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三十三世間萬事過猶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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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淋淋的鹿角叉,從葉二郎的後背穿進去,從前生生叉出來。
骨刺凸出,血模糊,不過頭臉倒是沒受什麼傷,依舊小白臉一張。
葉二郎就好像綁在十字架上的某人,被鹿角叉支愣着,死無全屍,死不瞑目,死相極慘!
衝擊是震撼的!
蘇輕恬眼中本來已經蓄滿了淚珠,驟然看到葉二郎的屍體,淚水就如瀑布傾瀉直下:“二…二郎?”她難以置信的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鹿角叉之前,伸手去摸葉二郎的臉。
可是,摸得到,看不清…
淚水的太多了,花了她的眼睛,以至於無法視物。
低頭用衣袖拭去淚水,抬頭再看,不過頃刻,淚水又奪眶湧出,眼界重新花掉,依舊沒法看清。
“婆婆!清兒…”這個時候,蘇輕恬渾然已忘了與林清兒的不快了,哀慟的回過身去求助“這是二郎嗎?真的是二郎嗎?”其聲如泣如訴,其悲如肝腸寸斷…
陸雲竹狠狠的瞪了劉火宅風蕭蕭二人一眼,明白此二人的打算,不過…並沒有拆穿,猶疑一下輕輕點頭:“是。”反正葉二郎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了活該!
“沒錯的,就是他。掌心裏有一顆痣…”林清兒在旁添油加醋。
明明她和葉二郎的關係最深,對葉二郎的死,卻毫不動容,這個女人,當真可怖!
“撲…”檀口一張,蘇輕恬大口大口鮮血噴出來,哀慟過度已經傷及了心脈,一時間天旋地轉,再無力支撐“噗通”一聲摔倒地上。
悲傷之情,一至於斯,這卻是劉火宅和風蕭蕭沒有想到的,對望一眼邁步上前。
“輕恬!輕恬!”終究沒有陸雲竹更快。
老太太以快的不可思議的身法攙住了蘇輕恬,怒意然:“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你們兩個填命…”
“不,不要!”陸老太的發威,被蘇輕恬強行壓住。
沒辦法,在蘇輕恬心中,陸老太不過是個手腳不便的老僕罷了:“我彈!我彈!
…
你別傷害她們…”
“唉!”風蕭蕭幽幽嘆息一聲,一嘆蘇輕恬竟然情深如斯,二嘆她所託非人,三嘆…自己和劉火宅這樣做,究竟對與不對!
“罷了罷了!”鹿角叉一震,將葉二郎抖落到地上,劉火宅搖頭,變了計議“告訴你罷,你的葉二郎不是什麼好東西。”
“蘇去牧州軍大營劫持對方首領,結果事成之後,他半路伏擊於我…”這件事的真相,其實也夠有衝擊的了。
不過劉火宅與風蕭蕭一致覺得,衝擊沒有後者來的強,於是選擇了後一種方式。
卻沒有想到,衝擊的有點過,搞的蘇輕恬要傷要死。
雖然想要變強,無端端去傷害一個女子,卻非劉火宅所願了,乾脆將實情和盤托出。…蘇輕恬呆呆的聽着,沒有説話。
過得片刻,仍舊沒有説話。
再過片刻,所有人都覺出了不對,細細端詳蘇輕恬,只見這位輕月樓的頭牌目光凌亂,痴痴呆呆,神魂已是難以自主。
先是被最好的姐妹背叛,接着情郎死了,接着曉得情郎也背叛了自己,甚至賣掉了自己的妹妹,而最好的姐妹的背叛,竟然也是情郎攛掇的…
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別説一個普通女子了,就算是修真者也承受不住呀!
蘇輕恬本能的封閉了心靈,好減緩這天翻地覆的衝擊,消化這她所不理解的磨難…
“我殺了你們!”陸雲竹蒼髮倒豎,白髮蓬亂有如獅鬃。
不過相比她的形象,更致命的是以她為中心,悍然爆發出來的風壓。
還沒有動手,僅僅是氣勢,就“啪嗒”將劉火宅與風蕭蕭二人吹貼到牆上,無法翻身無法離。
陸雲竹是真的想殺人,風蕭蕭的父母雖然和她有一點點香火之情,她並不會因此心慈手軟。
她是靈脩,不受凡俗攪擾,她在乎的是那份無從寄託的情,是情人遺下的血脈。
沒有辦法了…胳膊緊緊貼在牆上甚至抬起都不能,強大的風壓抵着二人,令二人呼困難,意識凌亂,生命之火如同疾風中的蠟燭。
這就是元嬰高手的威力!
風蕭蕭無可奈何,只得動用靈劍羽陰。
將出手未出手的功夫,一聲嘹亮佛號望空而來:“阿彌陀佛,雲竹仙子,手下留情!”陸雲竹望空而視,冷哼一聲神情不改:“九憂和尚?今就算你來,我也饒不得這兩人!”九憂和尚悠然自得現身,明明從窗户中進來的,偏偏進的坦坦蕩蕩,叫人覺得走窗户才是正理,走門似乎有些不妥…
和尚渾然不覺屋中劍拔弩張氣氛:“如果我説,能將這女子叫醒呢?”一句話正中要害。
陸雲竹鬆開了二人,沒有説話,但是看向和尚的目光只有一句話:有什麼手段,快用!
和尚嘆息搖頭,施咒行術:“五藴空禪,倒行逆施!滿空、正行、直想、續受、歸!”五藴空禪,原本是種通過剝離人的官,讓靈識的入定漸漸深化,不循常法提升修為的法門。
其修行到了極處,便是一念一世界,意念顯化於現實的大神通。
倘若倒轉逆行,則效果便是將人的意識,從臆想的世界中一點一點的拉扯回來,對蘇輕恬這般的情況有奇效。
和尚雖破衣爛衫,寶相莊嚴:“…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痴兒,醒來!”
“啪”在蘇輕恬額頭輕敲一記。
有如當頭喝,輕月樓頭牌,緩緩,痛苦的睜開了眼睛,神智清醒了不少,勉力起身,向劉火宅道:“…這就為你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