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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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經紀人在外面風光無限,被同行們羨慕嫉妒,但實際上關上工作室的門,和助理心痛到立刻殺到藝人身邊,看着形象犧牲慘烈的米哈無法呼。
“這不是我哈,這是假的。”看着頭頂殺馬特枯草黃炸,曬的黑了好幾度,邋遢的穿着個褲衩背心,踩着鞋小混混一樣蹲在牆下乘涼的米哈,趙雅茴拒絕接受現實。
大力一個一米九的漢子都要淚灑現場了,他明明記得一個月之前的米哈,還是個清冷緻、帶着特殊懶倦氣質的顏霸,怎麼為拍戲犧牲到這一步了?
要知道,再怎麼驚豔的盛世美顏,換了枯黃的炸、黑的彷彿挖煤、渾身邋遢裏氣、踩着氣質殺手的大背心和鞋時,都再美不起來了,要不是米哈遠遠的擺手打招呼,趙雅茴和大力可能真的就路過米哈而不認識了。
米哈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美滋滋的伸出小腿讓趙雅茴和大力看,她在膝蓋到小腿上半截的地方曬出了玫瑰花的形狀。
嗯,不要想什麼柔美的花瓣,這裏的玫瑰花就是曬黑的皮膚之中一些被擋住所以才仍然白皙的斑點。
花豹和獵豹的長相有幾分相似,但是獵豹身上的斑點是圓的,花豹則是玫瑰狀的,米哈換了新身體之後一直都覺得渾身白皮沒什麼美,是看起來很弱雞的膚,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曬黑,偷偷在拍攝服裝不出來的地方用貼布粘着,曬出了類似花豹的環狀斑點,勉強算是玫瑰花形狀。
這個作原理,和果農給蘋果貼個“吉祥如意”貼紙,然後利用光照的對比差,最後得到一個印有字的蘋果差不多。
雖然米哈自我覺特別的好看,但在趙雅茴和大力的眼裏,就是衣服蓋不住的地方全部變黑的米哈,出曬出小圈圈的腳背之外,小腿地方也曬的和斑點狗一樣。
他們好好的孩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趙雅茴後悔了,她還是人生經驗不夠豐富,當年初見米哈的時候只被那張少女夢幻、緻至極的臉惑,制定了讓孩子撒歡放飛自我的事業路線,沒想到米哈的真實格能存在這麼強,硬是把當年趙雅茴設定的迂迴小路坦克一樣的碾成平坦跑道。
就米哈現在的形象,別説粉絲了,自家親經紀人都差點沒認出來。
蘇導到底是帶着米哈做開拍準備提前找人物戲,還是偷偷米哈去了一趟變形計或是下鄉進村了呢?
等趙雅茴見到蘇導的助理小宋時,兩個人站在窗邊寒暄不超過三分鐘,就看到米哈不知道在哪裏買了個五角錢的老冰,蹲在牆頭的陰影下有滋有味的啃冰,沒有任何明星藝人的星味,頓時陷入了沉默。
“咳,那個小阿姊這個人物比較複雜。”小宋説到這裏都有幾分心虛,同時又特別能理解趙雅茴的崩潰,畢竟這些天來,她也是逐漸看着米哈“黑化”的罪魁禍首之一,還按照蘇雅麗的吩咐,去買了專用於防止曬傷卻不能阻止變黑的防曬霜。
要不然,米哈怎麼能黑的這麼自然,黑的這麼迅速,要不是美黑膏黑的有點過於刻意,蘇雅麗都準備用這個來禍禍米哈了。
關鍵是,米哈一個顏霸本不care自己的臉,每天踩着鞋快樂的跑來跑去,翻牆爬樹逐漸小阿姊化,跟個小土匪一樣,再也不是那個趙雅茴心中可愛的少女哈了。
接過劇本,趙雅茴心情複雜的抹了把臉開始看。
沒有什麼少女情懷,也沒有什麼校園純真,小阿姊是個鄉鎮普通家庭的孩子,下面還有個小名為苗苗的弟弟。
弟弟是家裏的苗苗,小阿姊就是家裏的野草,在父母決定鋌而走險冒着罰款和失去單位工作的風險超生之前,小阿姊在家裏活的也不錯的,沒得到太多的愛,但也沒有什麼生存風險,自顧自的野蠻生長也很快樂。
家人不喜歡女娃,但也沒有發生什麼溺嬰或是丟棄的事情,也能給小阿姊留口飯讓她長大。
直到弟弟出生,家裏的關愛和資源全部傾斜到苗苗身上,小阿姊變成沒有人管的野草,她本來就和家人不太親近,但也不受這個氣,沒有人給她做飯她就偷偷的吃弟弟的粉,沒有人給她買新衣服她就扯着弟弟做小被子的畫布自己裹着當披風。
別人笑小阿姊,她就張牙舞爪的把對方嚇走,不管不顧灑蠻橫,沒飯吃就去搶,沒玩具就從家裏偷,沒有錢教課本費就奪弟弟的零花錢。
把一個幼年版的壞蛋演繹的淋漓盡致,就像是一隻掉到雞窩的惡鷹,年幼也不掩尖鋭的勾爪。
小阿姊不願意放過任何生存資源,沒人給她那她就去搶,隨着她和弟弟的長大,兇悍的女兒和驕橫的兒子就開始不斷碰撞。
磕磕絆絆長大的小阿姊和惡狠的狼一般,被父母拿板凳都不會掉眼淚,而且記恨的想辦法回頭搗亂,被弟弟故意扔掉牀鋪説她不是家裏的孩子要趕走的時候,也沒有覺得委屈反而凶神惡煞的把家裏寶貝苗苗打成野草。
誰敢搶小阿姊的東西,小阿姊敢和她拼命。
沒有受過愛和温暖,小阿姊活的豬嫌狗不愛,考上高中卻湊不夠學費只能回家的時候,也是頂着同學們和老師奚落嘲笑的眼神,畢竟,誰喜歡一個成天打架、看着就不學好的小混混啊。
還是個女的。
沒有受過陽光,豎起一身尖刺的小阿姊真的很不討喜,缺的東西只會搶,受到委屈就去打架,反正爛命一條她到底要看看誰敢收,哪怕家裏被寵成小皇帝的苗苗被收拾了這麼多年,看到小阿姊也會下意識哆嗦氣短。
而且,這份緊張對峙在小阿姊揪着自家親爹的頭,使勁往地上砸,看他還敢不敢把自己説給瘸腿老光之後徹底爆發。
“瘋丫頭簡直就是瘋丫頭,被她小叔用拳頭砸太陽都沒有鬆開手,就那麼一下又一下的把她爹砸到頭開花,了一地的血,這誰敢娶啊,娶了第二天不死全家?!”鄉鎮卡在農村和城市之間,小阿姊也卡在瘋狂和崩潰邊緣,沒有足夠條件飛上藍天的鷹變成脆弱的惡鬼,只會張牙舞爪保護自己的小阿姊其實並沒有完善的自我保護意識,被家人敲了悶之後鎖了起來。
因為她之前為了不嫁瘸腿老光反而把親爹暴打一頓的行為,徹底怒了這個家,也被整個鄉鎮所排斥,他們不在乎小阿姊是否受過委屈、是否曾經吃不飽穿不暖,他們只看到了一個女孩子敢反抗父親,還反抗成功了?!
這怎麼可以,這叫做大逆不道,在他們“淳樸的觀念”之中直接大義滅親殺掉都可以,好像解決掉這個不安定因素就可以構建美好鄉鎮一樣,大家繼續親熱而團結的生活在一起。
所以,小阿姊的家人決定鎖住她,把她餓到力無法掙扎之後轉賣掉,然後掙一筆錢讓這個麻煩滾的遠遠的,最好賣到什麼永遠跑不出來的大山裏,別打擾他們一家三口。
苗苗這個弟弟都想好了,到時候買阿姊的錢正好給他買雙新鞋,要最新款特別貴的那種,穿着倍兒有面子。
《阿姊》的開篇,就是小阿姊後腦被擊中,在嘔吐眩暈之中狼狽的像團垃圾趴在地上,門窗全部鎖死之後餓的渾身發抖,又土又醜的枯黃髮代表着小阿姊當混混的地位,背心和褲子都是搶苗苗的,鞋她穿了好多年,從最開始的大到容易掉下來到現在的剛好,夏秋三個季節都能穿。
但是,就這麼一團垃圾一樣的傢伙,仍然不服的要從地上爬起來,要想辦法逃出去,昏黑的屋子裏小阿姊的眼神亮的像是黑夜的狼,她要出去,誰都攔不住她,她要活!
誰敢攔她,她就死誰,小阿姊甚至都想好了,只要她能逃出去,一把火燒的他們一家三口嘰哩哇啦亂喊也好。
可是,腦震盪的後遺症和兩三天的滴水未進,讓小阿姊的呼越來越弱,要不是有誰靠近這個屋子她就會發出像是野獸一般的咆哮,買她的人販子早進來把她帶走了。
“她不會有什麼病吧!也太兇了!”人販子也見過各種各樣的貨源,小阿姊這種都被關住還敢和別人搏命的貨太少見了,又和小阿姊的父母確認了一下,免得貨有什麼狂犬病或是瘋病。
雖然説,他們做這個的只要貨能生孩子就行,但是,能暴起殺人或同歸於盡的貨不能要啊!
“沒事放心,鐵打的漢子餓到現在也沒有力氣了,再關她個半天留口氣就行。”到時候賣掉之後拿鐵鏈子一拴,隨便關在豬圈或是羊圈裏,男人進來用完之後能懷就行,管小阿姊死活呢。
小阿姊缺水到嘴已經發紫,仍然死死的用手指摳住地面,她要出去,她要逃走。
然後下一秒,小阿姊就憑空摔了下來,砸碎了兩個瓷碗之後落到了一個簡陋但是很乾淨的灶台旁,嚇得正在做飯的老阿姊差點把鐵勺扔出去。
小阿姊和老阿姊第一次見面,就結束在小阿姊巴在灶台邊,把剛放入鍋裏的清水和生米吃的乾乾淨淨,連碎裂的瓷片劃破了她的小腿都不在意。
野蠻、原始還帶着一種兇悍勁,壞的毫不掩飾也不洗白,這就是小阿姊。
趙雅茴把劇本看到這裏,再看看窗户下面很寶貝的吃冰的米哈,一時不知道該慨這個劇本寫得角度刁鑽讓她渾身猶如過了冷水,還是去期待米哈在飾演小阿姊上面出多少分的答卷。
“這個拍完之後能播嗎?”趙雅茴了太陽,被劇本里的小阿姊和老阿姊衝擊的有點回不過神,期待之中卻又有些擔憂,這個電影按照劇本所描述的拍出來之後真的能上映嗎?
先不説老阿姊的存在,完全打臉“重體力勞動都是男人做的”這個所謂的扯淡常識,完全刻畫出真正底層女的艱辛和痛苦,就單説小阿姊反抗原生家庭,敢爆捶親爸的頭,就足夠引起輿論討論了。
小瘋子和老可憐,這個搭配太過膽大了。
“先送去評獎,然後再想辦法上映。”劇本是好劇本,只要是看過的基本上沒有人不期待的,很少有這種看完之後會起雞皮疙瘩的劇本了,但是,趙雅茴的擔心也很有道理,劇情和人設實在是太不走尋常路了。
但是,小宋還是如實轉答了蘇雅麗的話“蘇導説,她敢拍就敢豁出去想辦法播,沒問題的。”文化背景和社會風氣決定國人的內斂風格,但是,這和直麪人有什麼關係,所有導演都拍純真夢幻,那社會上所有的成年人都純真夢幻了嗎?想要解決黑暗,就先要直面黑暗,蘇導拍的是超現實電影又不是黑子快樂合集,憑什麼不能播?
“我先去幫米哈延後一下開學。”話已經説到這一步了,趙雅茴也沒有再去糾結米哈的新形象,先去幫她辦理延後開學,畢竟拍攝是會耽誤九月份開學的,她要提前和學校解釋一下請個假。
大力照常留下,伺候自家畫風突變的小祖宗,然後按着米哈在小阿姊這個角裏徹底放飛自我,天不怕地不怕,壞的格外欠揍,張牙舞爪的屬好鬥平頭哥的。
都説蘇導會幫演員入戲,萬一米哈一直在小阿姊的角裏出不來了怎麼辦?
這簡直就是薩摩耶突變罐平頭哥的差距啊!
沒等大力嘀咕完,米哈從樹上一躍而下,拿出記仇小本本東張西望,是誰,罵她是狗子還罵她是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