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羣芳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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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蓮順着方向看過了去。
隔了半個荷花池,在月門假山石的旁邊,果然站了一羣桃紅柳綠的女眷,這個距離看不清容貌,勉強能分辨出有三位是婦人,有六、七位是待嫁閨中的少女。
這些少女們,會成為徐離未來後宮的一部分嗎?
心下笑了笑,打住思緒,朝徐姝輕聲道:“既然有人求見母后,怕是一時半會兒完不了事兒,那我們先去別處逛逛,等會兒再過去吧。”
“偏不!”徐姝嗔了一句,撇了撇嘴“我管她們是誰?又有什麼事?沒得我們倆去找母后説話,反倒還要讓着她們的。”朝那小宮女吩咐道:“我和姐姐有事找母后,且得説一會兒呢,你領她們找個地方等着去。”那小宮女是新來徐家的,今兒還是第一次遇見兩位長公主,眼下對他們的脾氣有了初步判斷,——大長公主脾氣温和、謙讓,二長公主子霸道、急躁,以後再遇着,心裏就有了個譜兒。
眼下見徐姝已經不高興了,趕忙應道:“是,奴婢這就過去傳命。”
“走吧,別理她們。”徐姝一向都是這種自傲的脾氣,別説是現在做了公主,放在以前也是一樣,——唯一恭謙柔和的時候,是在濟南府不得不低頭的那段子。
顧蓮只知道她脾氣的,笑了笑,挽着她的胳膊一起走了。
見到皇太后請了安,等摒退了眾人,方才説道:“方才三哥來説了會兒話,讓我給他做一個荷包,女兒不擅長針線,所以特來請教母后該怎麼做。”皇太后微微皺眉“怎麼想一出是一出的。”顧蓮解釋道:“女兒原本是想偷懶,可是又怕惹得三哥他不高興…”
“我知道的,並不是在怨你。”皇太后擺了擺手,只是也不好説埋怨兒子,更何況兒子現在是皇帝了,更不能輕易説他的不是,嘆氣道:“既然你三哥想要個荷包,那你就給他做吧。”顧蓮輕輕的着帕子,斟酌道:“那等女兒做好了,再拿過來讓母后瞧一瞧,或許有哪裏不妥的,也好改改。”——千萬別懷疑自己私藏了什麼。
皇太后頷首道:“嗯,你是個懂事的。”徐姝見事情解決完了,嘴道:“對了,方才我們在路上見着一羣女眷,誰是誰我也鬧不清,説是要過來給母后請安呢。”接着譏諷一笑“一個個拖兒帶女的過來,真真可笑了。”皇太后聽了卻道:“是我讓她們來的。”視線在顧蓮的身上掃了一下,微微皺眉,想起小兒子的一番入魔痴念,心下不由嘆氣。
或許再給他納幾個好女子在身邊,就能分掉一些心思了。
彷彿一個生了病的膿包,越捂越壞,還是早點乾淨地解決了才好。況且…,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不論如何,女兒終究都是要嫁人的,顧氏便是不回葉家,也該重新挑一門親事了。
當初大兒子被蕭蒼陷害而兵敗慘死,身邊的舊人也差不多死光,留下沈公瑾、寇空烈幾個,之前都不過是偏兵末將;二兒子身邊幾個親近的將領,諸如許敬等人,女眷們的確來過徐家幾次,但是如今全家調去了北面舊都;小兒子的臂膀,像鄧猛之都是近幾年培養起來的,幾年前和徐家並無往來。
再往上,比如當年的安陽刺史劉家等人,早就已經化做了灰。
而徐家上一次大辦宴席、滿堂賓客的成惜顧蓮對徐家的下屬不清楚,不然的話,就會知道今兒來的這三家人,分別屬於徐氏三兄弟的私人勢力,是皇太后有意挑選為之。
兒子們都大了,孫輩們也有了,天下更是快要打下來了,各自的勢力成了一團,做母親的,並不願意看到這些。
私心裏希望能稍微調節一下,讓兒子們的關係有所緩和。
花宴設在荷花池塘水邊,此刻微風習習,有管竹之聲悠悠盪盪的飄了過來,穿梭在恣意綻放的百花間,又像是羽一般輕柔,輕輕掠過那些嬌美如玉的少女們,旋律起起伏伏,…不知道正好唱出了誰的心事,又撥了誰的心絃。
“閒坐無趣。”皇太后環顧了一圈兒“一看就都是些伶俐的小姑娘。”笑着提議“不如咱們來擊鼓傳花,中了的,或者寫一副字,或者跳個舞,或者彈個曲子,表演個節目為大家助助興吧。”端敬王妃笑道:“這個主意很好。”趕緊讓人去拿折了一枝海棠花,牛皮小鼓也很快就取了過來,顯然是一早就準備好的“今兒就讓我來做令官兒,監督大家。”説着,自己端酒先飲了三杯。
對於皇太后設的這一次花宴的作用,各家女眷都是心知肚明,早在出門前,便待好了自家的姑娘們,連打扮都是心準備過的。
小宮女手下“咚咚咚”的鼓聲響起,海棠花飛快的傳遞。
顧蓮和徐姝雖然參與傳花,但是有端敬王妃提點着敲鼓的小宮女,所以並不在她們手裏停下,且自個兒挑了挑人,先選中了一個覺婆婆會喜歡的。
悄悄比了個手勢,鼓聲停下,海棠花正好傳到沈家大小姐的手裏。
顧蓮悄悄打量了過去。
約摸有十六、七歲的年紀,一身桂合的淺雲紋繡花衣裙,挽了朝雲髻,眉有如遠黛一般細長,眼神清澈、膚白淨,美貌之中透着一種淡雅高華。
大大方方走了出來,聲音柔和“臣女獻上一支古琴曲,曲名《榣山遺韻》。”沒有什麼“獻醜”之語,但亦不見任何驕矜,神態很是從容不迫,顧蓮在心裏讚了一句,徐姝卻在她耳邊小聲嘀咕“…裝模作樣。”顧蓮微笑不語。
很快有清幽琴音在那纖細手指下響起,恍若林間小溪水,又好似清風明月之夜吹來的涼意,淡淡的、淺淺的,讓人生出心曠神怡之。
這般嫺的琴技,倒的確不能説是人家在獻醜了。
顧蓮不由側目,朝皇太后看了過去,似乎對沈家大小姐頗為滿意,輕輕點着頭,待到一曲奏畢,還問了一句“叫什麼名字?方才人多沒有記清楚。”
“臣女沈傾華。”
“好名字。”皇太后笑了起來,朝着晉國夫人笑道:“早就聽説沈家小姐都是貞靜賢淑,今一見果然如此。”晉國夫人還沒答話,旁邊的沈二小姐先脆聲笑道:“我家大姐琴棋書畫,沒有一樣不會的,脾氣又好,是我們姐妹裏面最出挑的了。”
“瑤華。”晉國夫人眉頭微蹙,教訓道:“不許在太后面前放肆。”皇太后笑了笑“不妨事,小姑娘應該活潑一點兒。”為了表示自己所言不虛,還特意指了面前的一碟果脯,賞給了沈瑤華“嚐嚐這個,你們小丫頭應該愛吃。”然後指了指其姐“坐罷。”端敬王妃心下得意,看來自己猜對了婆婆的心思,臉上笑容愈盛,湊趣笑道:“母后,那我就讓人接着擊鼓了。”皇太后笑着點頭“好。”
“太后娘娘。”席間一位小姐忽然站了起來,徑自出了席,朝上襝衽笑道:“臣女瞧着擊鼓好玩兒的,想請太后娘娘賞個恩典,讓臣女來吧。”眾人順着聲音看了過去。
那小姐容乾淨、眉目英氣,上身茜紅的輕羅衣裳,下着撒花長裙,打扮和長相都不算出挑,但是身子得直直的,有一種神采飛揚的傲氣。
聽她話裏的意思,並不想參與徐家的這場選秀活動。
是以才會要求做擊鼓手而避開。
顧蓮微微詫異,這是誰家的小姐如此大膽?不慕富貴也罷了,居然不懼皇權?居然敢這樣當面的表明態度,委實讓人驚訝不已。
皇太后淡淡笑問:“…這是?”看了看魏國夫人“好像有點印象,是你們家的二姑娘吧。”魏國夫人的臉有點發黑,趕忙陪笑道:“正是。”又細細解釋“嫣然從猩是為什麼?自己還是有一點微微不舒服。
顧蓮在心裏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心下倒是奇怪,為何公孫嫣然會那般堅決的拒絕?畢竟她尚且沒有出閣,也不是穿越來的現代人,應該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而且又是國公府的千金小姐,進宮的話待遇不會太差。
或許…,已經有了心上人?還是覺得宮中兇險難測?——罷了,這又與自己有何干系?
顧蓮看着河岸邊碧綠黃的垂柳,伸手摺了一枝,一路上並不多言,只是不時的回頭看看,以示自己不是目中無人。
“讓公主殿下受累了。”公孫嫣然一臉歉意,並非剛才那種不知禮節的樣子,連走路都落後半步,不敢和顧蓮比肩而行。
顧蓮知道她是裝肚子疼,不過不想多問,只是微笑“不妨事,正巧我也想回去換身衣服。”省得等會兒萬一薛氏鬧起來,得雞飛狗跳,自己在旁邊白白受牽連,還是遠遠的躲了最好。
公孫嫣然在後面低着頭,一改之前的傲氣,小聲道:“今臣女有所冒犯,希望沒有惹得太后娘娘生氣,回頭…,還往公主能夠勸解幾句。”顧蓮淡淡笑道:“別擔心,母后不是那種愛生氣的人。”
“臣女不是那個意思。”公孫嫣然趕忙解釋,想要細説,又覺得不合適,只能不好意思道:“總之…,今兒都是我失禮無狀了。”顧蓮不是太有興趣多聽,只是安她道:“沒事的,你既然不舒服,只管好生歇一會兒才是。”一路回了屋,便讓宮人安排她去旁邊歇息。
自己則回了寢閣,隨便拿了本出來閒閒翻看。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便有宮人過來請示,説是花園裏的宴席快要散了,太后吩咐來接公孫小姐,等下好同魏國夫人一起回去。
顧蓮出來送人,隨便扯了個謊,笑道:“我原説打個盹兒一下子的,沒想到居然睡着了。”公孫嫣然福了福“今兒有勞公主殿下辛苦,打擾了。”
“沒事。”顧蓮讓宮人領着她過去,自己依舊回了屋。
沒坐多會兒,徐姝就一臉興奮跑了回來,攆了宮人出去“姐姐…”幸災樂禍之掩都掩不住,樂呵呵道:“可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