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三八方風雲聚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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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有本上奏!”在死寂過後,又一人大聲道。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那人,趙與莒也看了過去,那人聲音尖鋭,倒有些象是黃門內鐺,但看到他時,百官心中幾乎都是一凜。
李知孝!
此人原是名門之後,卻投靠史彌遠,充作史彌遠安排在台諫之處的爪牙,為史彌遠攻訐政敵。最是不遺餘力。
“臣彈賅真德秀、魏了翁、胡夢昱諸人,營私結黨,惑亂朝堂,煽動諸生。圖謀大逆!”李知孝每點一個名字,眾人心中便顫一下,每羅列一個罪名,史彌遠眼中便多一層寒光,待得“圖謀大逆”四字出來時,真德秀、魏了翁等人都是全身發顫,離開班列,摘下烏紗跪倒下來:“臣惶恐。臣無罪!”趙與莒神情冷漠地看着這一幕。史彌遠悄悄向他望了一眼,覺得他似乎有些憤怒。這讓史彌遠心中更是歡快。
宣繒站在自己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彷彿睡着了一般,對於周圍一切都無動於衷,而薛極也如他一般模樣。他們二人原本是史黨干將,只不過現在還是小蝦小魚們廝殺,還輪不得他們上場。
“臣不知李知孝為何攻擊臣等,臣只能説,這盡是捕風捉影之語。加之罪,何患無辭,臣請與李知孝對質!”魏了翁大聲説道。
“對質?”李知孝冷笑了聲,將一張紙呈了上來:“太后,陛下,此乃真德秀弟子李仕民、魏了翁弟子趙景雲這些子所放厥辭,有人證物證,陛下可遣人察看,臣是否是捕風捉影信口雌黃!”真德秀、魏了翁都是吃驚不小,李仕民、趙景雲都在太學就學,過去算是他們地弟子,若是真有此事,他二人確實逃不出干係。小黃門接過那張紙,剛要遞給趙與莒,趙與莒示意他遞給珠簾之後的楊太后。
楊太后打開紙一看,好一會兒之後,又將紙傳了出來:“官家也看看。”對於太學諸生説的是什麼,趙與莒倒也很有興趣,他打開一看,卻發覺那上邊竟然是在質疑他這個天子的趙家血脈身份。在欽佩這些太學生膽大之同時,趙與莒也有些惱怒,這些人膽子倒真是不小。
“真卿,魏卿,你們也看看吧。”他看完之後,又給小黃門,小黃門拿去給了真德秀,真德秀看完之後面如土
,魏了翁看了也是瞠目結舌。
這些言語,比起鄧若水那狂生更為悖亂,説是大逆不道,實不為過。
“此事…此事臣並不知曉!”真德秀剛開口,便聽得李知孝在那裏冷笑,他不為所動,繼續説道:“然則臣與李仕民確有師徒之誼,他口出狂悖之言,臣難辭其咎!”李知孝剛説話,卻又聽得有人出來有本上奏,這次出來地是向來默不做聲的一個侍郎,他將矛頭直指李知孝,彈賅他名為知孝,實際上卻是不孝不忠之輩,理由之牽強,便是趙與莒聽了都微微搖頭。
但這個人只是引子,李知孝開口反駁時,馬上有更多的朝臣捲進來,原先攻訐真德秀、魏了翁等人之事,一時間竟然被眾人忘記了。
真德秀一派是有意避開這件事,因為若是坐實,真德秀與魏了翁等人必是免不了受罰,而史黨則是在等,等待史彌遠發出新的信號。
史彌遠捻着須,微微冷笑,看着楊黨漸漸有些坐不住地模樣,近來與楊黨走得近的,也紛紛加入戰團,他用眼角餘光瞄過宣繒與薛極二人,微微撇了一下嘴。
原本想借着這次,將這兩個三心二意之輩也一網打盡,看他們如今危襟正坐的模樣,似乎是不成了。
雙方爭成一團,一時之間,這大慶殿中口水共唾沫齊飛,斥責與怒罵一,大小朝官,倒有大半面紅耳赤,險些便要廝打起來。
趙與莒漸漸覺得無趣了,這些大宋朝官,雖説能站在這大慶殿中的,都是飽讀詩書之人,可他們吵架,卻是無趣得緊,遠不如看後世的大專辯論賽。
這爭吵足足持續了一個鐘多點,依然沒有結果,史彌遠覺得火候已到,大步出來,舉着笏板道:“臣史彌遠有本上奏。”他雖然年邁,但高聲説話時,大慶殿中竟然隆隆作響。原本爭執不休的人,都情不自閉嘴歸班。
“臣四朝老臣,自孝宗皇帝至今,從未見朝堂之事,如今般難決者。”史彌遠朗朗説道:“今
大朝,百官爭執,直至如今未決一事,何也?”
“咦?”趙與莒在座位上微微挑了一下眉頭,史彌遠果然發動了。
“無它,唯太后垂簾耳!”史彌遠接下來一語驚人。
此前史黨攻訐,火力都集中於真德秀等人身上,真德秀等人忙着自辯,楊氏一黨則乘機攻擊史黨,三方分作兩派纏鬥不休,但無一人語及太后。史彌遠一出言,眾人只道他會對着真德秀等人做雷霆一擊,敵對者都在想如何替真德秀應付,卻不料他矛頭一轉,竟然直接垂簾聽政的太后!
“本朝雖有太后垂簾,只是因為天子年幼,生長於深宮之中,不知世事之故。”史彌遠瞪着楊太后簾幕:“昔者,英宗年幼,故有曹太后垂簾之事,韓琦見英宗裁決悉當,乃請曹太后撤簾。如今天子長成,仁厚愛民,又識得百姓疾苦,太后何不撤簾歸政?”話音雖落,滿殿卻依然是錚錚之聲!
史彌遠不發動則矣,一發動,攻擊的目標便是楊氏一黨與真德氏諸人地幕後支撐者,也是他們權力地基。偏偏他提出地理由卻是天子英明仁厚…若是反對他,豈不就是認為當今天子不英明仁厚?
雖説眾人皆知,天子實為史彌遠之傀儡,但除了鄧若水那般狂生,孰人敢將此語説出來?
“挾天子以令羣臣,賊,
賊,曹
,曹
!”片刻之後,跪了老長時間地胡夢昱怒喝道。
史彌遠卻不去理他,而是瞪着那簾幕:“太后,臣請撤簾!”
“臣等伏請撤簾!”凡是史彌遠一黨,此時都明白他的心意了,無不站出來,揚聲大喝。
宣繒與薛極卻換了一個眼
,兩人都發覺,對方面
蒼白,竟然絲毫沒有血
。
終究是讓史彌遠搶先了一步,他這一步走出,二人種種佈置,便盡數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