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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蘇李十番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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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比賽。”張栩笑嘻嘻的從老聶面前把鹹菜端過來放到自己這邊,用筷子夾了一點扔進嘴裏。

老聶更是摸不着頭腦:“比賽昨天就結束了,你今天跑來幹什麼?”

“問問題,有請教。”張栩接過來早飯先是溜的喝了半碗豆漿,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慢慢地説“我就想知道,昨天晚上李昌鎬是因為什麼認輸的。羽直樹他們已經找到答案了,但是我想聽聽本人的意見。”老聶點了點頭:“李昌鎬現在已經起來了,正在樓上覆盤。蘇羽還在睡覺,你想找他的話,至少要等到中午以後。”

“這個我知道。”張栩似笑非笑,看着碟子上的油條發狂“蘇老師據説打昨天下午從對局室裏被抬出來,就開始睡是吧?一直睡到現在,也算是不容易了。”背過身去偷偷抹眼淚:我竟然是被他媽的這麼個人打敗降格,實在是人生的最大恥辱…

而李昌鎬這個時候卻正坐在樓上的房間裏,看着面前的棋盤發愣。和李英鎬兩個人坐在他身邊看着他鬱悶,一邊的早點這個時候早已冷卻。

“老公。休息一下吧,該吃飯了。”輕輕地拍了拍李昌鎬的肩膀,頗為無奈的低聲説“你昨晚上就這麼看,早上起來又繼續看。既然已經認輸了。那麼看得差不多也就可以了,像你這樣子看下去,你下一盤棋還下不下了?”李昌鎬木木然的也不説話,被拍的這幾下似乎也沒覺到,還是怔怔地看着棋盤。

“你們幹嗎呢?沒打擾你們吧?”張栩走進來發現氣氛有些不對,站在門口有些尷尬。

“沒事。”輕輕的嘆了口氣,站起來接他,接着指了指李昌搞“就是他現在有些問題。從昨天晚上回來到現在也不吃飯也不喝水,拉開棋盤把昨天的對局重新擺了一遍之後就是這麼呆呆的看着。”張栩站在李昌搞的身後歪着頭看了一會兒棋盤。突然點了點頭,然後坐在李昌搞對面,伸手從棋盒中掏出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和李英鎬都愣了一下,但這樣做的效果讓他們安靜下來。

李昌鎬伸手入棋盒。起手落子清清脆脆的拍在棋盤上。然後順手拿過來身邊的早點,也不管冷熱放進嘴裏就開始咀嚼。

張栩挽起了袖子也不在意一邊和李英鎬,繼續在棋盤上落子,和昨天晚上擺的變化譜一樣,一直到白棋虎住,而李昌鎬斷。接下來張栩繼續按照預定的路線打地時候,李昌鎬看了很久。低聲説:“這一手不對。”張栩一愣,剛才一直在看棋盤沒聽清楚。又問了一句:“什麼?”

“這一手不對。”也許是很久沒有説話的原因,李昌鎬的聲音有些發澀,嚥了口唾沫之後端起身邊的水杯,飲了幾口,繼續説“你下錯了。你沒有發揮到這裏這手高位的力量。”張栩又愣了一下,低下頭看了良久,還是有些茫地搖搖頭:“我不太明白。”李昌鎬把張栩剛才落下地那枚棋子撿了起來放到了另外一個位置,給張栩看。那裏是右邊那一串半死不活的子的上方,卡在黑大龍的眼位上。張栩有些茫的抬頭看看同樣茫的本不知道這兩人位在幹什麼的李英鎬,低下頭重新審視起棋盤來。

這裏卡眼並沒有什麼用處,雖然破掉了李昌鎬可能地眼位,卻要被一追一打翻身退出來。這裏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緊氣。但緊氣有什麼用麼?黑大龍地氣可不是一般的長,蜿蜿蜒蜒的從右上一直蔓延到中間,曲曲折折的看着就讓人無從下手,還虧着前面蘇羽憑驚人的計算力破掉了眼位,不然讓張栩自己來也許李昌鎬已經活了。

那麼接下來怎麼辦呢?張栩看着沙特個一陣陣的發暈:“我有些不太明白。”李昌鎬看也不看他,又拿起來一枚白子落在中央沖斷。

這又有什麼用?張栩越來越看不懂了,手指輕輕的敲在棋盤的邊上,看着李昌鎬那張古井不波的臉着急:“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不怎麼辦。”對於表現的有些遲鈍的張栩,李昌鎬並沒有任何的不耐,細聲細氣的繼續解釋,把黑子落下擋住之後,拈着白棋拍在左上繼續貼住了黑大龍的氣。張栩沉了一會兒,突然了一口氣:“這樣的話,仍然白棋和黑棋對殺的時候,黑差一氣…剛才的緊氣絕妙啊。不過接下來黑棋這裏長之後,白棋不能斷,還是要…白棋斷?!”他驚愕的看着右邊的高位,叫了出來:“這裏是引徵的!”

“沒錯。這裏是引徵的。”李昌鎬的聲音極為平靜,就好像這盤棋不是他的,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下的,又指着左上説“我在這裏的斷,同樣是被蘇羽的這個引徵變成了不成立。這就叫所謂的鎮神頭,一子解雙徵,然後全盤崩潰。”他的手指指着右上,然後劃過他的那條大龍,一直到下邊“這一大片死無葬身之地,下邊同樣的被全面攻擊,能保住活就不錯,更別説要去別的地方尋求實地。”

“鎮神頭?”張栩的心裏面還有些飄飄乎乎地,不得不中已經站了起來,指着棋盤極為驚訝“一子解雙徵?”李昌鎬的聲音還是那麼平靜,慢慢的收攏着棋盤上散滿的棋子:“是啊,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認輸?”張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本。一路上還在回想着蘇羽那一手一子解雙徵地手段,還在回想着那手任誰想破頭也未必想得到的緊氣,想着李昌鎬被一手擊碎的全盤優勢。

“你回來了?”羽直樹和山下敬吾兩個人正坐在研究室中,看到失魂落魄的張栩走進來,連忙湊上去“那個對局的點評,我們已經寫好了,留了兩頁稿面就等着。你回來寫李昌鎬和蘇羽的採訪了。”張栩勉強的振作了一下神,從他們手上接過來已經寫完的點評稿子,看了看:“這個題目。你們打算寫什麼?”

“還不知道。”羽嘆了口氣坐下説“我提議就是簡單的叫鎮神頭,這樣子清楚明瞭又簡潔。但山下君不同意,認為既然有這麼多的版面,應該用一個長一些的名字。比如絕世妙手。或者千年的輪迴之類。我們還想討論一下,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按老規矩,讓編輯們去想就是了。”

“這點評,很長啊。”張栩都不知道這兩位還有如此的文采,竟然把對局評析寫得和俳句一樣,四四六六很是工整。

“你們要是實在是不能統一意見,就各取半句。比如什麼千年的輪迴:鎮神頭之類不也可以麼?”

“也行。”於是下一週地棋週刊上,便刊登了二十餘位頂尖本棋手合作地蘇李十番棋第八局的點評,題目就是:千年的輪迴,一子解雙徵。實際上這個題目在棋週刊的編輯部內部還曾經烈的討論過一次,有些人就認為,雖然在文章內有相當的提及,但僅看着這題目就會讓人想到千年前本第一高手敗在顧師言手下的舊事,再加上前年張栩地降格,恐怕會出問題。

不過本人的格在這方面有個特徵,那就是越強地人他們越崇拜,所以主編最後決定讓這麼個充滿爭議的題目印刷在週刊上——當然,原先定下的封面,自然就不可能了。

這就是蘇羽充滿了傳奇彩的第八局,也是幾十年內沒有人能超越的頂峯。在這之後不管哪一本圍棋刊物要評選什麼,都會有這一盤的入選。而且相應的,當然李昌鎬贏蘇羽的一子解雙徵局,也會出現在其中。

但蘇羽管不了這麼多了,因為照顧棋院內球的情緒,為了避開2004歐洲盃,平時都是五月進行的國手戰決賽提前了。而在提前之後,五番棋決賽就到了四月,下週一開始就要開始進行。不過最讓蘇羽想不到的,就是他的小徒弟朱鈞鹹魚翻身,兩連敗之後三連勝,硬是憑着相互間對局勝利小分優勢壓倒了趙星,進入了三番棋挑戰權賽。而在三番棋挑戰權賽裏面,他又一敗之後兩勝贏了b組的陳躍華,第一次進入了五番棋的比賽。

“現在,你能明白我當年的心情了吧?”老聶有滋有味的抿了一口酒,嘆着氣拍蘇羽肩膀,大發慨“想當年,你那幾個師哥,我都是眼看着他們從我翅膀底下走出去,都是過了我這關才算是出師。但心情啊,那個複雜啊。在這種比賽裏面,我也想贏。但是相比之下,我更盼着你們贏。哎呀,心裏面那個滋味,真是説不出來啊。”蘇羽沉痛的摟着他師父的肩膀,一口悶幹小酒盅裏的酒:“您説,我該怎麼辦?輸?我不能輸。這是國手,大頭銜。當年從孔傑手裏面搶出來我容易麼?這麼多年一直小心翼翼的保着,生怕一不留神就給丟了,覺得對不起您。但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徒弟,我也盼着他好。他要是能得個大頭銜,咱不也光榮麼?哎呀,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這話一點不假。”老聶一瞪眼:“你也知道了?當年我老人家把三國擂台賽的名額讓出來,讓你小子上去,你就都忘了?”

“沒忘,沒忘。”蘇羽連忙給老聶斟酒賠笑“要不是您提拔,我現在還指不定在哪條馬路上跟人打架呢。”

“你知道就行。”老聶品了品茅台的滋味,笑了起來“你小子算是有孝心。不過,下禮拜和朱鈞的比賽,你要小心得下,要慎重的下,不要一上來就出全力,也不要顯得示弱。要領着他下,該緊的緊,該松的松,要在大賽中教給他,什麼叫做番棋。”

“這個,有些困難了。”蘇羽苦着臉吃一口菜一邊嚼一邊説“朱鈞這小子,這幾年又跟着您又跟着我,有時候還跟着孔傑學,當真是自成一家,下起棋來號稱慢工出細活,能磨又能泡。最要命的是他那種觸覺,真是他媽的鋭!而且真是是被他逮到機會,一口下去又準又狠又穩,説實話,我不出全力未必能治住他。”

“那你隨便吧。”老聶嘆了口氣,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反正,這事情,你自己做主。”他頓了一下“朱鈞這孩子,多磨練磨練,也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