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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温暖在哪裏——小弗的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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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温暖在哪裏?——小弗的番外(下)我煩的時候就去找女人,運動一場,片刻的刺,心情就能好轉。可那天不知怎麼回事,我抱着將軍府的三小姐,居然興致全無。

“怎麼啦?”她的手在我身上游走,向下探去,有些不置信地問,“你往都那麼猴急,今天是怎麼啦?難道是為你媽媽離開難過啊?”

“誰説的!”我一翻身將她壓下,收回飄去不知何處的思緒,認真對付起來。眼前的她面容逐漸模糊,一張笑得純真的臉在我面前晃動,我突然渾身燥熱,很快就有了反應。情迸發的那一刻,忍不住喊出那個藏在心裏的名字。

事畢她問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我笑着説是不知哪裏聽來的漢語。不顧她的挽留,匆匆穿衣走人。

我無論在外面玩得多野,一定會回家睡覺,也從不帶女人回家。那晚回來,躺在牀上,我拿出那些畫,一張張仔仔細細地看。真的好喜歡她那雙純淨的眼,我周圍的女人沒有一個有那樣純淨的雙眼。突然覺得孤獨籠罩全身,我想她,第一次那麼想一個女人,想她回來。

起牀找出《詩經》,她説過背出《詩經》她就會回來。再把塵封已久的那張她畫的怪物找出來,看到那怪貓的模樣,又忍不住笑。彈一彈怪貓的胖臉,自語:“我背出《詩經》你就會回來了麼?那好,我背。”從那以後,每晚我都會到她房裏背《詩經》,她的房間依舊是十年前的擺設。拋了好久的漢語,重新拾起,還真是累的。每每背不出了,就躺在她牀上,看着她的畫像,摩挲着她枕過的被,想像她的一舉一動,這樣就能消磨掉一整晚時間。好久沒去找女人,非但不覺得寂寞,反而內心滿滿的,有了期待,果真讓人神振奮。

父親看我不再蕩,以為我收了心看上了哪家女子。問起我,我只笑笑説,我要娶的是個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女子,她現在還沒出現,我在等。説這話時,突然心底拂過一絲温暖,回憶起了年少的我抱住她時的覺。

就這樣背了一年,期盼了一年。我已經全部背出了,她馬上就會回來。我每天去街上走一遍,凡是漢人女子,都仔細地盯着看,生怕錯過了她。只不過,又給自己惹了些麻煩。要是以前,我馬上就會答應上牀,可是現在,沒有心思了。我的整個心,都放在了等她回來。

蘇幕遮上就有預她會回來。她喜歡湊熱鬧,這樣的場面她不會錯過吧?在人羣中反反覆覆尋覓着,怕人人都戴着面具會讓我看不到她。遠遠地看見一個漢人女子,在街角吃羊串,滿嘴油乎乎的,卻是毫不在乎地瞪着眼看街上的人。心裏狂跳,那個自然不做作的女子,會是她麼?

漸漸地走近,看到了那雙期盼了一年的靈動眸子,突然想起十歲時第一次見她,也是被這雙眼引。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依舊是畫裏的模樣,一點都沒變。凡人怎可能如此?我的仙女真的回來了…

她似乎認出了我,定定地看着,眼裏居然有期盼。

“艾晴,是你麼?”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是她,當然是她,只是我總不敢相信,這莫不是幻境?

“當然是我。”她晃着手裏的羊串,還是記憶裏的傻笑,比畫中的那個她鮮活太多。

一把抱住她轉圈,她身上依舊暖和。第一次由衷地謝佛祖,我願意皈依,只要能讓她留在我身邊。

帶着她去吃飯,我卻沒胃口,她連吃飯都那麼有趣。真的好喜歡看她的純真,光這樣看着就能滿心喜悦。她説她剛回來,我更加喜出望外。這一次,我終於比哥哥快了。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她再跟他有過多牽扯。他還是乖乖地當他的僧人,仙女就讓我來照顧罷。

帶她回家,背《詩經》給她聽,看她動。那一夜,我居然睡不着。想着她就在離我不遠處,心砰砰跳個不住。我怎麼啦,像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情竇乍開似的。活到二十一歲,這是第一次。

糊糊熬到天亮,實在忍不住了。起來到她房間,靜靜看着她。她側卧着,一上一下的的呼吹拂着臉上一絲髮縷。替她癢癢,為她理好發,突然好想吻她。為這個念頭,手心居然起了汗,偷偷湊上前,她的近在咫尺,天然紅潤的顏比任何修飾過度的女人都誘人。突然,她翻了個身,嘴裏嘟噥着,我嚇得跌倒在地。幸好,她沒醒。不有些好笑,我弗沙提婆,也會想偷吻女人,還會為自己有這樣的念頭起了罪惡

這個蘇幕遮是我過得最愉快的,因為有她在身邊。喜歡逗她玩,喜歡看她氣急。講到男女情事,她便會臉紅。那樣的反應,是一個真正純淨的女子才有的。心下竊喜,她如同含苞放的玫瑰,希望採摘到她的是我。若是換了其它女子,不論**了多久,最後肯定會上牀。只是對她,我卻沒像對其它女人那樣很快下手。我應該是不敢吧?她的相相戀相依理論,讓我覺得又新奇又有些五味雜陳。原來上牀簡單,相戀卻難。要一生一世相依到老,更是難得。我以前心中無愛,所以跟女人的關係只剩下了。原來我渴望的一直是另一種温暖,而不是這樣稍縱即逝的片刻歡愉。那我對她呢?是愛麼?

我不知道是不是愛她,我只知道這個世界,唯有她可以給我想要的温暖,唯有她的笑能染我的心情。從看到她的畫那刻起,我便在等待着她來填充我寂寞的心。如果她願意,我可以給她一生一世。只是,與她在一起越久,我便越來越厭惡以前的自己。與清澈如水的她相比,我真的太齷齪了。如果她肯原諒,我絕不會再過以前的子。

在去蘇巴什接她的路上,我就一直這麼想着。我甚至考慮怎麼向她求婚,不過她會不會覺得太快了?可我已經等了一年了,不想再等下去。到了哥哥的別院,她不在。向摩波旬夫詢問,才知道原來她回來三個月了,原來她一直住在這裏!

一下子懵住了。她騙我!她居然騙我!她跟他,是什麼關係?在一起三個月了,每晚他會來看她,他們之間還會乾淨?他想還俗麼?也不是沒有可能啊,父親不就是看見母親後還的俗麼?我以為起碼這次我比他搶先了一步,可是為什麼他連我唯一的温暖都要奪走?他已經擁有那麼多了…

所以看見她時我的理智盡失,唯一想到的居然是拉她上牀,讓她變成我的女人,這樣,他便無法跟我爭了。哥哥的到來,更加怒我。我當着他的面吻她,我可以這麼做,他敢麼?可是一吻我就知道錯怪她了,她連吻都那麼生澀,肯定還沒跟他發生過什麼,我還有時間去爭她。

被她咬了舌頭,我反而平靜下來。對着哥哥喊:“你已經擁有一切,不要再跟我爭她了。”我可以説得更惡毒,卻還是想跟他好好地陳述事實:我要她!

其實後來想想,真的很後悔當時的舉動。我不知道她的手有傷,那樣強迫她,只是適得其反。從回了國師府,凡是看見我有碰她的舉動,她都像小兔一樣驚恐地跳開。唉,是我自作自受,她本來都已經慢慢接受我對她的親暱了。不過,父親的病讓我無暇顧及這些。希望父親病好了能對她好好道歉。

父親終於敵不過病痛,我一生最親的親人就這樣帶着對母親的思念離開了人世。母親過世我並沒有太大傷,失去父親的疼卻讓我很長時間緩不過來。當我自己愛過了,才能夠理解父親那種深入骨髓的思念。我以前,真的該好好聽他的話,不該做出那些讓他傷心的舉動。可惜他到死,都沒有看見我真心的懺悔。

我向她求婚,儘管這一個多月來我已經看出她的心不在我身上。可我還是想努力,他不能給的,讓我來給你。可我終究還是晚了,我爭不過他,從來都爭不過他。當聽到她親口承認時,我覺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大塊。艾晴,是你教會我什麼是愛,當我終於學會愛了,你卻告訴我,你從來都不曾愛我。

在家等她從蘇巴什回來的兩天裏,我一直在思索。她要走,她愛他卻仍舊要成全他所謂的宏願。我沒那麼偉大,我愛她,就要盡一切將她留在我身邊,時間能改變一切。

所以我偷走了她的大鐲子。漢人不是有個傳説麼,仙女下凡在湖裏洗澡,凡間小夥偷走了仙女的衣服。仙女無法迴天上,就留下來與凡人成親。我希望這個傳説是真的。

果然她無法迴天上了,她一直想去它乾城,她想做什麼我都為她安排,只要給我時間。可是,沒想到她會再度受傷,當御醫跟我説她的手臂會壞死,只能截除否則命不保時,我偷偷哭了。原來強要留下仙女是要受懲罰的,可是,這懲罰為什麼不衝着我來?我願意為她失去胳膊,我不在意,可我忍受不了她受苦…

我靜默了很久,終於狠下心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將他叫回來。其實她看到畫時我就明白,我徹底輸了。早在十年前,我就輸了。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只要你別再受苦…

她的傷卻無法再等,只要她迴天上,她的手臂就能好。我將鐲子還給她,為她穿那身怪異的衣服,為她收拾那個能容很多東西的大包。一想到這樣的分別,即是天上地下的相隔,沒有她之後,我到哪裏去尋找温暖?

可終究得放手,仙女從來都不屬於我。我在她額上留下最後的印記,為我自己。在門口最後看她一眼,天上一,世間十年。這次,我不會再忘記你的容顏。等你回來時,我已鶴髮雞皮,蓬頭歷齒,但願你還能認出我。

關上門,我走到院子看天,那是你的歸所。淚水滑過,告訴自己,我會幸福,因為我真正長大了。

大門被用力撞開,是跌跌撞撞的哥哥。面慘白地看我一眼,就要衝進她房間。我死死架住他,她説過她走時不能看那道光。

他掙不過我,對着房門大喊她的名字,那樣的撕心裂肺,那樣的痛苦絕望,連我也震撼了。這一刻,我不再嫉妒,他也跟我一樣,是個得不到愛的可憐人罷了。

當我們走進那人去樓空的房間時,我一陣恍惚,她到底有沒有存在過呢?還是她只是我心中的一個幻像?佛説一切皆空,那她呢?

哥哥看到桌上的畫像了,戰慄着拿起。畫像上有她的血,已成暗紅,血也掩飾不住的笑依然純淨。他跌坐在她牀上,將頭埋進畫像裏,兩肩聳動。我靜靜退出房間,在院子裏對天深一口氣,抬腳向小舅家中走去。我要好好活下去,活着等你回來。

他在她的房裏靜坐了三天,我讓僕人除了送吃的進去,不要打擾他。宮裏和寺裏來人尋他,我只推説他病了,要在家中靜養。現在我是一家之主了,我有責任照顧整個家,包括他。

後他出來了,人瘦了一圈,兩眼卻仍是清澈。他們倆的眼睛儘管顏不同,卻是一樣的乾淨無垢。我的長相不比他差,但那種唯有內心純淨的人才會擁有的清澈眼神,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有。

我以為他會就此一蹶不振,我以為這樣的打擊會讓他失去向佛之心。沒想到過一段時間去雀離寺看他,他仍然積極地推行大乘,甚至更加賣力地講經説法。

與他單獨待在休憩堂時,看着他無波的臉,輕聲問:“怎麼現在如此篤定了?”他直視着我,平靜地説:“不過再等十年而已,專心弘揚佛法,十年很快便過。”

“如果她十年後還不回來呢?”

“那就去中原漢地。即便不為找她,也為渡更多中原人出苦海。佛法要傳揚,也不可只在龜茲一地。”他的臉剛毅堅定,神斐然,彷彿十年只是彈指即過。手伸出來時出那串磨舊的佛珠,還能再戴十年麼?不真正佩服起他來,這樣虛渺的等待,我卻做不到。與他相比,我甚至不算愛過一場。我只是在他們中間橫伸了一腳,什麼都算不上。

他突然問:“你為何跟王舅起如此大沖突?還被他逐出了衞軍。”該我值夜時帶着弟兄私自出行,送她去它乾城。回來後我只顧她的病,一都不曾去過王宮,王舅召過我好幾次都不理。她走後我才回了王宮,將弟兄們的所有責罰扛下。

“他這是報復,誰叫我碰過他的女人。”我嗤笑,“現在父母都不在了,他也不需要留什麼面子了。”

“我去跟王舅説説罷。”

“不用!”我站起來拍拍手,“我早就膩了當軍人。”

“那你今後…”

“説不定我從商更有天賦呢。”我走出雀離大寺,冬已至,寒風人。看一眼陰沉沉的天,口冰涼的空氣,你現在已經在天上了吧?你的手治好了麼?你是否會偶然地想起我呢?

將羊袍子的大翻領豎起,鑽進馬車,對着車伕説:“直接去小王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