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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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早,海震躲在他的廂房裏,好一陣子才慢慢踱出房門。
他以為自己一出門,面對的會是於曦存的怒氣和不諒解,以及好友的無奈。然而當他走到刺史府的花廳時,看到的畫面,令他不敢相信地眼睛。
花廳裏擺了一張桌子,李誠信正坐在桌前,微笑持着一枝狼毫不知寫着什麼;而於曦存則站在他身側,温柔體貼地替他磨着墨,兩人還有説有笑。
海震瞬間眯起了眼,雖然他硬是想撮合兩人,但心底猶不能接受這種畫面,總覺得刺眼得生疼,於是他轉身便想回房。
可惜來不及了,李誠信早已看見他,相較於於曦存視而不見的冷淡,他倒是很熱絡地向海震寒喧。
“海兄,昨夜睡得好吧?瞧你連早膳都錯過了!”
“還好。”海震皮笑不笑,但這副表情搭配他原就有些嚴肅的五官,看起來比他上陣殺敵時的狠樣還恐怖。
花廳裏的兩人卻彷彿沒見到他的異狀,猶自説笑,這令海震累積的鬱悶更甚,硬是想找個話題打斷兩人的融洽。
“誠信,你在作畫嗎?”他遠遠看着李誠信筆下那張紙,鋒利的目光似要穿紙面一般。
“不,我只是在寫些東西。”李誠信笑着解釋,完全不把他殺人的目光當一回事。
“只是寫些東西,你們兩個有必要靠這麼近嗎?”眼見於曦存的玉臂都快碰到李誠信的肩膀了,他要花費好大的意志力,才能不衝過去把他們兩人拉開。
“哈!因為曦存説的東西是秘密。”説完,李誠信還不忘神秘一笑。
都已經親密到直喚閨名了!海震的臉越來越鐵青,等聽到兩人間還有秘密時,幾乎臉全黑。
“什麼秘密?”
“這秘密,還和你有點關係呢!”賣了個關子,李誠信轉身抬頭,與於曦存相視一哂,“於姑娘,請繼續。”於曦存看都沒看海震一眼,想是還在生氣,但她對李誠信説話的聲音,卻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唔…李子、蘋果,還有山楂…”她偏着頭思索,神態嬌美,“另外還有些藥材…”
“還有藥材?”李誠信突然眼睛一亮,“原來這酒不只美味,還有療效?”
“是的,只可惜有人只會牛飲,從來不知道這其中費了多少心思。”這句話於曦存説得有點酸,終於橫了海震一眼。
站在廊上被影的傢伙,雄軀一震,有些不願相信自己的耳朵,懷疑地問道:“你們説的該不會是…釀酒的配方?”
“聰明!”李誠信點點頭,要不是手上握筆,他真會替海震鼓鼓掌。
然而海震卻沒多理會他,反而聲問:“五花釀?”這個問法明顯地是在逃避現實,不過於曦存並不給他這個機會,一句話敲醒他的愚昧。
“是果子酒。”果子酒?只為他一人釀的果子酒?
海震幾乎要被這個打擊擊潰,頓時覺得喉嚨又幹又啞,十分艱難地才能再開口,“為什麼…為什麼是果子酒?果子酒對我們的意義不同…”
“你憑什麼説‘我們’?”她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眼神盡是冷漠。
“果子酒,我只為心中特殊的人釀,既然你選擇了放棄,那我便承你的情,試着將李大人放在一個特殊的地位,又有何不可?”她正視着臉慘白的他,“這結果,不正是你希望的嗎?”海震一句話也説不出來了,他徹底的明白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而這一回,他悲慘地不只砸了自己的腳,恐怕連自己的頭都砸了。
否則,他現在怎會有頭破血的痛楚呢?
花廳裏的兩人不理會他的自怨自艾,更把他震驚的反應拋諸腦後,繼續談着天、抄寫秘方。
“…這酒,就用這些東西去釀嗎?曦存。”李誠信在心裏同情着海震,不過這次海震的自作自受把他也拖下水,因此同情——也只能同情。
“不,這酒還差了一樣最關鍵的東西。”雖然話是對着李誠信説,於曦存卻是定定地望着海震,“這樣東西,許多山上都採得到,曾經有人幫我採了三大簍,才能釀出一小白呢!這樣東西便是桑…”
“夠了!”海震大喝一聲,大手用力捶了一下身旁的廊柱,發出砰一聲巨響,止住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