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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極柔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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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青霄,不知何時飄起了幾絲細雨,打在人臉上,冰昂行走在黑暗中,忽然他停了下來,看着前面不遠處的宅子,腦海裏是那張想念了三年的小小臉龐。

“清芷,哥回來了。”低語聲裏,李昂大步走向了黑漆漆的大門,叩響了銅環。開門聲裏,青衣小廝看着面前臉上神情似喜似怯的年輕軍官,不由有些奇怪。

“麻煩通稟郭將軍,就説李昂回來了。”聽着門口年輕軍官的話,青衣小廝愣了愣,‘李昂’,不是清芷小姐常掛在嘴裏的哥哥,老爺也一直時常念着的那個人嗎?

“請,請進。”青衣小廝連忙把李昂入門裏,引着他直往書房而去“清芷小姐很掛念您,有好幾回一個人偷偷地在院子裏哭…”青衣小廝一邊走一邊説,只聽得身旁的李昂握緊了拳頭,掐的手心裏一陣火辣辣的疼。

“進來吧!”聽到門外的敲門聲,郭怒看着面前的棋盤,雙眉緊鎖,頭也不抬地道。他的對面,清芷拍着小手道“大叔,你輸了,你要帶我去找哥哥,不能再騙我了。”聽到那清冽如小溪般的聲音,李昂怔怔地站在了門口,郭怒和清芷同時看了過去,一時間,書房內只剩下燭火跳躍,靜靜得,沒有半點聲音。

“哥!”清芷的眼紅了起來,她跑向了一走就是三年地哥哥。李昂抱起了撲倒他懷裏的清芷。一臉的歉然“我…我回來了!”

“你這個壞蛋,你怎麼可以把芷兒一個人扔下,你這個壞蛋。”被李昂抱在懷裏的清芷,哭着道,兩隻小拳頭在哥哥的膛上打着,這三年來,她每天都在害怕是不是哥哥不要她這個妹妹了。會和孃親一樣再也不回來了。

“是哥哥不好,哥哥不好。”李昂看着懷裏哭着,卻像只小老虎一樣的清芷,抱緊了她,喃喃道“哥哥再也不會扔下清芷不管了。”看着重聚的兄妹兩人。一旁的郭怒拂亂了棋盤,眼裏帶着笑意。過了良久,清芷安靜了下來,她不再哭,只是着鼻子,看着李昂道“哥,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你。”説完,把頭伏在了李昂地肩膀上。

“哥也想你。每天都想。”李昂低聲道,放下清芷。替她抹去了眼角的淚痕“哥再也不離開你了。好不好?”

“嗯。”清芷的小腦袋點了點,眼裏漾着笑“大叔,我讓王爺爺去點好吃的點心來給你們吃。”説着,她跑向了房門外。

“清芷…”李昂看着離開的小小身影,自語着。

“她一直都很懂事,也很懂得替別人着想。”郭怒看着跑出去的清芷,笑了起來。

“見過將軍。”李昂站起身。向着郭怒折身一禮,若不是眼前這個男人。他或許早就死了,清芷也會落街頭,這份恩情,他無以為報,只能記在心中。

“以後叫我大哥吧!可不準推辭。”郭怒看着面前冷峻一如當年弟弟地李昂,輕笑着道“做吧,別老站着。”

“是,大哥。”李昂坐了下來,可是卻不知道自己該説些什麼,最後才問了一句“大哥這三年過得好不好?”

“不好不壞吧,每天都是老樣子,不過有清芷陪我,倒也不算太悶。”郭怒笑了笑。

慢慢聊了會,李昂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拘謹,在郭怒的詢問下,將這三年來的經歷娓娓道來,聽得郭怒不住地點頭。

“其實我在皇宮前就已經見到你了,你當時和陛下的對話我也聽到了。”郭怒笑着“陛下他很喜歡你,決定讓你入黑槊龍驤衞,去太學念兩年書,出來以後委以重任。”李昂愣了愣,黑槊龍驤衞,他聽説過,名為皇帝侍衞,實則卻是天子門生的身份,向來都是各大世家的青年才俊拼命都想擠進去的所在。

“太學八月秋試,雖説你不必去考,可是字倒要趁着這一個多月時間好好認認,免得到時鬧笑話。”想到李昂的出身,郭怒沉着道,大秦的字體有繁簡二説,簡隸乃是當年太祖手書所創,廣為民間所傳,大多數的百姓識字認書,靠得便是簡隸,一般來説,軍中士兵,普通軍官也用得也是簡隸,可是想要做到校尉這樣地重要軍職,就必須識得繁隸,知百家,明大義。

“大哥,這太學…”李昂不由皺了皺眉頭,皇帝賜他黑槊龍驤衞身份,等於是天子門生去太學唸書,要是念不好,便是丟了皇帝的臉。

“你放心,法家,儒家學説你只需涉獵,毋需深究,不過兵家和武家之術,你可不能給陛下丟臉。”彷彿知道李昂所想,郭怒笑了起來“太學裏藏龍卧虎,尤其是道,墨兩家,武道超卓地奇人異士不少,這兩家學説的老師你可以多去拜訪下。”

“多謝大哥指點。”李昂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在西城地見聞説了出來,他相信郭怒應該理解他的心境。

郭怒沉默,三年前,他因着李昂和死去的二弟面貌酷肖,出手救了他,後來才漸漸地喜歡起這個年輕人,可是此時聽到他的講述,他才發覺兩人的格也是一樣,都是一樣的嫉惡如仇,只是面前的李昂更冷靜,更沉穩。

“西市立市百餘年,其間勢力盤錯節,幫派林立,涉及的朝臣世家不少,要管,是極難管地。”郭怒的眸子裏透着光,聲音也沉了下來,讓李昂有種山嶽壓下般地錯覺。

郭怒握杯的手捏緊了,二十年前,二弟就是為了這件事而死得不明不白,現在眼前這個和二弟神似的李昂也是要管這件事,‘難道他真是二弟轉世’,郭怒手裏的茶盅被捏碎了。

“大哥,你?”看着臉上神情古怪的郭怒,李昂皺緊了眉頭,他以為郭怒不贊成他去管這件事。

聽到李昂那聲‘大哥’,郭怒笑了起來,按着他的肩膀道“既然要管,那便放手去做,無論怎樣,大哥一定站在你背後,只是要小心行事,明白嗎?”

“嗯。”李郭怒,點了點頭,他知道西市的事情,急不得,只有,慢慢去做,在沒有絕對的把握前,他不可以輕舉妄動。

房門再次被推開,清芷拉着身後的老管家,將一籃子的點心放到了兩人的面前“大叔,哥,吃點心,這些是清芷做的哦!”

“哦,那要嚐嚐。”李昂笑着道,拿起盤裏的小點心,吃了起來“嗯,芷兒做得很好吃。”一盤的點心,很快就被吃光了。

幾人又説了不少時間的話,到了睡覺的時候,李昂抱着清芷回了她的房間,替她蓋好被子,就像三年前那樣,給她講起了故事,直到她睡着,他才悄悄地離開。

“你要去太學唸書,身邊又那麼多人,倒是要買處宅子了。”看着從房內走出的李昂,郭怒道,手裏拿着一份房契遞了過去“這宅子就在太學附近的翰林坊,你拿去吧?”

“大哥,這怎麼可以?”李昂沒有去接,他知道長安房貴,像靠近太學,翰林坊這樣的地方,一所普通的宅子也起碼值三萬金銖。

“怎麼不可以,我這個做大哥的給自己兄弟房子,天經地義。”郭怒將房契到了李昂的手裏“你要是不拿,就是不認我這個大哥。”李昂沒有説話,只是默默地收好房契,心裏記下了。

“早點回客棧。打點好一切,明天就住進去吧,清芷老跟着我也不是個事情。”郭怒看着李昂,轉過身走向了遠處。

李昂走出宅子,月正中天,抬頭看了一眼,他走向了遠處依舊熱鬧地街道,長安的繁華他已見識。可是長安的黑暗,他也看到了。世間沒有絕對的平等,有人享福,就要有人受苦,這個道理,他很久以前就知道。只是他從不認同,傻也好,痴也好,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

回到客棧時,風四娘她們還未回來,客棧的後院裏,只有元洛神一個人默默練劍,從崔斯特答應教她武功時開始,她每晚就會偷偷地練習。直到深夜。

李昂在庭院口,看着元洛神瘦弱的身影在黑暗裏舞動長劍。默然不語,這個傻丫頭每晚偷偷練劍。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他一直都知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意義和幸福,對從小受人白眼,唾沫,乞討長大的元洛神來講,自從李昂救了她之後,她活着地意義就是守護李昂,守護李昂就是她想要的幸福。所以她練劍,對她來講。只有練好劍,她才可以去守護她想要的幸福,才有活着的意義。

李昂最後嘆了口氣,走向了黑暗裏的元洛神。直到走近了,他的腳步聲才被沉浸在苦練劍法地元洛神聽到“公子!”抬起頭,看着不知何時走到身旁的李昂,元洛神有些慌亂。

“你知道我並不希望你練劍,你是個女孩子,幸福的生活才是你該有的。”李昂坐在了庭院裏的石頭椅子上,看着元洛神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臉道。

“只要能守護在公子身邊,洛神…洛神就很幸福了!”元洛神低下了頭,咬着嘴道,握劍的手緊了。月光從雲層中投下,照在了她白皙的臉上,讓李昂看清了她。

李昂看向了元洛神手中的長劍“無論是誰,一旦雙手染血,就再也無法回頭。‘因劍而生者,必為劍而死。’不管是為了什麼,手裏的劍,一旦讓人血,總有一天,自己也會死於劍下…這就是使劍者地鐵則,我不希望你會變成那樣!”

“洛神不怕,對洛神來講,要是不使劍,就不可以守護公子。”元洛神抬起了頭,第一次直視着李昂,一黑一藍的眼瞳裏是明悟後才有地堅定“那樣的話,洛神沒有活着地意義。”

“…好吧!”隨着低沉的嗓音,李昂站了起來,看着元洛神,靜靜道“我會請最好的劍師教你劍術。”

“公子!”看着李昂離開的身影,元洛神握緊了手裏的長劍,再次在一彎明月下揮起了沉重的長劍。

回到房內,李昂靠着牀,想到第一次遇到元洛神時的情景,輕輕嘆了口氣,他早該想到的,從小受人白眼,乞討長大地元洛神比他想象得要堅強得多,一旦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沒人可以她放棄。

“希望我不會需要她地保護。”李昂自嘲地笑了起來,或許自己該趁着這段時間,好好將於慄磾死前傳給他的冊子上的‘極柔之槍,極圓之槍’學會,這半年來,他已經明白,除了近身搏鬥和箭術,他的兵器功夫實在不值得一提。

明亮的***下,李昂翻看起於慄磾給他的槍術訣要,不由想起了在玉龍堡時那些老兵講的話,‘十八般兵器,能贏人的就只有刀槍劍,其他都是拿來玩意的,當不得真。’“月、年刀、一輩子的槍啊!”李昂忽地嘆道,於慄磾留給他的槍術訣要和軍中那套名為‘破軍’的槍式截然不同,那裏面記載得是真正的槍法,內家槍法。

原來矛、槊用的是硬木,沒有彈,緩衝不得對方的衝力。兩矛相,力量全傳到了手上,如果角度不對,當場兵器就要手。想到戰場所見,李昂記了起來,於慄磾的黑槊正是白蠟杆漆黑做的槍桿。

這白蠟杆柔,做槍桿的話,存得住力,彎了會反震,只要虛手一轉,便能靠着震動卸掉對手兵器上傳來的力道,而且還可以靠着槍桿的彈,借力打力,將敵人的力道反打回去。正是防是攻,攻也是防,稱得上是攻防兼備。

“極柔之槍,極圓之槍,靠得便是這槍桿的彈來施展的嗎?”李昂自語着,合上了冊子。於慄磾給他的槍決上面記載得都是如何使槍的技巧,而那使槍的內勁卻是要靠長時間的鍛鍊才可以練出來的,絕非短時間內可以大成。

吹熄***,李昂躺在牀上,想起以後竟要去太學唸書,不由搖了搖頭,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