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千里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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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倆一番你進我退的談話,緊張的氣氛,這才總算緩和了一些。
然而隨着一道聖旨下來,姐妹二人徹底鬧崩!
“皇上有旨,擢升美人管氏為正五品貴人,遷景和宮西面副殿。”
“叩謝皇上恩典。”一番接旨忙碌,整個景和宮都沸騰熱鬧起來了。
皇帝賞賜擢升嬪妃位分,已經是一年前的事兒了,隔了這麼久,新升上去的小管貴人又得聖眷,只怕是前程無量呢。
且不説小管貴人和心腹們的欣喜,有心人的各種討好。
只説她的嫡姐管貴人這邊,簡直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半晌都不過神來!皇帝不僅擢升了庶妹的位分,還讓她遷了西殿,儼然已經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這口氣,如何能夠咽得下去?
沒過多會兒,又得了另外一個更加震驚的消息i笑後宮那一羣不知真相的傻女子,還在爭得你死我活。
之前皇帝忽地寵幸小管貴人,而那段時間,護國長公主也經常出去騎馬,別人自然看不出什麼,自己卻清楚,一定是她和皇帝鬧彆扭了。
昨兒瞧着皇帝眉開眼笑、喜滿面的,想來今時又和好了吧?緊接着,就是這麼一番眼花繚亂的冊封旨意——自然是為皇長子麒麟分散火力的。
而她捧了小管氏做貴人,除了為兒子着想,同時也好讓管氏姐妹互相攀咬起來,一箭雙鵰之計,自己這個知情人不難想明白。
只是捧着鄧氏,還捧得這般高高兒的,又是為何?就算鄧氏看着大公主,到底不是讓人忌諱的皇子,似乎…,也沒這麼大的功勞啊?
沈傾華想不明白,不免一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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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裏,嬪妃們勾心鬥角、暗湧動。
而在距離京城千里之遙的延慶城外,卻是一片蔚藍無雲、山高明,整個天空乾淨的好似一面鏡子,能夠透到人心裏去。
葉東海坐在車頭風吹面,微微一笑。
果然到外面散一散心,看看大山大河大好風光,心情就開朗了許多,——和巍峨宏偉的大自然相比,人是那麼的渺小,一點點煩惱也就不足為提了。
更簡直一雙兒女相伴在側,心中無有不足。
因為七七和宥哥兒都還年紀幼小,所以一路走得極為緩慢,只在白天涼快的時候趕路一陣子,然後見到茶寮就停下歇腳,聽聞寺廟道觀就進去燒香祈福,到了城鎮就帶着兒女們下去逛逛,慢悠悠的,一個月才走了這段路程,好不悠閒自在。
棲霞寺的事,後來氣頭過去慢慢回想也悟過來了——只怕得三分真、七分假。
他們自然是在棲霞寺見過面的,不過那時節,正是徐家起兵造反之初,徐離第一次遇見她,哪裏會有那麼的多兒女情長?而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千金小姐,也不能頭一次遇見,就和陌生男子摟摟抱抱在一起的。
皇帝不過是故意刺自己的眼罷了。
不由搖頭一笑,現如今想不想明白的…,也無甚要緊了。
她被皇帝搶了回去,不論虛虛實實,已然歡好,已然濃情意,而且還生下了一個皇子,——除非皇帝死了,否則她怎麼可能還有自由身?甚至即便皇帝真的死了,因為孩子的牽絆,她也斷不可能再回頭了。
既如此,又何必讓大家一起煩惱呢?
她對葉家心心念唸的,不過是一雙兒女的平安成長罷了。
可是七七和宥哥兒,那也是自己的親生骨,自己作為父親,肯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好他們的,她…,實在無須這般擔心牽掛——莫不是連自己的品格都信不過?
想到此處,葉東海不免又有一些不痛快。
繼而連連搖頭,…這段時間散心散得好好兒的,怎地又煩惱起來?罷了,往後總不去想京城的人事便罷了。
葉東海不想自尋煩惱,但眼下卻有麻煩自動找上門來。
馬車正走在進入延慶城的官道上,往前眺望,已經能夠隱隱看到城鎮輪廓,想來不消幾柱香功夫就能進城。就在此刻,對面飛快的跑過來一輛青帷馬車,揚起一路灰塵還罷了,——居然出人意料的,忽地掉落一個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來!
那少女穿了一身海棠紅的單薄秋衫,雙手被捆在身後,口中了帕子,面上沾了一地灰塵,且看不清,拔腳起來就飛快的往前跑!
“小娘皮!”那馬車飛快停下,跑出來一個五大三的漢子,三步兩步,就上前抓住了那個少女“往哪兒跑?!再敢跑,先把你膀子給掘折了!”偏那少女是一個烈
的,見逃不掉,趁對方貓
之際,下死勁的朝那人頭上狠狠撞去,不光把對方撞得頭破血
,自己也滿面鮮血暈了過去…
在黑暗來臨前的一剎那,心內暗道,老天保佑讓自己就此撞死投胎去吧——反倒不知道後來的那一串“乒乓”亂打。
等她再次悠悠醒來之際,已是躺在牀上,慌忙四下去看看,瞅見孃章氏正在旁邊擰帕子,且自己衣衫完好,方才驚魂未定的鬆了一口氣。
“小姐別怕。”章媽媽見她醒了,趕忙過來,與她把情況一一説了“是一位姓葉的過路行商救了咱們,那一夥匪徒已經扭送官府了。”那少女正要説話,門外“吱呀”一聲,進來一個用青花布包着頭的中年婦人,自我介紹道:“妾身宋三娘,是我們家三小姐的母。因着你們是女眷不方便,我們二爺特意讓我過來遞個話兒。”並不問對方詳情,只道:“想來你們遭了劫匪,失了盤纏,要回家且缺一些路資,這些就送與你們吧。”將一包碎銀子和兩張銀票放下,轉身就走。
臨到門口,又停下叮嚀了一句“對了,我們二爺説如今雖是太平盛世,但你們兩個女眷總是不方便,最好去找個鏢局護送方才妥當。”那少女原是呆呆的還沒反應過來,聽了這麼一番叮嚀,再回想起這半年來自己受得煎熬苦楚,再也忍不住,伏在牀上失聲大哭起來。
一家子人,從上到下連帶親生父親都不管不顧,一起來作踐自己——自己的命怎麼就那麼不好?
此番若不是得了貴人相救,只怕就要被那劫匪給綁去,還不知道賣到何處,想一想都是怎一個慘字了得?!可是現如今,自己又能再回哪裏呢?家裏嫌棄自己是大歸的姑,打發自己和
孃回祖宅老家安置,那些隔了幾桿子的親戚,只管收銀子,又哪裏會把自己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會半夜在住處遭劫匪了。
“媽媽。”她起身抱住母大哭“天下之大…,哪裏還有我的容身之處?”章媽媽亦是一番慟哭,末了收淚,反倒嘆氣勸道:“小姐,這世上就沒有女子單獨過活的,須得依仗一個男人。”底下的話,説起來卻是有些艱難“我瞧着,那個葉二爺人生得年輕,又俊俏,又温柔,不如…”那少女頓時跳了起來,惱道:“媽媽要我自甘下賤與人做妾?!”
“不做妾?還能如何?”章媽媽又是哭,又是抱怨,絮絮叨叨起來“且不説小姐是從誰家大歸的,家裏又是如何嫌棄,單是跟着劫匪走了這麼一遭,已然是不清不白説不清了。”搖頭嘆氣“小姐你想想清楚,難不成…,這會兒還有人為你做主,讓你正兒八經去嫁個平頭夫嗎?”那少女原本生得容
乾淨、眉目英氣,此刻卻是滿目悽苦,一臉彷徨無措“媽媽説得對…”她低聲喃喃“現如今我這樣,除了死,也確實沒得別的法子了。”不是沒有過死志,可人再次活過來,又那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死?心中只覺苦澀無邊,心底生出一點小小希望,問道:“或許…,我還可以去廟裏面呢?”章媽媽一心想要保命下來,哪裏肯跟她一起冒險?連聲道:“不可!不可!你當那寺廟裏面是乾淨的?小姐養在深閨不知道外頭的齷齪,那些野廟小道觀,原本就是藏污納垢之所,多少女子折在裏頭,比那些粉頭還…”底下的話太過污穢了些,忍了忍沒説“便是有如大昭寺那樣的大寺,小姐現如今這個樣子,誰來引薦?誰來擔保?人家怎麼會收一個沒來歷的女子?再等被劫持的事情傳開,想死都不由得自己呢。”那少女的心寒了寒,大抵明白,
母是不願意跟着受牽連了。
不過…,也怪不得她。
若是母留在京城跟着兒孫們,而不是派來照看自己,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關了門,也是太太
一般的
子。
那像跟着自己,先是吃驚受怕不已,接着又被送出千里之外,再然後又是遇到劫匪差點喪命,——她有些想頭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過,自己心裏難受罷了。
況且母的一番話,雖有三分嚇唬自己的意思,但也有七分是真的,一個女子的確是沒法在世上行走,更不用説自己家人嫌棄、名節已毀。
便是做妾,只怕那個葉二爺還未必稀罕呢。
對了!那少女腦中靈光一閃,自己怎麼就想岔了呢?
已然是這樣了,也別再存那些千金小姐的念頭,不如自賣自身,與那葉二爺做個端茶倒水的丫頭。他俠義心腸救了自己一場,還送了這些銀子,可見是個坦蕩磊落的,也算是可以依傍,…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當即下了牀,擰了帕子擦乾淨臉“媽媽,陪我去給恩公道一聲謝。”客棧前頭,葉東海正在陪着兒女們一起玩耍。
回頭見那少女領着母過來,倒是有些詫異,看其穿着打扮,像是哪家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這般直接見面其實有些不妥。
不過想着她是過來答謝救命之恩,也能理解,因而微笑招呼道:“銀子可還夠?若不是夠的話,我再添一些。”心下算着,一百多兩銀子,不管到哪兒也是足足的了吧。
倒不是自己喜歡做冤大頭。
只是如今經歷了這麼多磕磕絆絆,越發的想積福,不為自己,也要為一雙沒有母親的兒女積福,隨手行一點善不算什麼。
自己心裏還有一個更大的念頭呢——且得慢慢來呢。
“妾身孫氏。”那少女盈盈下拜,打斷了葉東海的思路,只見她認認真真的俯身下去磕頭,口中道:“叩謝恩公行俠仗義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