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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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府一大早便喜氣洋洋。昨兒個夜裏打張良趕回府裏，見過楊老太爺後，説也奇怪，京城裏的媒婆全給連夜請了去，不知在密議什麼。直到天明，媒婆們吱吱喳喳，又是興奮又是盤算的各自回了家，楊府這才暫時安靜下來。不過仍有不少家僕穿梭在院裏，或是打掃，或是
談，談的話題不外乎在回楊府路上的楊家少爺，還有…老太爺的紅線緣到底牽了誰。
坦白説，也該是楊明少爺成親的時侯了！就不知在老太爺的眼光裏，有哪家的姑娘配得上少爺的？城東那個琴棋書畫樣祥
通的阮二小姐？還是莫府那天仙似的美人莫愁姑娘？莫愁姑娘的年紀是稍嫌大了些，約莫二十來歲；可其府乃是京師十大富豪之一，若娶了其家人，等莫老爺死後，楊家產業不啻又多添上一筆！這樣説來，城北的曾家也有三個未出閣的小姐，聽説她們的親戚中還有讓姓朱的王公貴族收作妾的呢！攀得皇族關係總沒錯吧？就不知老太爺是看上誰來做楊家的少夫人。
“小姐，你猜楊明少爺這次回來到底會娶誰？”説話沒大沒小的小丫頭片子看來不過十五、六歲。打五歲起，她便被撿進楊府做丫鬟，跟着楊家小姐也有十年時間了，彼此的
情親熱得像是姊妹般，説起話來更是沒分沒寸，反正私下聊天嘛！也不必拘束太多。
正繡着“鴛鴦戲水”的楊月美得像幅畫呢…每回小漁兒一見到自家的小姐，就會忍不住讚歎幾聲；並不是她存心誇楊月，實在是天底下的好全教楊月給得盡了。
先莫説她琴棋書畫樣樣通，光是那一張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古典美容輪就讓每個男人一見即失了魂，再也沒法子去想其他女子！加上楊月天生聰慧，楊家上上下下的產業起碼有一半是靠她在打理，不然楊明少爺敢作閒雲野鶴嗎？
這一二年來，哪家媒婆不上門來説媒的？也算王家公子前世修來的福份，能娶到像楊月小姐這樣十全十美的媳婦。將來她小漁兒陪嫁過去，若是瞧那姑爺沒幾個月便敢尋花問柳，非整死他不可！
楊月抬起眼，櫻桃似的朱
揚起一抹笑意。
“大哥誰也不娶。”她停下手邊的刺繡，道:“每年老太爺總要和大哥玩上幾次成親的遊戲，哪次不是教大哥給逃了？”
“可這次我瞧老太爺是很認真的呢！連媒婆都送來畫像。我聽張良説，老太爺這次是定要少爺娶個
子了。”想了想，小漁兒續道:“反正少爺年紀也不小了，該是娶生於的時侯了。依我之見嘛！老太爺八成是想讓少爺的婚事同你一塊辦。”説來她也
機靈的，算是天生的吧！
説到楊月的婚事，小漁兒還是忍不住
嘴:“我説小姐，我東想西想還是覺得不要。不是我愛嚼舌
，可是想到你連人家王公子一面部沒瞧上一眼，也不知他底細，就糊里糊塗嫁了過去，我怎麼想怎麼不對！”
“是你多慮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老太爺決定的事誰也設法改。再説，老太爺不會害自個兒孫女的。”那可不一定呢！小漁兒翻了翻白眼。這年頭就是這樣，只要女方肯多給銀兩，讓畫師違背職業道德，將自個兒畫得像天仙美人似的，反正到時候拜過了堂，就算是麻子臉，可也不能後悔了。想了想，誰知道王家公子長相是何德
！也許是醜八怪、麻子臉也説不定！她小漁兒也算夠義氣，跑了幾趟街坊問人，人人都説王家大公子文武雙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人才，聽起來好像不錯的。但説歸説，誰知道真假呵？人家也道莫府的小姐是天仙似的美人，可上回陪小姐去上香，親眼一瞧，美是美啦！就是一雙狗眼看人低，哪能比得上楊月？總之，人言不可盡情，下回定要再找個機會親眼瞧瞧王家公子到底長得怎麼一副德！
“小漁兒，你可別亂來！若是讓老太爺知道了，準免不了一場罵挨。”瞧她的表情，楊月就知道她小腦袋瓜裏準又在想些什麼古靈怪的小計煤。
唉！説來奇怪，兩人相處雖已長達十年之久，可這自小活蹦亂跳的小漁兒卻不曾染到她一絲絲的温柔端莊，而楊月也不曾學會取小漁兒一般的吱吱喳喳。
小漁兒的眼珠子轉了轉，就當沒聽見楊月説的話。老太爺雖是楊月的爺爺，可也疼她小漁兒的，好幾次想收她為幹孫女，都教她給婉拒了。就算做錯了事，老太爺也只是輕罰罷了，總之，她是瞧定那王家公子長得是何模樣便是！
聽見外頭人聲鼎沸，從窗口探頭，就見四五僕人湧向楊府大門。
“定是楊明少爺回來了。小姐，咱們也去
接少爺，你説好不好？”小漁兒興奮極了。
聽張良説，楊明這回可帶了個好玩的人來了！説是好玩倒在其次，真正想看的是…楊明是怎麼待那好玩的人呢？想起張良那張苦臉就覺好笑，説什麼楊明少爺瘋了，竟對一個家僕
手腳的，活像欺負大閨女的
狼？這可與楊明平
形象不符，若不去細看，豈不太對不起自己的好奇心了？
於是乎，她興沖沖地拉着楊月的手使往外走去，差點撞上一堵鐵塔:“仇似海，你怎麼老愛沒聲沒息地出現？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撞痛的是她最覺傲人的小鼻樑，小漁兒怎麼會不氣？順便丟給他一個十足的大白眼。
“老太爺要楊小姐去書房。”來者説話簡潔得很。高大的身子在楊家人中，大概除了楊明外，皆得仰頭瞧他。
“去書房？小姐正要去接少爺呢！怎麼？老太爺不知道少爺回來了嗎？”一面説着，一面用手指使力戳戳仇似海的
膛，天啊“差點沒骨折！
“小漁兒，怎麼説話設大沒小的！恩人的名諱豈是你能叫的？”楊月輕聲斥責。
忘了一提…十三歲那年，京城裏出現了盜匪，看中不少富豪之家，楊府便是其一；盜匪趁夜進了楊府，非但搶了大批金銀珠寶，楊月還數盜匪給擄去，準備強迫作盜匪頭的婆子，那時候楊明正雲遊四方，哪來得及趕回？之所以及時得救，是讓盜匪中有情有義的漢子救了。
不消説，那漢子便是仇似海，江湖上別名草上飛。救她的理由據説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加上瞧不過那羣盜匪的所作所為，當夜就救了楊月回楊府。於是乎，楊老太爺便留下仇似海，如今在楊府，名為楊府護院武師，實則是楊月的私人保鏢。
而當年那羣盜匪…聽説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至於他們的真正下落，恐伯只有仇似海一人知道了。
“恩人？”小漁兒朝仇似誨做個鬼臉。
“這些年來在場愛白吃白喝也算是扯乎了。如今既然少爺回來，也不再需要了。仇恩人，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啊？”就是看他不顧眼！誰老太爺這一年來有意想將她與這男人給扯在一塊！
“小漁兒！”楊月有些尷尬地子他。
“仇大哥，你可別將小漁兒的話放在心上。她就是這樣，沒大漢小，也不知自個兒在説些什麼。”小漁兒扁了扁嘴，不再説話。
“楊兄—進府裏，就教下人請進書房，想來就是與你下個月初的婚事有關。若沒什麼事，就到書房去瞧瞧，免得老太爺不高興。”語畢，便頭也不回地離去。敢情是本不把小漁兒的話放在心裏。
而那揚月凝視他的背影半晌。才教小漁兒給拉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