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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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起來,大管貴人便覺得頭重腳輕,暈乎乎的,服侍她穿衣服的宮女更是吃了一驚“貴人?怎地身上好似有些發燙?”
“是麼?”又一個近身服侍的宮人過來,摸了摸“哎喲,像是發燒了。”
“聽你們這麼一説,好像是些熱。”大管貴人不但不惱,反倒一喜,當即軟綿綿的倚在枕頭上,吩咐道:“快傳太醫。”太醫過來診了脈,説是“暑裏不宜過多用冰,想是外熱內冷,刺脾胃,引發了嗓子上的炎症,所以發起熱來。”接着細細囑咐了一番,起身去開藥方。
大管貴人卻不好好兒吃藥。
每每湯藥熬好了,總是嫌苦想吃餞、或是剛巧頭髮暈暫時不想喝,變着法子的打發宮人們出去,然後把藥潑在了盆景的泥土裏面。
如此熬了三天,雖説因為自身的抵抗力沒有越燒越嚴重,但仍低燒不退,再叫宮人去回報皇帝“貴人貪涼吃壞了肚子,燒了三天,還不退,如今人都糊糊的了。”小心翼翼央求“還請皇上過去瞧一瞧吧。”大管貴人如果知道後面皇帝的決定,就斷然不會自作聰明瞭。
眼下徐離百事繁雜,正沒時間顧及管氏姐妹這對小魚蝦,偏偏她送上門來,本就沒有功夫去琢磨,——真病了也好,借病邀寵也罷,對他來説都沒有什麼分別,略作思量便道:“好,朕忙完了就去。”那宮人心頭一喜,忙不迭的趕着回去通知消息。
徐離等人走了,吩咐高勤“傳江太醫。”高勤目光微微一閃“是。”江太醫是一個特別“晦氣”的太醫,凡事經他看過病的嬪妃娘娘們,總會“病”得不一般,比如薛皇后,比如鄧峨眉。大管貴人雖然沒有“病”得這麼重,卻也不輕,據説不是普通的風寒之症,所以才會喝了幾天的藥都壓不下去。
最最叫人忌諱的是,還會傳染。
因而整個景和宮的人都不能走動,每吃食有人送進去,就連小管貴人,也被吩咐留下觀察,不得私自走出景和宮半步!——不對勁!要出大事了!
剩下兩位還算有人身自由的娘娘,惠嬪和襄嬪,各自都是心驚不已!進來護國長公主頻頻出事,已是古怪,期間鄧恭又進了內宮,再接着大管貴又人病了。
偶爾病了不稀罕,稀罕的是,皇帝將管氏姐妹一起變相足!
不過顧蓮沒開口的意思,沈傾華和鄧襄嬪便都不會多嘴,她二人也無情,私下亦沒有什麼好的,只是各自猜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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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子都鑄造好了麼?”顧蓮問道。
“好了。”
“叫幾位統領過來罷。”顧蓮一件一件事的打點,為後面的變故做準備,要説心中不擔心是假的,只是面上不宜。等着黃、穆、沈三人一到,便吩咐道:“上次比賽府裏的侍衞用了麒麟隊,我想了想,你們原本不算是公主府的侍衞,都是用來保護大皇子的,既如此…,往後便叫麒麟衞吧。”指了指地上幾籮筐的鐵牌子“上面每個牌子都刻了一隻麒麟,還有編號,等下你們按照名冊和編號,一一把牌發下去。”這本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空氣裏卻多了一抹凝重的味道。
“你們須要記得。”顧蓮神一肅“不論何時何地,不論時局有什麼變化,你們都是大皇子的人,是麒麟衞!功夫是次要的,忠心才是第一位要緊的,只要時時刻刻記得這一條,別的虛妄就不用擔心了。”這話雲山霧裏,別説黃大石子憨厚,便是明的穆世騏,機靈的沈澈,一樣猜不出背後的意思。
顧蓮不多説,也不能多説,揮揮手“都下去罷。”另外找了一個時間,單獨叫了黃大石私下説話。
“大石哥。”她道:“等不了多久,就會有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你別問,我也不能説。”頓了頓“總之…,希望你能一如從前相信我,便夠了。”黃大石子再,也聽得出她語氣裏的惶恐不安,趕忙道:“你放心!那些好聽的話我不會説,但只要你一句吩咐,水裏來、火裏去,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不。”顧蓮搖了搖頭“我不會讓你犯險的。”微微一笑“剛才只是一時傷,你別在意。”往後走的那一步,便如踩鋼絲走到最高點的路程一般,終點高高在上,路途也因此而危險萬分!稍有不慎,自己便是粉身碎骨!
“蓮…”
“大石哥,不要提那個名字。”這普天之下,只有徐離在無人處能這麼喊了,旁人喊了,沒準兒就會惹來禍事,繼而鄭重道:“不論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要管,也不要問,更不要去冒險做傻事,只要…”她抬眸,直直的看着對方眼睛“只要等着我的消息,切切牢記。”黃大石見她目光鄭重迫切,當即點頭“好,我等着你的消息。”
“你回去吧。”顧蓮目送他出去,自己躺在美人榻上閉目養神,用指甲一下一下的掐着掌心,刺痛讓自己更加思路清晰起來。
想了一陣,讓竇媽媽給曲靖飛送去了一句話。
“寶刀待鞘,靜候良機。”第二天,抱着麒麟回了一趟皇宮。
先是陪着太后説了會兒話,然後回了宸珠閣,單獨找了江真娘,細細吩咐道:“沒別的事,只一件,不許任何外人接近宸珠閣,照顧好麒麟。”好些天了,江真娘才從上次的驚訝中回神,此刻雖覺突兀,但還是沒有多問便應承下來“公主放心,奴婢豁出命也會護得大皇子安全。”公主?自己很快就不再是公主了。
曾經自己以為,護國長公主是最好的護身符,但現在看來,同時也是最好的一塊靶子,知道護國長公主是冒牌貨的人,委實不少。
再説皇帝不讓自己做公主了,也是無法。
因見江真娘神緊張,擺了擺手“不必太過疑神疑鬼的,只是要你豎起警惕小心而已。”底下的事不便細説,別説江真娘了,連皇太后和洪媽媽她們,都不能直來直去的言明,因而只道:“宮裏人多眼雜,你凡事都要多留一個心眼兒。”如今宮中除了皇帝和皇太后,便只剩下沈傾華和鄧襄嬪,連管氏姐妹都被足,鄧峨眉已經翻不出風。算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威脅,但是不為一萬,只防萬一,哪怕自己白叮囑了呢?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是沒錯。
顧蓮不能再多説了。
只是坐在雲長榻旁邊,陪着麒麟玩兒。
如今他大了,肯定不喜歡老老實實呆在搖籃裏面,滿世界的亂扶東西要走路,抓着什麼都是新鮮的,一陣瘋玩兒。
顧蓮摟着兒子親了親,小臉蛋兒又香又白軟軟的,鬆開看去,——一雙大大的眼睛烏黑如墨,咧嘴笑起來的時候,出才得上四下四的八顆小牙,裏面粉牙牀,叫自己心軟成一灘水。
麒麟手裏拿了一個橘子,抓了一圈兒手指甲印兒,嘴裏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説了些什麼,又急的伸手放到嘴裏。橘子皮的味道又苦又澀,頓時氣得“嗷嗷”叫,皺着眉頭,皺着小鼻子,把橘子骨碌碌的扔在了地上。
顧蓮不由“哧”的一笑“小笨蛋。”親手給他剝了橘子,撕了皮兒,只把瓤兒餵給他吃,小嘴巴“吧唧吧唧”的,吃了整整一隻,還眼巴巴的望着剩下橘子皮兒,像是試圖再找出點吃的來。
“不許吃了。”顧蓮洗了手,回來抱了他去看花兒,轉移注意力,麒麟果然被鮮豔的花朵引,不再惦記橘子,但是卻抓碎了一地的鮮花瓣兒。
如此玩了好一陣,方才回屋。
晌午吃過糜青菜粥,又喝了水,沒多會兒便開始發睏,在母的懷裏老老實實的睡下,再放到牀上,依舊四仰八叉睡成一個小青蛙模樣。
顧蓮陪着靜坐了好一陣子,才戀戀不捨的出去。
剛在寢閣躺了沒多久,便有小宮女進來回報“啓稟公主殿下!宮外來人,説是護國長公主府出了一點事,請公主殿下回去裁奪。”顧蓮閉上眼睛舒了一口氣,復又睜開“知道了。”稍作安靜,便到前面與皇太后告辭“説是有事,女兒先回去看一下情況。”指了指後頭“既然有亂子,麒麟就先留在宸珠閣了,眼下天還早,等會我趕在宮門落匙前回來。”皇太后頷首道:“應該的,你且去忙罷。”顧蓮告安,起身出了懿慈宮。
坐在肩輿上,——仿若弓被人拉開張成滿月,又似戰鼓聲聲響成雷,每一次心跳都是又急又促,每一次都震在鼓點之上!
顧蓮覺得自己就是那支利箭,傷人的同時,自己同樣亦是處在險境當中!
到了公主府,黃大石面紅耳赤了上來,氣得結結巴巴的“公主!方才京兆尹那邊又收到狀子,告、告公主…,私通他人良家子弟,豢、豢養…,面首!”
“豢養面首?”顧蓮出驚訝,冷笑道:“可説我養了誰?”旁邊的穆世騏和沈澈臉更紅,沈澈簡直要氣得紫漲,還是穆世騏沉穩一些,上來説道:“那人在京兆尹府衙前大吵大鬧的,喊得半條街都已知曉了。”頓了頓“至於面首,説的便是屬下和沈副統領,還有…,説是還有別的侍衞。”顧蓮頓時“氣”得渾身發抖,指了門外,顫聲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一定是她鬧得。”眼淚跟着掉了下來,哭泣不已“先頭攀誣我縱奴行兇、圈佔良田,這些也罷了,怎地拿女兒家最要緊的名節糟蹋?我可不要活了…”
“公主消消氣。”竇媽媽等人趕忙勸道:“外頭的人渾説罷了,不當真的。”
“不當真?”顧蓮一面一哭,一面道:“你沒聽穆副統領説,那人喊得半條街都已知曉?再到這會兒,只怕滿京城的人都已經聽説了。”梨花帶雨,雖然隔了一層淺紫的面紗,亦是悽婉動人,忽地一咬牙“起駕!我要去找二嫂問個清楚!”竇媽媽苦口婆心“勸解”無效,見她盛怒,只得讓帶了所有的侍衞,赫赫攘攘近千數的人趕去端敬王府。王府的佈局規模雖大,但是九百侍衞排成行逐一散開,仍是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真是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護國長公主在宮人的陪伴之下,一路趕到內院,找到了端敬王妃,只見她哭得兩眼通紅、頭髮散亂,上前便抓着端敬王妃哭着質問“二嫂你好狠的心啊!不過是偶爾和你有點誤會,竟然要生生的置我於死地才肯罷休…”如今谷漣漪已經離開京城了。
跟在顧蓮身邊的赤芍,之前服侍薛皇后,因為鄧峨眉刺殺一案落了罪,後來被顧蓮保了下來,谷漣漪走後,便是由她領頭近身負責顧蓮的安全。
此刻佯作攙扶顧蓮的樣子,卻對端敬王妃做了手腳,幾個人拉拉扯扯,就把端敬王妃給推到了裏間。而竇媽媽帶來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卡在門口,一個端敬王府的人都不放進去,嘴裏還道:“主子們吵架,我們做奴才的跟着可不方便。”護國長公主只帶了一個貼身宮女,而端敬王妃身邊,也跟着俞媽媽,——倒也沒什麼不合理的,這種場合,做奴才的的確不合適蜂擁進去。
因而公主府和端敬王府的人,都圍在外面,一個個豎起了耳朵。
只聽護國長公主放聲哭道:“二嫂啊,你怎麼能讓人攀誣我養了面首?你這般狠心毒辣陷害我,就不怕…,不怕哥哥和母親怪罪嗎?如今鬧得滿城風雨的,我…”她痛哭“我是活不下去了…,只有死,才能證我清白…”便聽見“砰”的一聲悶響,緊接着是幾聲驚呼!眾人正在驚駭不定,就見竇媽媽領着人奔了進去,放聲尖叫“哎喲!公主,公主殿下磕壞了…”裏面一團亂,可是門口公主府的人卻跟鐵桶似的,嚴防死守,旁的人一個都不放進去!
隱約還聽得俞媽媽和端敬王妃的聲音,夾雜在公主府的驚叫之中,聽不真切,不過轉瞬功夫,便見護國長公主被人抬了出來,——只見她頭破血的,鮮血染紅了她的面頰、頭髮、脖子,甚至還洇紅了半幅衣裳,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公主府的人一面往外出,一面見端敬王府的人往外趕,最後…,留了幾個人在裏面守着,連門都給關上了。外面更是跑了一小隊甲侍衞,面無表情站在廊子上,一個個手持長槍鋼刀,徹底將端敬王妃和俞媽媽封鎖在裏面,不許任何人接近。
不到片刻,護國長公主被端敬王妃攀誣豢養面首,繼而自尋短見的消息,傳得整個端敬王府的人都知道了。
而在顧蓮被送往皇宮就診的路上,消息一路散播,一路走漏,更是讓滿京城的人都聽説了此事,——有關皇室秘聞,還牽扯到姑嫂之爭、公主豢養面首,如此新鮮火爆的段子,惹得眾人議論紛紛。
“這做嫂嫂也太過狠毒了一點吧?竟然要生生死小姑子!”
“哎喲,不知道護國長公主是死是活呢。”不過這些議論沒有持續多久,還沒有捱到黃昏時分,皇城裏便響起了喪鐘,一聲、一聲、又一聲,宣告了護國長公主的香消玉殞…
作者有話要説:那個…,像寫鄧恭這一段,後面都是有用的,不是重複劇情~~乃們不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