒變得疏遠起來。
唯一慶幸的是,皇帝只是處死了雲子卿,卻並沒有對女兒怎麼樣,可見錯不在自己女兒。但是有顧氏在旁邊爭寵,女兒人又老實,肯定比不得那些狐媚妖道的,可別等到皇帝氣消再想起女兒時,都人老珠黃了。
因為沈傾華行動言語被限制,晉國夫人又只往好的方面去想,完全低估了雲子卿事件的嚴重,反倒一番自我安
開解——只盼着女兒能夠有復寵的那一天。
至少…,能再生下一、兩個皇子做臂膀。
“當年的幽州之亂你還記得吧?”沈公瑾把能想到的都説了“顧氏能夠以婦人之力調度軍機大事,可見心思深沉,這種人一舉一動都是有深意的,你若是覺得她只有美沒腦子,你可就打錯主意了。”説到這個,晉國夫人更是微微一怔,…她的確不是那種沒腦子的女人。
“你可能不知道其中兇險。”沈公瑾回想起當初的舊事,亦是一陣心起伏“若非顧氏當機立斷做了安排,一面給皇上送信,一面用太后手諭調度鄧猛平亂,説不準今天坐在龍椅上的人…”指了指太后陵的方向“就是那一位了。”晉國夫人目光閃爍,驚惶道:“你的意思…,是説顧氏對皇帝是有大恩的?甚至這份天下能夠奪下來,亦有她的一份功勞在裏面?!”這個女人,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棘手!
“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沈公瑾回憶起灞水河的往事,自己並沒有跟着去,但是當時人在幽州城裏,自然聽説了當時的情景,——把這件事説給子聽,她應該就能明白,顧氏在皇帝心裏的分量了吧。
果不其然,晉國夫人聽了以後滿面驚駭“皇帝竟然不顧三軍將士,不顧兄長,甚至不顧惜自己的命,親自跳河救了顧氏!”喃喃道:“這…,哪是愛重,簡直就是走火入魔了。”沈公瑾苦笑道:“或許是吧。”晉國夫人出了會兒神,疑惑道:“可是這麼些年,怎地沒有小道消息傳出來?”
“因為當年北上的兵馬都留在了北邊。”沈公瑾搖了搖頭“至於像我們這種回了京城的將領,誰會嘴上沒個把門?去説皇帝為了婦人棄三軍的過失,是嫌脖子上的腦袋長得太牢固了嗎?這些話我從來就沒打算説,若不是擔心你想不開…,估計一輩子都不會提起的,今兒説了,你且在心裏牢記才是。”——竟然如此?!
面對丈夫一盆又一盆的涼水潑來,晉國夫人便是天大的火氣,也給澆滅了。
可惜這些話沈傾華沒有聽到,也很難有機會知曉。
雖然不像晉國夫人那般義憤填膺,但心頭大石被摘,失去壓力,心裏不免跟着失去了平衡,——對顧蓮,生出一種説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不敢對她怎樣,只是見面越發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顧蓮雖然發覺了,但想着沈澈少了一隻眼睛,她這個做姐姐的心裏不好受,心情不好也不奇怪,只客套了幾句“別太辛苦,有空記得多歇一歇。”然而沈傾華卻是歇不成。
宮外又有人送來消息,三郡主的病一直都不見好,起初只是一些風寒症狀,吃了七、八天的藥,沒有減輕,反倒越發的嚴重起來。
咳嗽還罷了,還發燒,已經連着燒了兩天兩夜。
這事兒本來不與沈傾華相干,但是三郡主一直鬧着要見徐策,且如今是沈瑤華負責照顧三郡主,想不管也不行。萬一三郡主有個三長兩短,便是妹妹清白坦蕩,只怕在別人眼裏也變做毒婦了。
如今不敢叨擾顧蓮,只得再次硬着頭皮稟報給了皇帝聽,請求聖裁。
“朕又不是大夫,説也無益。”徐離神冷淡,只道:“既然病得重了,就多叫一個太醫過去瞧瞧罷。”沈傾華只得無奈去了。
哪知道下午又有人來報,説是三郡主看着很不好,怕是熬不過,請求皇帝和皇太后派個人過去看看。
三郡主雖被軟,但卻依舊還是皇室宗女,下人們可不想但干係。
沈傾華想着皇帝的冷淡神,以及對自己的不耐煩,估摸再去,也只能是惹得他心煩罷了。因而去找了皇太后,將此事回稟,恰巧徐姝今天進宮來説話兒,起身道:“正巧我也要回公主府去,就順道過去看看罷。”皇太后想起三郡主下耗子藥的事兒,不由嘆氣“去吧,瞧一眼,好歹是你的侄女兒。”又道:“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明兒告訴哀家。”可惜,卻是沒有明兒了。
這邊徐姝出了皇宮,馬車剛剛行駛到徐策府,就見下人們在忙着摘紅燈籠,換上白紗幔,不由大驚失,急急叫了一個過來問道:“誰死了?!”
“啓稟樂寧長公主殿下,三郡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