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碗杭州城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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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真遇上麻煩了,趙構的張浚軍團圍困江南西大營,下,但牽制住了鄭成風的軍隊,以至於東大營所在地江寧府被攻破的時候,他愛莫能助,不能及時支援。而更讓王鈺擔心的是廣西小梁王柴桂。好在,柴桂雖然接到了趙構的書信,讓他一同起事,可至今沒有動手,似乎還在觀望。
南邊的事情已經如此棘手,在北方,金兵終於動手了。又一場幽雲保衞戰打響,完顏宗翰和兀朮志在必得,調動了十六萬兵馬,猛攻歸化城。蕭充堅持王鈺的防守策略,加固城防,堅壁清野,只守不出。
大宋的南北兩面,都燃起了戰火。七月下旬,為了不使柴桂摻和進來,王鈺派出欽差,冊封柴桂為廣西節度使,周王,永鎮廣南西路,世襲罔替。讓他失望的是,柴桂深知,趙構若兵敗,那廣西就是亡齒寒。遂斬殺朝廷欽差,拒絕封賞,於七月底,舉兵反叛,喊出了擁擠趙構的口號。
柴桂九萬兵馬,出廣西,直撲江南西大營,馳援張浚軍團。若西大營再被攻破,則長江以南,盡入賊手。南方兵力,本就不多,大宋軍隊的主力,集中在黃河以北,趙構與柴桂共同起事,南方一時陷入混亂之中。
苦心經營的大好局面,極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崩潰。內有亂賊,外有強敵,王鈺為官十數年,頭一次碰到如此艱難的局面。八月初,王鈺傳令南方各衞戍區嚴陣以待,不讓賊兵入境一步。同時派遣關勝,楊志,楊效祖,岳飛,及剛剛回京復職的種霸。率十三萬馬步軍,前往南方平叛。至此,王鈺進入了所謂的兩線作戰。
“夫人回來了!”江寧韓臣忠帥府,梁紅玉在府前翻身下馬,急步奔入府中,聞聲而出的韓世忠上前住,夫二人沒有多説,徑入後堂。此次梁紅玉親自進京拜見攝政王,不知道帶回了什麼消息。
來不及坐下,梁紅玉拉着丈夫的手。急切的説道:“官人,為帶來了攝政王親筆簽發地樞密院任命。”説罷,從懷裏取出委任狀,遞於韓世忠。後者接過一看“茲任命韓世忠為江南東大營副總管,荊北衞指揮使,領兵部侍郎銜。進爵開國侯,轄區內文武官員,均由其節制。”韓世忠大喜,攝政王這權可放得夠重,不但任命自己為大營副總管,還節制文武官員。
“夫人。此次進京,可曾親眼看到王。攝政王殿下?”韓世忠收好委任狀,問道。
“見到了,攝政王果如傳言一般,虛懷若谷,禮賢下士,對我一個女之輩,也是禮遇有加。當着為的面,讚揚了官人的深明大義。”看來,梁紅玉對王鈺印象。非常不錯。
點了點頭,韓世忠嘆道:“傳言不虛,攝政王果然如此。”
“官人,另外還有一件事情,你可知道李師師?”梁紅玉這個問題,讓丈夫摸不着頭腦,李師師?不是攝政王的堂姐,後來追封為李明妃,國夫人的嗎?
“不錯,李師師辭世後。攝政王悲痛萬分。此次為進京拜謁,攝政王曾有言。説為雖然與李明妃一樣,出身風塵之中,但巾幗不讓鬚眉,他當視之如姐,並封我為三品誥命夫人。”梁紅玉説道。
什麼?視之如姐?這可是少有的殊榮,以攝政王之尊,説出這句話來,就是把自己的老婆當成姐姐一樣看待。
韓臣忠沉半晌,雙拳一擊:“好!士為知己者死,攝政王既然如此抬愛,那我韓世忠,就只有以死相報了!”夫二人正説着,外面軍士隔門報道:“將軍,胡朝明大人從杭州而來,説有要事面見將軍。”胡朝明?那不是平東王的心腹嗎?
“夫人,小友陸游前送來密信,説秦檜在平東王面前進讒言,加害於我。這胡朝明來者不善,必是帶了趙構密令,想要撤換我。夫人安座,待為夫出去,斬殺此人,昭告全軍,歸順中央朝廷。”韓世忠説完,扭頭就走。
“官人,我去調兵。”梁紅玉起身跟上。
白虎堂上,從杭州趕來的趙構親信胡朝明,正帶着一隊衞士,手按刀柄,靜待韓世忠。環顧左右,只有堂外有武士數人,皆不足懼。
“哎呀,胡大人,有失遠,恕罪。”韓臣忠着便裝而出,胡朝明一看,上前賠笑道:“將軍攻破江南東大營,立下不世奇功,平東王大喜過望,此次派遣本官前來,正是為犒賞三軍,為韓大人表功啊。”
“不敢不敢,這都是應該的。”韓臣忠打着哈哈,見他身後衞士,都按着刀柄,神情戒備,心中已經明瞭。一面同胡朝明周旋,一面等着子調兵趕來。
兩人落座,都説些官場上地客套話,胡朝明突然話風一轉,正問道:“韓大人,平東王差下官詢問,為何遲遲不進兵?再者,據傳聞,大人將南府軍殘部困於寺廟之中,放食物,難道是不忍加害?”
“哦,這件事情嗎,本官也是奉了上峯的命令。”韓臣忠深不可測的笑道。胡朝明一聽,上峯的命令?自己剛從杭州來,在這以前,平東王未曾派過任何一人,何來上峯之説?
想到此處,遂問道:“既是如此,必有書面軍令,韓大人可否…”
“可以可以。”韓臣忠連連點頭,説罷,從懷裏取出樞密使王鈺親筆簽發的委任狀,遞了過去。
剛伸出手,還沒有接過,胡朝明就變了臉,他久在軍中,當然認識這樞密院的委任狀。拿過一看,胡朝明霍然起身:“韓世忠!你竟然…”隨之起身,韓臣忠冷笑道:“胡大人,看清楚了吧,這是攝政王殿下親筆簽發的委任狀,本官現在是江南東大營地副總管,衞戍區的指揮使。你不經樞密院軍令,帶兵到江寧府來。(文學網。)想造反啊?”事已至此,多説無益,胡朝明飛快的拔出佩刀,可那刀還沒有完全出鞘,韓臣忠一把按住,手上一使勁,胡朝明半邊身子軟了下去。這韓臣忠,臂力過人,能開三百石的硬弓,他這一捏。豈同兒戲?
隨胡朝明前來的衞士們一看事情不好,紛紛亮出了兵器,但投鼠忌器,一時不敢輕動。就在此時,堂外腳步聲驟然響起,一名女將,帶領着大隊士兵衝進堂來。將胡朝明等人團團圍住。
“解除他們地武裝。將胡朝明推至城頭,斬首示眾,傳令全軍,即起,遵攝政王號令,開始平叛!”韓臣忠一把推開胡朝明。
八月初十。楊志,關勝地軍隊開進江寧。韓臣忠釋放南府軍殘部。編入楊效祖軍中。兩軍全兵一處,協同作戰。韓臣忠綜合各方面消息,建議關勝所部以圍魏救趙之計,直接打向杭州,如此,張浚必回師救援。楊志和楊效祖兩兄弟的部隊,則埋伏於長江北岸,協同關勝所部,圍點打援。
而他自己。則領所部兵馬,會同江西衞地兵力,取柴桂老巢,斷他的後路。張浚一撤,柴桂就是孤立無援,見自己老巢被攻,肯定會回師廣西,到時,再與鄭成風所部,前後夾擊。
韓臣忠這個戰術。多少有些私心,杭州守軍和張浚所部。都是趙構從北方帶來的,到杭州後,為了防止武將擁兵自重,遂將原先的建制打亂,重新劃分兵力。以至於,韓世忠軍中的士兵,可能與張浚所部和杭州守軍以前是袍澤,甚至親戚。關勝,楊志等將,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沒有説破。
八月中旬,關勝所部六萬餘人,趁杭州兵力空虛之時,直城下。趙構聽聞韓世忠反水,然大怒,又見關勝兵臨城下,問計於秦檜。此時,秦檜忠實的執行了王鈺當初給他地命令,建議調回張浚軍團,解杭州之圍。趙構從其言,派出信使,調張浚所部回師救援。
杭州城內趙構等不及宮室建成,就迫不及待的住了進去。這座皇宮,仿造汴京皇宮地樣式,連名字也絲毫不差,資政殿,保和殿,觀文殿,天章閣,應有盡有。其富麗堂皇,雖與汴京皇宮無法相比,卻也是耗盡巨資,趙構甚至不惜挪用軍餉。
資政殿,趙構立於殿下,仰視着那把龍椅,從前在汴京,自己就站在這個地方,甚至不敢抬起頭來,看坐在那上面的父皇。父皇駕崩,大哥坐了上去,現在大哥暴斃,自己的侄子坐了上去,輪來輪去,也沒有輪到自己啊。
“會之,知道那是什麼嗎?”趙構抬了抬下巴,望着金殿上的龍椅問道。
秦檜立於趙構身後,見他過問,遂回答道:“王爺,那是龍椅,能坐上龍椅的人,都是君臨天下地帝王。”趙構聞言,頻頻點頭,抬起腳步,向上走去。一面回憶着汴京的資政殿上,羣臣就在自己左右兩側,那位年老的叔公捧着黃金鐧,站在玉階之下。
龍椅就在眼前,趙構盯着它,目不轉睛,正想坐下去,突然覺少了些什麼。眉頭一皺,大聲喝道:“拿龍袍來!”秦檜一個機靈,慌忙奔出宮去,不多時,與幾名太監捧着龍袍回來,就在那殿下,伺候趙構更衣。
穿好龍袍,趙構在龍椅上坐定,四顧相望:“去,召集杭州所有文武官員。朕要在今,重登大寶,繼承帝位。”秦檜一愣,武官都在守城,文官也沒有閒着,這杭州城被關勝大軍圍得鐵桶一般,在今天重新稱帝?這,這不是開玩笑嗎?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還不快去!”趙檜大吼,秦檜不敢違背,小跑着奔出殿去,召集杭州文武官員。一場稱帝的鬧劇,就此開演。
城外,一輪攻勢剛剛被打退,將士們傷亡慘重,敵軍以優勢兵力,再加上先進的裝備,猛打猛攻,城門早就被轟出幾個大,守城地將領正帶着士兵們加緊修補。可就在骨眼上,秦大人竟然來叫官員們到資政殿去,朝拜新拿打仗當兒戲嗎?
“秦大人,你回去稟報王爺,戰事正緊,我等豈能擅離職守?”
“是啊。秦大人,杭州被圍,援軍又遲遲不到,你説平東王他…”
“我軍地火器已經消耗殆盡,又無從補充,再打下去,多則十,少則六,杭州必破,在這個當口…”將軍們滿腹怨言。都衝秦檜撒去。這人在平東王面前,向來是阿諛奉承,排斥異己,連張浚都要看他地臉。如今戰事這麼吃緊,他還跟平東王胡搞瞎搞。
“幹什麼?幹什麼?這是王爺,不,這是聖上地旨意。你們想抗旨啊?”秦檜兩眼一翻,大聲喝道。
將軍們被他一頓訓斥,都沉默不語,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高呼道:“杭州城破,只在旦夕之間。平東王不體恤將士倒也罷了。竟然還如此胡來。這都是秦檜從中作梗!早晚是個死,不如先殺了此賊!再開城投降!”眾人無不變。這是誰呀,好大的膽子,敢説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回頭一看,認得這人,他是江浙有名地少年才俊,年方十五,才華橫溢,姓陸名遊,字務觀。平東王僭越稱帝之時。因聞其才名,召他來杭州,賜進士出身,任命為八品小官。
可沒等秦檜看清楚説話的誰,更多憤怒的聲音吼了起來:“殺了秦檜!殺了秦檜!”秦檜一見勢頭不對,抱頭鼠竄,口出威脅之語,陸游執劍上前,一劍砍中秦檜大腿。秦檜倒地,隨後趕來的將士們。怒火如火山爆發一般,統統宣在了秦檜身上。拳腳相加。
“不好,像是死了!”有人驚慌的叫道。眾人罷手,上前一看,秦檜渾身腳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鼻孔嘴角,都淌出血水來。陸游撥開眾人,伸出手指探他鼻息,卻是早就沒有氣了。
“這可如何是好?”有人問道,語氣之中,掩飾不住恐懼。
陸游收起寶劍,環視眾人,放聲説道:“如今我等打死秦檜,平東王若得知,我等都難逃一死。”
“不錯,這一年來,朝廷對我們嚴密封鎖,無論軍餉,裝備,都從中剋扣。平東王又窮奢極,揮霍無度,這仗打下去,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韓世忠反戈,張大人地軍隊,至今沒有趕回杭州,多半也是被困在途中了。不如打開城門,投降官軍吧!”
“我願降!誰願意替平東王賣命,就先殺了我!本將這就去關勝營中投降!”一名將軍扔掉手中鋼刀,推開士卒,大步邁向城門。
士兵們拄着兵器,面面相覷,上頭都投降了,咱們還打什麼呀?都投降吧。
趙構穿着龍袍,坐着龍椅,盯着殿下跑着的幾名太監,卻遲遲不見秦檜帶着文武官員到來。心中不耐,對下面的太監説道:“去,再催催,叫秦檜帶文武官員來見朕。”話音方落,一人奔進殿來,趙構一看,來人六十多歲,長鬚及,丹鳳眼,卧蠶眉,手提一把青龍偃月刀。軍中,似乎沒有這樣一位老將吧?
“你是何人?手持兵刃闖進資政殿,意何為?”趙構不悦的喝道。
“趙構!本將是京師衞副指揮使關勝!特來取你命!”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被陸游等人放進城來地關勝。趙構一個寒戰,京師衞?關勝?不是率軍攻城的敵將嗎?他怎麼出現在朕的資政殿上?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際,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士兵,武將,文官,各各樣的人都奔到了殿上。趙構往下一瞧,倒也有幾個認識的,可自己地部屬,怎麼跟關勝在一起?
關勝把大刀往身邊地士兵手中一遞,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來,示於眾人道:“天子明詔!”眾人一聽,紛紛下跪聽旨。
“…趙構倒行逆施,天怒人怨,更兼勾結外族,圖謀不軌,置黎民於水火之中,罪大惡極,罄竹難書,杭州城破之,就地正法…”趙構似乎仍舊沒有清楚眼前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使勁搖了搖腦袋,再往下一看,卻發現關勝提着大刀趕了上來。
顫抖着站起身來,指着關勝問道:“你,你想幹什麼?朕,朕是天子…”
“天子在汴京城裏,一國豈有無君!”關勝一聲厲喝,舉起了大刀。
趙構嚇得跌坐在地上,失聲叫道:“你,你不能!我是徽宗皇親地血脈,先帝的胞弟,你不能殺我!”關勝聽罷,倒是把刀放下了,蹲下身子,對趙構説道:“是,沒錯,你是皇族血脈,可攝政王鈞旨,只要死的,不要活的。”説罷,憤然起身,手起刀落,一刀斬趙構於龍椅之前,血濺七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