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西域大宛異國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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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以西三千里，天山以南兩千裏，西域大宛，是這片無邊無際的荒漠上的唯一明珠。

西域之地面積極大，南北六千里，東西八千里，菱形分佈在天山、崑崙與西海之間，地勢北高而南低。

整個西域沒有一條成規模的大江大河，擁有的，只皚皚天山上面的雪水，每年天開始融化，循着地勢緩緩下，滋潤着整個西域。

傳説在數千年以前，冰雪融化的水可以匯成幾條長河，從天山南麓，一直到南方的西海。

當時整個西域草肥馬壯，宛若世間天堂！

但是幾千年之後的現在，天山雪水已經無法浸潤整片西域，雪水融化形成的大河湍，從能入西海，漸漸的離岸千里消失，又千年，離岸兩千裏，再千年，便是現在，離岸三千里，只是侵蝕出的古河道，提醒着後人曾經的滄桑。

伴着水減少的，是沙漠面積的不斷擴大，原來只是海邊一線，直擴大到了現如今的無邊無際。

整個西域，據説在幾千年前，人口足足能有一億，這幾千年下來，人口已經不足三千萬，被氣候變化迫，都搬遷到大宛城以北，至天山南麓這片區域。

大宛城，昔西域草原上的明珠，現在已經成了乾濕之地的界點，面臨着一年賽過一年的乾旱的威脅…

以上，都是劉火宅道聽途説來的，真趕到了大宛城，劉火宅才意識到，乾旱的威脅是多麼的嚴重！

這竟然…是座規模絲毫不遜神都洛陽的大城。

佔地數百里，人口上千萬，還是一縮再縮之後的規模。

不過只要想想，這座城至少已經三千年，自從樓蘭古城消失以後，就始終是整個西域政治、文化的中心，有如此規模也是順理成章的。

相比大宛，洛陽從大周才開始成為神都，在那之前並不起眼，長安，則是大周之前的大漢的都城…

中原大都的興盛與沒落此起彼伏，從無三千年始終如一的堅守。

不過所有中原大城，至少有一條，是大宛完全無法相比的——所有的中原大城，無論天南地北，必然臨江或者臨河。

御劍飛到大宛城上，就着八月十五的皎潔月光，看着黑夜中，大宛城裏那一條條與中原不同，透着異域風情的街，劉火宅立時意識到大宛城面臨的困局。

再加上，宮地下的際遇，神秘老人的託付…對老人所説的，事關西域三千萬生民的信息，劉火宅隱隱約約有了幾分推測。

假如玉牒中消息真的因為那個，這一遭走的也算值了！

不光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道之所趨，這與他內心深處，嚮往道法神通的初衷，也是相符合的。

和他當初在洛陽城中，與風蕭蕭一起懲除惡的行為，也是相符的。

醉仙子的勸解，沒在他心中留下絲毫印記…

想及這點，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遠在萬里之外，擔心牽掛的那個人。

自己終於逃出來了，雖然沒法第一時間就去找她，應該想辦法，給她送個口信才對。

如此這般思索着，劉火宅大宛城中按落了飛劍。

想要去蹤原，須得打探蹤原方向，想要打探消息，又有什麼地方，比客棧裏的店小二更加消息靈通？

在城中燈火最亮的街上，尋了一家客棧翻身下劍，劉火宅步入廳堂，大錠的銀子直接砸過去，砸的睡眼惺忪的店小二一瞬間眉花眼笑，眼冒光。

難得錢包裏又充裕了，得了神秘老人的大筆饋贈，此時不充大爺又待何時？

“天字號客房來一間。”奔波多，大戰連場，劉火宅也需要休息了，就算要去蹤原，也得歇歇腳再説“順道打聽兩個事。”

“少俠，您儘管吩咐！”恭謹的笑着，店小二迅速將劉火宅全身上下掃了個通透，得出了大體的推斷“廚房，燒點熱水，給客人洗洗風塵…”

“客官見諒啊，如今這城裏的水源稀缺，水比油還貴，大桶泡澡是不可能的了，能拿巾通體擦上一遍，已經是難得了。”愁眉苦臉的解釋着，又吩咐廚房，給劉火宅上一壺酒，兩個小菜填填肚子。

劉火宅也就順勢坐下:“小二，可知道蹤原怎麼走？或者知道…什麼人可能曉得蹤原怎麼走？”在劉火宅向來，店小二就算消息靈通，如天聖教這樣的仙門所在，也多半不會知道，不過，介紹一兩個可能曉得路的嚮導給自己，應該沒什麼問題。

反正，神秘老人説了，在蹤原上將那玉牒捏碎就可以，不一定非得找到天聖教的山門。

“第二件事則是，這附近，可有信譽卓著，可跑遠途的信客？我有個口信要送到幽燕去，越快越好。若有養鴿養鷹的，那就更好了，費用不是問題。”中原會有驛卒，可以送信，不過這裏是西域大宛，驛站不通，而且驛站速度太慢，從這裏到幽燕上萬裏，一封信怕不要傳上幾個月？

相比之下，鷹鴿傳信要快的多了，不過，尋常百姓大多用不起這個，用得起這個的，多也不接受外來的訂單，這件事，並不是那麼容易。

小二一邊收拾桌子一邊笑了:“客官，您這兩件事，本就是一件事嗎？”

“一件事？”劉火宅一瞬間被説蒙了，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怎麼可能是一件事？

“怎麼不是一件事？您要打聽蹤原的位置，問誰會比聖教弟子更加清楚？你要給遠在萬里之外的親人發信，又有什麼，會比聖教的飛劍傳書更快？”

“您今天早點睡，明天早點起，到天館前排個隊，只能能排上，都能解決！”

“天館？”劉火宅再發疑問。

“客官，您連天館都不知道？”店小二出詫異神情“您是怎麼來到大宛的，難不成，是從天上飛來的？”劉火宅無語，事實還真就是如此。

店小二察言觀的功夫絕對一，一瞬間意識到了情況，神情立變:“原來是位仙師，真的是失敬失敬！”拱手作禮。

“廚房！把酒換成千年醉，燉只甲峯，烤只羊羔，再加四個小菜，快點做快點上，！還有，後廂剩下多少水，都燒熱了，讓仙師好好洗個澡！”廚房裏本來還傳來疑聲，質疑把儲水都用了的決定，待聽到仙師二字，登時不言語了，鍋碗聲相碰，水火之聲漸起。

所謂甲峯，就是指駝峯，駝峯分前後，兩者形狀有差，口也有差，甲峯的發紅，質地透明發亮，口肥細潤，乙峯的發白，口老韌，檔次也略低一籌。

“我可吃不到這麼多。”店小二對待自己的態度值得玩味，劉火宅一邊思索一邊擺手“而且…給你的賞錢，不夠買這一壺酒兩道菜得吧？我這人無功不受祿…”尋常人碰到修真者，態度多是敬畏，敬畏的表象之下，往往還隱藏着嫉妒、仇恨、羨慕之類複雜的情緒，眼前的店小二卻不是的。

倘若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對修仙充滿嚮往，這種單純的熱情還情有可原，但一個見多識廣的店小二，定然更加知道修真者的冷酷、淡漠，孤僻離世才對…

他在巴結自己，但是巴結的真心實意，完全不叫人討厭。

劉火宅心中奇怪。

“只要仙師明去天館的時候，能夠順便搭把手，我們就不盡了！這些飯菜酒水，算本店白送的…天字號客房已經準備好了，仙師你吃好喝好。”

“搭把手？”劉火宅更加疑惑了，不過就在此時，一股倦意陡然湧上心頭。

仔細想想，已經幾幾夜沒睡，始終處在戒備緊張的狀態，哪怕他是個修真者，又達到了五重境界，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點點頭劉火宅揮退了店小二，也無心享受那刻意準備的美食，隨便撥拉進肚子，走上二樓客房倒頭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