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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誰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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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有些人做得有些事情就不能按照常理來判斷,比如説三好學生往狗熊臉上潑硫酸試驗一樣。按照老一輩人的説法,這叫鬼上身或者鬼心竅,具體表現就是胡説八道和不按規矩辦事。

古力在生活上的和圍棋上的老師王鑫曾經説,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所以呢,有的時候要注意自己不要踩過了雷區。

古力對這句話推崇備至,認為做人要厚道,做事情不要過分。而現在正在進行的蘇羽對依田紀基的三番棋第一盤,他和馬曉就一致認為,蘇羽現在是鬼上身階段,已經快走火入魔了,不光踩地雷,而且簡直可以説是用自己的身體在柬埔寨的小公路上打滾。

儘管陳好認為現在才是封盤時間,下午蘇羽沒準什麼時候就能扳回來局面甚至玩點陰謀詭計重新佔據優勢。但孔傑對此只有一句話:難啊。

本來這盤棋一上來好好的,蘇羽在和張栩放過對之後也算是對本的圍棋有了更深一步的瞭解,對付這種慢的風格也有了解決方案,猜到了白棋之後就看着依田紀基第5手小飛掛在右上的小目作無憂角之後,然後利用自己快速佈局不怕戰鬥的特點先手猛撈實地,一左一右很快建立了厚實而不失靈活的模樣,得依田開賽之後一個多小時一直滿臉通紅抓耳撓腮嘟嘟囔囔,看着自己的黑棋被整治的沒有立足之地卻無可奈何。

馬曉當時喜笑顏開的説:只要蘇羽保持住這個勢頭,下午吃完飯回來依田老虎就該自動投降認輸了,絕對是蘇羽的名局。

但是不知道坐在對局室裏裝雅的蘇羽是不是聽到了這句話,接下來的手段令研究室大吃一驚,讓古力連連搖頭甚至説要出去看看是不是小本在茶水裏面下了藥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蘇羽那一手在上邊滔滔黑陣中的打入已經快要被明天要給《體壇週報》寫對局點評的馬曉説成是惡手了。

之後的進程更是讓前台的王元説成是爛土豆:本來已開始下錯了,那麼看到依田跳出來反擊的時候就應該清醒一點出來戰鬥,藉着打入那個子的力量還能少損一點。但是着了魔的蘇羽硬是看不到黑棋已經準備進中空破模樣,悶下頭一門心思的往口袋裏鑽,像是抱定了捨身開血路只為後來人的**信念在黑空裏可着勁的折騰。於是上午的比賽還沒有結束,依田原本可憐兮兮的上邊就被蘇羽撞得雄厚無比,而且已經進入了中間和兩邊的白陣叫板了。

“如果這時候鬆手,趕緊回來補厚下邊,那這盤棋還是蘇羽的優勢,雖然沒有原來這麼大了,但是隻要後面小心一些,那麼還是可以贏下來了。但是,只不過…”馬曉看着蘇羽在上邊先尖後扳擺明了是要打劫做活,搖搖頭説“犯病了,這盤棋看樣子蘇羽是想要拼個你死我活才算罷了。但是他也不看看,被他那塊只有半個眼的棋捅出去的黑大龍有多大潛力,而且這麼廣闊的中腹隨便哪裏做不出兩個眼來?死心眼非要在那動腦筋。這下好了,中間的黑龍開始衝擊他本陣了,我看他怎麼收場。”氣哼哼的拍拍面前的棋盤,把上面的子震的有些錯了位。

快到12點了,但是蘇羽一點餓的意思都沒有,如果他不是和他小舅子學來了面不改心不跳泰山崩於前不變的本事,可能對面的依田紀基會被他的臉嚇死。

這下子真的失策了,出的婁子比上一盤對張栩的可要命多了。蘇羽低下頭看看握着扇子因為用力過度有些發白的手指指甲,低低的苦笑:為什麼現在人家那邊一有點風吹草動自己就忍不住要過去比劃比劃呢?這個病可不好,應該以我為本,堅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原則才對…

看着被自己一手扶植起來的卻是對手的大模樣,看着被無奈之下只能不斷後退的兩邊,蘇羽推算一下局面,怎麼也想得出來下午回來的依田老虎的第一手棋肯定就是在下邊還沒有穩定的白大空裏面打入,搜過一番之後揚長而去和上邊衝下來的大龍會師,到時候可就不知道自己左右兩片要受什麼樣子的蹂躪了。

站起來和另一盤棋的李世石常昊打聲招呼,緩緩地拖着步子往餐廳走過去,不斷地在腦海中覆盤。但是不管怎麼研究,蘇羽唯一的答案就是:贏一盤棋真難!

看來下午的落後局面是肯定的了,就看到時候能撈回來多少了。

中午飯的時候,陳好和馬曉依舊在辯論着説蘇羽現在還能不能贏的問題。直到王文達悶悶的説了一句看看下午形勢再説之後,兩個人才停止了爭論。

實際上陳好也知道現在蘇羽不妙,但是她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在心底支撐着打死也不願意承認蘇羽眼看要輸這個事實。而其他人,雖然不説,但是也重視有一種覺,那就是蘇羽不可能輸,就算輸也僅僅會輸給李昌鎬這種不是人的東西。依田紀基,雖説在本國內也是一等一的強者,但是和蘇羽相比,想輸不容易。

看吧,下午的比賽,蘇羽指不定給大家帶來什麼驚喜呢。抱着這個念頭,同志們都很快地吃完飯回到對局室,看着兩盤棋發呆。

常昊那一盤現在是不需要多加關注的了,李世石已經被常昊凌厲的進攻手段打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右上和右邊的30目巨空被小刀子割的一片一片的勉強一路連回才算活下來。算算,常昊至少領先了15目,如此巨大的優勢是在慢慢變小的棋盤上怎麼也輸不出去的。

現在就看蘇羽的了。如果兩個人都發奮一下拿下這三番棋,那麼中國人再次會師決賽的情景就又要出現了。

可這個局面,實在是難了點。古力看着陳好猶猶豫豫的想説話,但是像是憋住了什麼東西,死活説不出來。

正在擺棋的馬曉抬起頭看到很不耐煩,揮揮手説:“想説什麼就説什麼,別像個娘們。”古力心一橫擺出我自橫刀向天笑的樣子説:“我看如果下午蘇羽不能全殲打進下邊的黑棋的話,那麼他應該會盡早認輸,保留體力在後天的第二盤上。”説完,轉身雙手護頭蹲在椅子上。

奇怪的是,陳好一句話都沒説,古力偷偷看過去卻只是安安靜靜的在棋盤上作研究,不斷的皺着修長的眉

孔傑把他一頓腳踢起來:“別跟個進城的農民蹲班的小偷似的,那邊還有韓國人和本人了,別給中國人丟臉。”古力訕訕的坐下來卻有些不服氣:“農民怎麼了?中國八億農民養活中國這麼多人,不知還説白話…”孔傑也不理他,手指在棋盒中攪一攪沉着説:“不過怎麼樣,蘇羽這盤棋看樣子都是輸定了,不如早早認輸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下一場別再犯着錯誤就可以了。是不是?”扭過臉來,卻看到想要勸説一下的教育對象已經不見了,登時把一肚子的相夫教子理論憋在嗓子眼裏。過了一會兒,好容易從那邊轉過來大腦的孔傑才問張璇:“陳好呢?”張璇笑着説:“回家做飯去了,説要好好犒勞一下辛苦奮戰在圍棋第一線的蘇羽。怎麼着?今天晚上有酒喝了?”孔傑苦下臉來:“別提了您哪,陳好的手藝我又不是不知道,算了吧,回來再吃出點病來。”張璇還沒吃過陳好的東西,上次去蘇羽家還是蘇媽媽做的飯,很有興趣地問:“怎麼個意思?她做的東西不好吃?”孔傑擺擺手:“倒不是不好吃,主要是她是按着德國的口味做飯。也不是吃不慣,主要是那個分量實在要命。那次我和蘇羽一人一條配番茄醬的大豬腿,前後的前餐配菜後面的布丁點心,吃一次頂小半個月呢。”張璇笑起來:“那就是她想跟你開玩笑之類的吧。”孔傑手腳一齊搐:“那可不是,她和我們分量一樣,全吃了,最後三個盤子就她沒剩下東西。而且她的什麼姨媽舅舅來了,有一次也是這麼吃,我都看傻了。想不到德國人這麼能吃!不過蘇羽好像習慣了,最近每次陳好親自做飯都不往我那屋偷偷送了,看來練出來了。”説着嘆一口氣:“我倒覺得上次蘇羽吐了血之後顯得神多了,但是陳好卻好像慌了神似的滿世界的找東西給他補,三天一碗蓮子羹五天一頓燕窩粥,我看現在蘇羽這種殺得太猛的做法就是讓陳好的藥補食補給頂的虛火上升。”古力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笑嘻嘻的説:“你小子是不是羨慕了?還是嫉妒?要不要…”但是看到孔傑顯得落寞的眼神,心尖似乎顫了一下,沒有再説下去。

不出意料,在看到依田紀基三兩手運動開下邊的兩枚孤子之後,蘇羽很痛快地認輸了,三番棋先失一局。

勉強裝出一副笑臉和外面講解大廳等着的記者們周旋了兩句之後,蘇羽沒有跟孔傑他們出去喝一杯,而是老老實實的回到家中。儘管他也知道這幫弟兄們都覺得他這種新好男人要不得,但是他現在只想回家,安安靜靜的休息一下。他也從張璇口中知道陳好已經回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正在看電視裏直播常昊和李世石比賽的陳好是笑着來接他的。這讓蘇羽有些摸不着頭腦:以前輸了比賽,陳好都是要算一算經濟帳的,今天這是幹什麼?

陳好很親熱地挽着他,幫他換上拖鞋,拖着他坐在沙發上讓他安心等等,説完就一溜煙跑到廚房去不知道忙些什麼。

蘇羽每次想伸過頭去看看究竟,但是卻總是被眼尖的陳好一把推出來:“女人的地方,男人不要摻腳。”蘇羽坐在沙發上看着常昊中盤戰勝李世石的講解,心裏面鬱悶:以前除非你心血來,要不然哪次不是我蘇某人下廚?實在懶得動也是找外面的酒店訂餐,今天這是怎麼了?我輸棋輸得她…

一個不好的念頭從心底冒出來:斷頭飯!蘇羽打個冷戰不敢再往下想,很老實的看電視。

不過一會兒就聽到了“嘭嘭”的敲門聲,蘇羽從濛的裝死狀態中復活過來看看黑下來的天就打開客廳的燈要去開門,卻被早有準備的陳好攔回客廳,也不讓他看見誰敲門,只能支楞着耳朵卻聽到一陣低低的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的説話聲。

蘇羽死心了。女人想要辦什麼不想讓男人看到事情,你就一輩子也別想看到。

突然間,燈光刷的滅了。蘇羽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買的電沒有了,但是轉念想想,過完年回來剛買的,也不會現在就沒了。他用手機照着亮想去找手電筒一類的,卻看到廚房那邊有動靜。

一輛小餐車緩緩地被推了過來,上邊的三支長長的蠟燭散發着柔和的光線照得小車上一片金的光輝,一支不知道牌子被冰鎮着的紅酒靜靜的斜躺在那裏。然後就是德式的牛排和兩邊銀製的刀叉。

蘇羽蹲在那邊手裏拿着手電筒看的目瞪口呆,緩緩而來的陳好在燭光的映照下似乎就是天上的仙女。

“你幹什麼呢?”陳好看着蘇羽手裏髒兮兮的手電筒哭笑不得。自己安排完美的燭光晚餐竟然會有這種東西出現當真是大煞風景。

蘇羽正要往裏面裝電池,看到陳好站在自己面前也知道了怎麼回事,連忙把手電扔在一邊竭力温柔紳士的説:“小姐,能和您共度晚餐是我的榮幸,請這邊坐。”陳好有點演不下去了,看看蘇羽被塵土染的一道道黑的手掌,無奈的説:“快去洗手。”等蘇羽回來,陳好已經坐在了餐桌邊,正看着雕花玻璃瓶中的玫瑰花無盡的沉思。

蘇羽只好坐在她的對面低聲説:“陳好小姐,現在我能為您倒酒了麼?”陳好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點點頭,低聲説:“蘇羽啊,我知道你為了這個家費盡了心力,所以想謝謝你一下。”蘇羽沒反應過來,一邊開酒一邊順嘴説:“不謝不謝,都是為人民服務。何必説這些話呢,咱倆還分誰跟誰啊。”陳好看他一眼:“那個,今天比賽輸了,沒關係,下一場贏回來就是了,不要往心裏去。人要往前看才會進步,是不是?”蘇羽點點頭,心裏面一片動,要不是看着牛排上的葱花他都要過去親親陳好了。

陳好繼續説:“我呢,也不會做什麼,就做點東西,算是安一下。乾杯。”喝完了酒,自然就是吃東西了。蘇羽吃着牛排都快哭出來了:有如此,夫復何求。

但是陳好吃了一會兒話鋒一轉:“那個,上次去漢城,我看到了一個很可愛的皮包,guuci的,上面…”蘇羽喝一口紅酒:“沒什麼,下個月去韓國參加三星杯本賽,給你買就是了。”陳好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怎樣,臉上紅紅的撒嬌:“還有還有,那裏有一家品店,裏面有一件衣服很好看…”

“買。”蘇羽總算明白了什麼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在這種氣氛之下看着心愛的女孩坐在對面的朦朧中,絕對是享受。

“還有還有…”當蘇羽坐在棋盤對面穩穩的下出二連星的開局時候,馬曉站在他身後低聲問孔傑:“蘇羽今天好像氣勢上很足,不知道什麼事情刺了他,滿臉的殺氣。”孔傑看看橫眉冷目的蘇羽重重的把棋子拍在棋盤上,拉拉馬曉説:“回研究室去吧,過一會兒我告訴你為什麼。”馬曉看看附近也沒有什麼事情,就和他走回去,進門看到了手上鑽戒閃耀的陳好在和張璇得意的説着什麼。

孔傑坐在棋盤邊悄悄指指身後的陳好:“這就是原因,好像蘇羽前天晚上答應給她買什麼東西,昨天醒過來之後跑到我那差點哭出來。所以今天他為了資金問題不得不豁出命了。不過他也説,這還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要在中國人辦的世界大賽上得冠軍…”馬曉眯上眼睛遠遠的看看那戒指,像是被晃了眼:“這也是個好法子,人無壓力輕飄飄啊,陳好給那小子安排個目標也不錯。蘇羽哪都好,雄心壯志也有,但是在錢上面漫不經心早晚要吃虧,多算計算計也不錯。”孔傑看着電視畫面上的棋盤説:“蘇羽看來是拼命了,一上來不管依田老虎用什麼手段,一概蘇羽對之,打的老虎看來有些上火了,手底下也硬了起來。嘿嘿,老虎呢,要吃人的。”馬曉看了一會兒,覺得沒勁,站起來説:“走,回對局室看看去,這樣子看總覺得彆扭。”依田紀基這時候的表現卻不像是一頭老虎,不斷地用手帕摸着額頭上的汗水,和上一盤一模一樣的和自己説着什麼。

棋盤上蘇羽看上去東一手西一手的子力慢慢的攏成了一個蓄滿力量的拳頭,明晃晃的擺在他的面前讓他越下覺越是束手縛腳的伸展不開,彷彿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慢慢收緊。

馬曉拍拍沉思的古力低聲説:“看到沒有?這小子沒壓力就是下不出來好棋。要不是蘭杯上這小子被李昌鎬徵殺了那麼幾個子,估計也不會耗費心力直至吐血的也要贏棋。他好像有點害怕上次的事情了,有心理陰影。”古力聳聳肩:“勸過他去看看心理醫生,他説那是神經病的事情,他不去。陳好勸他也沒用,就這麼拖着。我倒是擔心他會不會因為這事情而以後出問題。”馬曉像是打哈欠又像是嘆氣的張張嘴説:“這麼多事情,以後少來點就好了,何必呢?平平安安的才是福啊。”在蘇羽的連續不斷的打擊之下,依田紀基厚實連綿的的棋形終於被撞開了空隙,這正是一直在外面遊擊纏鬥的蘇羽求之不得的機會,到中午封盤的時候,依田看着像是被颱風吹過的右邊苦笑着起身去吃飯。

在餐廳裏,陳好和王文達正在吹噓:“知道好老婆應該怎麼對待老公了麼?就是胡蘿蔔加大,適當地用壓力讓他表現一下潛力,以後等你有了對象,介紹給我認識認識。”王文達眼睛死盯着那枚鑽石戒指口而出:“免了!我還想多活兩年!蘇羽這麼拼命你也不怕30不立…哎呀。”陳好鬆開掐在他上的手指一臉的不屑:“給他點小小的壓力,就是世界冠軍!你不想?”王文達低聲着氣説:“想,但更想多活兩年,天天股後頭跟着一幫追債的我可受不了。”他看着正欣賞戒指上鑽石一臉沉醉的陳好,嘆一口氣:“女人啊,是老虎,能看,但要是摸了,這後半輩子也就完了。而且還都是看到了剋星就走不了路的。”下午的比賽沒有了懸念,依田紀基繼續抵抗了十幾手之後簽了城下之盟。但是另一盤棋卻在這時候顯出了和人們意料不同的結果:常昊輸了。

上午的時候常昊的形勢還是一片大好,馬曉甚至斷言他已經基本上走進了決賽,可以準備五番棋了。但是下午就風雲突變,李世石連發強手,放出勝負手之後利用了常昊一絲的猶豫強行點進大空洗劫。等常昊再想彌補卻為時已晚,以5點之差敗下陣來。

“看來誰也別想閒着,老天爺似乎要考驗一下誰的神經線夠呢。”古力想笑卻笑不出來的看着面前的兩盤棋“看看誰更能拼,誰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