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二碗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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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平川關。
天已經來臨,可東北大地似乎並沒有回暖的跡象,氣候仍舊寒冷,對於王鈺這個南方人來説,這並不難適應,因為這裏是他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平川關是他此次視察前線的最後一戰,這幾十天裏,他四處奔走,作着北伐戰前的最後檢查。現在,他要啓程回京了。將士們很用心,積極備戰,預計九月或十月,就可以揮師北上。
平川關內,守將種霸率領全體武官,恭送王鈺回京。短時間的相處,並不妨礙這些勇士對統帥的愛戴之情更深。使得他們堅信,在領袖的指揮之下,大宋軍隊一定能夠戰勝金國,將國家推向全盛。
“行了,看到諸位如此用心,孤甚欣
。一句話,奮勇向前,克敵凱旋。大功告成之
,朝廷必然重賞!”王鈺提着繮繩,豪氣萬丈的鼓舞着將士們。士兵們高昂着頭,雄志
。
“恭送王上回京,臣等必以死報國,不願封侯拜相,但求馬甲裹屍!”種霸大聲説道。
“好!這話聽着提氣!本王就要看你北伐中的表現了!”王鈺大笑,隨即調轉馬頭,向南奔去,林沖等人與平川關諸將一一告別,緊隨王鈺而去。
種霸望着王鈺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曠野之中,方才呼出一口氣,回顧左右道:“諸位,加緊備戰吧,不出半年,軍令就要下來了。”北伐,本朝開國以來,不是沒有幹過,可沒有一次讓這些軍人們如此有信心。現在,我們有最鋭的部隊,最先進的裝備,最高昂的士氣。要是還打不過,那叫沒天理。
“報!”一聲拖長聲音的呼喊,由遠而近,一名小校飛奔而來,於種霸面前滾下馬鞍,半跪於地稟報道:“將軍,關外有人求見。”
“關外?什麼人?”種霸疑惑的問道。
“來人自稱是女真人,説有要事面見將軍。”那小校回答道。種霸兩撇濃眉皺成了一團,女真人要見我?莫不是大定府出了什麼變故不成?當即命人帶來者入關。
節堂之上,全副武裝的種霸正襟危坐。下面左右兩列將官威風凜凜。一名士卒帶着來人步入節堂,那人個頭很高,約四十多歲,卻穿着漢服,不是説女真人麼?
“來者何人?有何貴幹?”種霸發問道。
那人抬頭看了種霸一陣,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南府十三太保之首,種霸種將軍?”
“既曉我來歷。當知本將格,女真蠻夷,殺無赦。”種霸輕笑道。
“可在下並非女真人,我叫陸有光,地地道道地漢家臣民,炎黃之後。”這陸有光倒也有幾分膽。面對堂上殺氣騰騰的宋軍將領,面不改
。鎮定自若。
“説吧,什麼事?”種霸直接問道。
“在下此來,是為五千漢家兒郎的命,
求救於將軍,望將軍施以援手。”陸有光説道。五千漢人?這話從何説起?難道女真人開始屠殺境內的漢民?他們不至於蠢成這樣吧?
這一點,其實很多將領都在擔心,一旦宋金開戰,金國知其必敗,那麼世居於金國境內的漢人。有可能遭到女真人大規模的屠殺,這不是沒有先例。
“哦?女真人幹了什麼?五千漢人又是怎麼回事?”種霸忙問道。
“將軍看過此信,自然知曉一切。”陸有光説罷,從貼身衣物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一名宋將取過,轉呈於種霸面前。只見那信封上竟是用徽宗先帝趙的瘦金體大書“種霸將軍親啓”一時疑惑,種霸拆開信封看了起來:“罪臣王細陽,再拜大將軍種霸麾下,昔太宗皇帝征討遼國。罪臣先祖本為宋將,兵敗之時。
落異鄉。寄生於異族檐下,不得迴歸。然思念故鄉,有家難回,此誠為終身之憾事也。及至罪臣,不得已而委身蠻夷帳下。今大宋如
中天,攝政王英明神武,王師北伐,只在朝夕。女真蠻夷,妄圖以螻蟻之力而撼泰山,螳臂擋車,何其愚也。罪臣追思先祖遺訓,在此危急之際,願冒天險,率本部五千漢家兒郎迴歸中華,不求將功折罪,但求無愧於心,無愧於華夏。望將軍憐我之心,萬勿見疑,罪臣王細陽,泣血上告。”種霸看畢大驚!在此微妙時刻,此人率軍來降,此事非同小可。是真是假,暫且不論,以自己的身份,是絕不能作決策的。按平時,按程序,此事將上報鹹都上峯,再轉呈幽州帥府蕭公處。但這一來一往,花費時
很多。好在如今王上剛剛離開,若快馬去追,想必還來得及。
“我問你,這位王大人,既然有心歸順,何以不以書信中寫明舉事細則?”種霸問道。
“回將軍,此事事關重大,一旦,五千將士人頭不保。王大人為小心謹慎,特地命我口頭轉述。今夜丑時,王大人將親率五千漢軍,以右臂纏白布為號,趕來平川關,請將軍派兵接應。”平川關守軍只有七千,五千人馬可不是個小數目。萬一對方的是詐降,一旦讓他們入關,可無異於引狼入室,平川關要是丟了,自己十個頭也不夠砍地,此事幹系太大了。
“你且去歇息,此事容我請示上峯後再作決斷。”思之再三,種霸説道。
“將軍,五千人馬翹首而待,若是遲疑,後果不堪設想。”陸有光説罷,長拜在地,而後才步出節堂。
種霸一時沒有了對策,況且這事也不是他所能決定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追回王鈺,要麼上報帥府。可後者明顯是來不及,對方約定今晚舉事,沒辦法,只能請回王鈺。
“來人,快馬加鞭,請王上回平川關。”種霸突然起身,大聲下令。話剛出口。忽又搖了搖手:“不成,我親自去!”好山好水看不盡,中華奇景冠天下。
飛馳在曠野之中,王鈺神清氣,心情愉悦。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
。這東北大地,是中華之寶,自己費盡心機,方才收回主權。現在諸事齊備,只等自己一聲令下。五十就將直搗黃龍。
“王上,後面有人馬追來!”林沖突然叫道。
王鈺立即勒住戰馬,回頭一看,不遠處數騎飛奔而來。待跑得近一些才發現,來的竟然是種霸!怪了,自己剛走一陣,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這小子居然親自追上來?
“王上!王上留步!”種霸來不及等馬停穩。已經竄了下來。
“何事如此驚慌?金兵打來了?”王鈺笑問道。
“王上,出大事了!”種霸一句話,聽得眾人臉一變。種霸將事情詳細稟報給王鈺,後者聽罷,也是緊皺眉頭。首先他想到的是,這事來得也太湊巧了吧?怎麼就讓自己給趕上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此次是秘密出巡,除了極為親近的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不存在
密的可能。
那對方如果是詐降,圖地是什麼?毫無疑問,是平川關這處戰略要地。只要金國佔據了平川關,東北駐軍就被擋在了關外,憑空使大宋少了近二十萬戰鬥力。這將會大大減輕金國地軍事壓力。平川關只有七千守軍,對方卻帶來了五千之眾,只等你大門一開,蜂擁而進。隱藏在後面的金軍大部隊再趁勢掩殺。平川關本守不住。
可萬一要不是,該當如何?如果對方是誠心歸降,五千人馬還未開戰就集體降宋,這將會對金軍產生極壞的影響,也會大大鼓舞宋軍的士氣,政治影響不可估量,放棄了可惜啊。再者説,如果拒絕他們,而現在又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平川關不開門,這五千漢軍就只能被金國處死。事情傳出去。對大宋輿論不利。大戰之前,本就是爭取民心的時候。
此時,王鈺也覺得有些為難,一時想不出萬全之策,不如回平川關問問對方地使者,看能不能找出些許破綻。
“走,回平川關!”王鈺大手一揮,就要北還。
“等等。”馬還未動,他又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片刻之後,扭頭對林沖説道:“林大人,你速到鹹都,傳我軍令,調鋭兵馬八千,多備強弓硬弩,由你親自統率,趕來平川關。”
“王上,朝廷軍制,大規模兵馬調動,需有兵部明令或是您的手諭。”林沖提醒道。
王鈺一時作難,自己地印璽留在了京城,由南仙掌管。這沒有印璽,怎麼寫手諭?
“有了,你騎本王這匹烏雲蓋雪前去鹹都,軍中將領多識此馬,必不相疑。”王鈺麻利的下了馬,將繮繩遞給林沖。這匹寶馬是當年趙所賜,北方將領,大多見過,見馬如面君。
事情緊急,林沖也不多説,跨上戰馬,正奔馳。王鈺突然一把拉住繮繩,似乎想起了什麼。這事不太對頭啊,就算要歸順大宋,可也不用這麼急,完全可以謀劃周密之後再行動。當天送的信,晚上就要行動,有這麼趕麼?難道兀朮他知道我在平川關?
“王上還有何吩咐?”林沖見他沉不語,於是問道。王鈺好大一陣沒有説話,越想越不對,不行,得小心為上,這事太蹊蹺了。
“附耳過來。”王鈺招手,林沖依方俯下身去,王鈺在他耳邊輕聲説了幾句什麼,林沖神沒有絲毫變化,聽完之後,點頭應道:“臣遵命。”言畢,絕塵而去。王鈺這才領着眾人,趕回平川關。
一到關上,他立即下令使者召來問話。那陸有光來到節堂之上,只見陣勢還先前一樣,只是種霸下首,坐着一個皮膚黝黑,但相貌極其俊朗地年輕人。他雖將雙手攏在袖中,鬆鬆垮垮坐在那裏,神
平靜,但這節堂上的諸位將領,全都神
肅穆,紡絲不動。看他年紀,不過三十左右,卻自有一股風範,想必大來有頭,莫非就是…
想到此處,陸有光心中大駭!自己面對的,極有可能就是大宋最高領袖,名震四海的王鈺!不好,此人詭計多端,城府極深,種霸好糊,他可不是善與之輩,自己需得小心謹慎,千萬不能
了馬腳,否則
命難保!
“適才匆忙,有些話本將未能詳細過問。我問你,那王細陽既然能供職軍中,想必有些本事,放着金國的高官厚祿不要,卻冒殺頭的危險,歸順大宋,你不會告訴我,這只是民族氣節地原因吧?”種霸笑得很詭異。
“將軍,我們是漢人,華夷有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王大人雖然供職軍中,女真人又豈能真心相待?”陸有光強裝鎮定,不敢把目光投向王鈺。
這時,坐於種霸下首地那年輕人發話了:“先生,在下有一個疑問。這位王大人既然誠心歸順,又肩負着五千弟兄的期望。就更應該謹慎小心,可為什麼如此着急,今夜就想舉事?”糟糕,王鈺發現破綻了。這是這次計劃的唯一一個缺點,太急。陸有光倒也不是泛泛之輩,略一思索,當即回答道:“各位大人想必都知道,近來漢民迴歸的越演越烈。女真人極為憂慮,不惜以追殺的手段加以阻止。對漢軍也是嚴加防範,甚至有金國大臣建議,為免漢軍起異心,可以先下手為強。正因為如此,王大人察覺到危險,不得不有所行動。再者,漢軍處在金營之中,行事週期自然越短越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辦成此事,才是上上之策。”他説的倒是實情,也合乎常理,似乎沒有什麼破綻。王鈺一時無言,良久方才笑道:“你們當初背宋投金,如今又叛金降宋,就不怕我們不相信,到這裏來也是一個死麼?”
“海內百川,有容乃大,中華民族以博大,包容為特徵,豈能如此小肚雞腸?再者,從王大人以下,都是世居金國地漢民,背叛祖國這個帽子,扣不下來吧?”陸有光這張嘴倒是不輸給王鈺。
“好,臨危不亂,果然有些本事。放心,只要你們誠心迴歸,大宋必定既往不咎。如果能在後為國家立下功勞,朝廷必然視之如一,絕不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