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掛中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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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行求收、求票，不給全都掛起來…）石雲開看完電報環視四周，帳中眾人都眼觀鼻鼻觀心裝死狗，顯然大夥都已經看過了電報，不想趟這趟渾水，把決定權都給了石雲開。

“三叔，軍情況怎樣？”石雲開隨手把電報扔到身前的案几上，問渾身被汗水侵透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的石鐵膽。

有道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石雲開實在想不到都到了這種時候，清國內部還沒有統一思想，居然還有心思搞內訌。活該着光緒要被慈禧囚起來，早不死晚不死非要在慈禧死前頭一天死。也活該着李鴻章要在伊藤博文面前不顧身份苦苦哀求，連回國的路費都要作為減少賠款的籌碼擺到桌面上。

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帶着左營過江前出了50裏，一直到了中和，直低軍大營，軍防備甚密，無法抵近偵察，只能在軍大營外圍草草巡視一圈然後返回。”石鐵膽下午就帶人過江偵察，這會剛回來不久:“我帶人去偵察時，派了一哨人馬抵近軍大營放槍襲擾，軍只是遠遠的放了陣槍炮，沒派騎兵追擊，好像得了令，不準擅自和我軍戰一般。”如果是石昌茂帶人偵察，説不得看有機可趁，就會點齊人馬直接襲營。如果是石升，肯定不會派人襲擾，只會遠遠觀察。石鐵膽膽大心細，是勝軍和奉軍執行偵察任務最好的人選。

“嗯，回來路上可曾撞見軍遊哨？”不出石雲開所料，軍果然已經被打成驚弓之鳥，起了畏懼之心，石雲開對於偵察結果非常滿意。

“碰到兩股，未曾戰。軍遊哨看到我們就遠遠避開，我們一旦追近就四散而逃，大夥都是騎兵，不大好追。”石鐵膽實話實説，沒半點不好意思。

偵察兵，職責主要是偵察敵情，捕殺敵方偵察兵只是順手為止，不是主要任務。

“糧草還有多少，如果咱們在平壤再留一月，缺口有多大？”石雲開問石尚義，一個月只是個概數，沒什麼實際意義。

“沒多少，咱們的存糧原本還有不少，緊巴點能堅持不少時。但是最近擴編太快，依附着咱們勝軍和奉軍就食的人口增加很多，糧食消耗更快，別説一個月，十天也堅持不住，就算是減量減頓，最多堅持半個月。”巧婦尚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是石尚義這個老男人。為了保障後勤，石尚義真是碎了心，臉上的愁苦終不減，額頭上的溝壑越來越深。

實際上石尚義已經偷偷減了量，只是因為這兩天有馬頂着，這種偷工減料的行為尚沒被士兵們發現。如果過幾天馬吃完了不見葷腥，那可就瞞不住了。

“我已經電告家兄，催促家兄籌糧。現在義州糧食倒是不少，可惜路途遙遠，山道艱難，就是運不過來。不過家兄已經承諾，會盡力想辦法轉運，以家兄的手段，相比近進會有消息過來。”在原本的歷史中，盛星懷就在平壤潰逃的那一夜戰死。這一世本就沒逃，自然也就不會戰死。

在原本的時空，盛星懷戰死後，盛宣懷多方尋找，曾喊出紋銀兩千的賞格尋找盛星懷下落，但最終還是無跡可尋。盛星懷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戰死在異國他鄉平壤，連屍骨都沒有找回。

“嗯，有勞盛爵爺多點心，咱們這幾千口子的吃喝拉撒可就全拜託你了。”石雲開終於找到了一個適合盛星懷的稱呼，還有什麼比“爵爺”這麼高大上呢？

“哇哈哈哈哈…石將軍且放心，全包在我身上，最遲旬之間就給你來。”或許是近朱者赤，盛星懷和石耀川接觸的久了，連石耀川這種惡形惡狀的笑法也給學了去。

“哦…恭喜盛爵爺！”

“啊…石將軍同喜，同喜。”

“恭喜石將軍！”

“啊…盛爵爺同喜，同喜！”眾人如夢方醒，紛紛互相拱手道賀，一時間馬如，讚譽滿帳。

半響之後，眾人客套完畢，各自落座，石雲開已經理清思路，有了初步的應對之策。

“盛爵爺一會就往軍務處及中堂大人那裏發報，往軍務處的電文裏要強調咱們的艱難處境，彈藥已盡，糧草斷絕，傷兵滿營，無以為繼。這種時候就是要説的越慘越好，最好讓軍機處的大人們覺咱們到不了明天早上就會為國盡忠。只有這樣咱們才能多撈好處，那怕以後放棄平壤，轉戰遼東，或許軍機處的大人們也會念及咱們現在的辛苦，高抬貴手不致申飭。記住要越慘越好，會哭的孩子才有吃。”雖然徐玉生、楊建、楊建勝三人同樣在座，石雲開也並不避諱，都是生死與共過的兄弟，這點事沒什麼好避諱的。

“好，我一會就去發報。”盛星懷對與“哭窮”這種事並不陌生，不要説這點小事，生在官宦之家，自幼耳濡目染，比這更齷蹉、更下作的事見得多了。

“中堂大人那邊也要發報，措辭上盛爵爺斟酌着寫，除了要強調咱們的處境，重點要強調左軍門和我爹他們的傷勢，還要點出來咱們勝軍有2000多平壤本地民兵，如果咱們現在撤走，怕是他們故土難離，軍心就要潰散。還有軍務處的這封電報，要設法讓令兄大人知道，這樣令兄自然會在中堂大人面前為我們轉圜一二。中堂大人也是知兵之人，自然會理解咱們的難處。”石雲開儘量做到方方面面都照顧周全，這一刻石雲開終於體會到幕僚的作用，如果石雲開身邊也有兩三個“紹興師爺”那用石雲開如此親力親為。

“沒事，沒事，那些平壤本地民兵聽話的很，讓幹嘛就幹嘛，絕對不會陰奉陽違，只要咱們想走，那些平壤本地民兵肯定跟着咱們走。”石昌茂拍着脯打包票，對平壤本地民兵信心很足。

石昌茂為人素來豪，也沒見他如何收買人心，就和手下軍兵關係非常融洽。這也是屬於石昌茂的個人特質，學不來的。

至少石雲開學不來。

“那要是中堂大人再發電文，命咱們返回遼東怎麼辦？”石升悶頭了半天煙袋鍋，就悶出來這麼一句。

石升做事穩重，説的難聽一點就是這人有點認死理兒，這種人是個好下屬，卻不一定是個好統帥。

“中堂大人不會發報的。”石雲開沒有説原因，這種事好做不好説。

有句話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將軍統兵在外，皇帝的話都能不聽，一箇中堂，還是掛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