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怒極遍開煉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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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殺戮與搶擄中。依靠野蠻與兇殘鑄就地神話,一瞬間與他們的軀體同時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隱藏在宋軍火炮陣地中的投石車開始拋巨大的玻璃缸,這些玻璃缸中都裝滿了猛火油、煤焦油。它們落在地上爆烈之後,裏面地油汁四濺,又為原本就如同煉獄一般的戰場上增添無數絢麗的火球。
鐵木真與他的怯薛軍並不在地雷陣中,他們心膽俱裂地看着自地下噴出的烈焰將一隊又一陣蒙胡沒,看着自己同族消失在一片火雲與煙霧中。他們的戰馬在不安地嘶鳴,雖然已經習慣了炮聲,可這般聲勢的爆炸,還是讓一部分戰馬失去控制。瘋狂地亂竄起來。
“長生天!”鐵木真舉起手。眼睛發直,手中的馬鞭不知不覺地滑落在地上。他喃喃地説了一聲。彷彿在祈求他那個虛無地長生天保佑。
然而那個長生天已經徹底拋棄了他。巨大而連續地爆炸,掀起了直衝雲天的氣,氣之後是蘑菇狀地黃雲,無數碎土、沙塵還有斷肢殘臂蔌蔌落下,緊接着,天空中電閃雷鳴,開始滴落殷紅的血雨。
真正的血雨,還夾雜着羶腥之味。
不僅僅是鐵木真呆住了,李鄴也呆住了,連點燃地雷的李一撾同樣呆住了。
為了萬一,這些引信都由防水的油紙包着,外頭還套上鐵管與竹管,為了達到最大威力,當李鄴在夏村與蒙胡前鋒血戰時,他則帶着眾炮手在台莊前勘察地形。但當他所努力的目標變成現實時,他還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一個人推開他的腳,費力地支撐起身子,他才醒了過來。
那個人是方才暈過去了的石大勺,被這連綿不絕的爆炸震醒過來。
“殺,殺!”他還有些神志不清,故此發出沙啞的吶喊,以為自己還在與敵人血戰。
在爆炸之後短暫的安靜中,他的聲音分外刺耳。緊接着,幾十幾百、成千成萬的喊殺聲響了起來。
無論地雷陣之中的蒙胡傷亡情形如何,至少目前在與宋軍接戰的蒙胡已經喪膽,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宋人明明未曾開炮,可己軍之中為何卻四處開花?
“長生天!”鐵木真第二次向他的長生天祈禱,這次他的目光中滿是恐懼,那支撐了他幾十年的兇殘,如今都隨着他的勇氣一起消失了。
並不只有台莊之中響起了喊殺之聲,在他的東方,那遙遠的天際,無數殺聲從忠義軍將士口中喊出。若是別的時候,鐵木真不會將這些烏合之眾放在眼中,但現在卻不然。
“退,退!”他大叫着,第一個調轉了馬頭。
不必看地雷陣的殘燼,鐵木真已經知道,這一戰自己敗了。不僅僅是死傷讓他再也沒有足夠的兵力衝鋒,而且這讓人無法理解的慘痛死亡。更讓他殘存的部下失去了鬥志。他自己親眼見到不只一個部下被地下爆炸引發的東西濺在身上,然後身上冒着白煙開始起泡並且哀嚎。瞬間肌便爛得不成樣子。
這是惡鬼的詛咒,他不知道宋人是否還有比這個更可怕地武器存在。
如果在宋人徹底斷絕他退路之前。他能夠回到長城以北,那麼他還有捲土重來的機會,可是若自清河來地宋軍和兵臨直沽口的宋軍也都如同今遇着地宋軍這般強悍…
他已經有許多年未曾有過這種逃跑的覺。
“殺啊!”李鄴的反應比鐵木真這個老人還要慢上半拍,鐵木真調轉馬頭,李鄴才向他的預備隊下達了命令。這支保留至今的還有體力地隊伍。象是憋足了勁的馬兒,開始狂奔,他們穿過預留的安全區,無情地掃滅阻擋在他們之前的一切敵人。
李鄴自己腿雙發軟,一股坐在地上,劇烈地着氣。
小清河截退路、炮轟直沽寨,甚至選這台莊為阻擋蒙胡並進行決戰之處,都是天子決策,但這第一線的指揮卻是他,他雖未曾親手殺敵。卻比在兩軍陣前廝殺了一個鐘點還要疲累。
地雷陣爆炸的煙雲尚未散去,他把臉放進自己的手掌中,低低地乾笑了兩聲,然後又站了起來。戰局雖然已定。但等着他去收拾的事情還多着呢。
若是天子知道這戰況,不知會不會大喜…天子此時定然心急如焚地等着前線戰報吧,自己總算不曾讓他失望!
“多謝。”摟着楊妙真的身體,趙與莒低低的説道,他還微微有些氣,但經過方才地運動,他原本緊張、不安和焦急的情緒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他又可以象平常時分一樣,冷靜地去考慮問題。
楊妙真輕輕捏了他身體一把:“官人説什麼謝?”趙與莒啞然失笑。確實。他説什麼謝。
“四娘子,前線戰事一罷。你便啓程迴求吧,這些時讓你悶在宮中,着實苦了你。”趙與莒輕輕拍着她的手:“記得我説過的麼,將那些小丫頭們盡數帶走,免得她們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你便是吃一兩個呀,看我不拿梨花槍刺你!”楊妙真飛了他一眼,醋味十足地説道。
二人都是一笑,輕輕摟在一起,温存了片刻之後,楊妙真又道:“那些小丫頭帶去求倒不妨,只是你説地事情…極是不妥,我與蘇穗商議過,她説如此而為,怕是會傷臣子之心呢。”
“嗯?”趙與莒微微了下眉。
“畢竟都是官宦人家女孩兒,在官家與臣妾看來,咱們的義學少年自然配得上她們,可在她們父母親族與她們自家看來,義學少年未必能匹配呢。”楊妙真撇了一下嘴,表示自己對這種説法的不屑:“若是官家下旨,那她們自然不敢違抗,只是這般的婚姻,她們不快活,咱們的義學少年也不快活,又何必如此?”
“卻是我欠考慮了…”聽得楊妙真這般説,趙與莒點點頭,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錯誤。
“不過蘇家姐姐説了,義學少年的婚事,她倒是十分願意幫忙的,宮中這些小丫頭不適合,她閨中許多密友卻是極適合地。”楊妙真又吃吃一笑:“陛下不知,她對替人説合,卻是極熱衷地,好端端的女子,竟然喜歡替人説媒,老實給我羞了一番。”短短數句話間,楊妙真對趙與莒地稱呼換了個遍,趙與莒知道這是她的頑皮,只是淡淡一笑。
“雨似乎停了…”二人靜下來之後,趙與莒側耳聽了聽,然後拍了楊妙真一把:“我先起來,雨停之後,估計便有人來煩我了。”話音還未落,外邊便有內侍遠遠地喊道:“臨安府余天錫請求陛見!”二人又是相視一笑,趙與莒對太監極不歡快,但後宮之事,又離不得宦官,故此他能做的便是削減內宦數量,同時命內宦離得自己稍遠些。
“讓他去博雅樓待候,朕過會便去。”趙與莒也揚聲説道。
沒多久,趙與莒便到了博雅樓,余天錫見着他便要行禮,卻被他一把拉起。
“卿與朕非同一般,又是在這博雅樓內,大禮就免了。”趙與莒令內侍搬來椅子,賜余天錫坐下後又道:“卿此次前來,可有何事?”
“臣是為上回《京華密聞》之事而來。”余天錫神情有些不安。
“哦?”趙與莒微微揚眉,所謂《京華密聞》之事,實際上是余天錫在避諱,他想説的只怕是有人入宮行刺之事。只不過這些時自己讓霍重城盯着此事,可霍重城那兒還沒有消息,余天錫怎麼就有了情報?
“臣已查明那穆椿身份,原是一逃卒,曾受過逆濟之恩。”余天錫慢慢道:“有人指證,帶頭砸繼昌隆者,便是他們一夥兒。穆椿家人業已找到,不過…他家中只有老父老母,再無兄弟兒,而且他父母處也未曾得到任何幕後指使的消息。”
“也就是説,線又斷了…”趙與莒皺眉點頭道。
“臣無能…”
“與你無關,只是那人過於狡詐,每一舉動,都深謀遠慮。”趙與莒看了看余天錫,只為此事,他不應此時巴巴地來尋自己吧。
“陛下,臣有一疑…還沒有把握,不知是否當説。”余天錫沉了會兒,終於開口道。
“餘卿,朕説了,朕與你關係非同尋常,有話只管説吧。”
“當初濟逆矇騙先帝時,史彌遠與之相鬥,初時屢佔上風,可後來…不知誰人替濟逆出謀劃策,致使陛下繼承大寶之事方有一波三折。”提起這件事情,余天錫多少有些尷尬,他小心翼翼地説道,儘可能不觸犯趙與莒的忌諱:“當時史彌遠在濟逆身邊的眼線説,濟逆得到一智囊,是極厲害的人物,只是這智囊是誰,史彌遠直到為陛下所驅也不曾查出。臣觀《京華秘聞》一事幕後主使,與那人手段相類,故此…懷疑是濟逆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