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趁機敲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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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節省時間，趙永忠領着趙四娘從集市旁的一條小巷抄近路向南大街走去。

趙四娘見這條巷子的兩邊都是民宅，巷子中央有一棵兩人合抱的榆樹，榆樹的四周這時恰巧一個人都沒有。

於是趙四娘站在樹下，拉着趙永忠低聲問道:“爹，剛剛我看你差不多把銅板都數給了王叔叔，咱們手上沒幾個銅板了吧？”趙永忠見小閨女這麼謹慎，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他也不自覺地跟着壓低聲音道:“是呀，就剩十幾個銅板了。”其實趙四娘這是明知故問。她很清楚前兩天手頭緊，就沒買多少白麪和黃豆，如今家裏的白麪用完了，黃豆也所剩無幾。早上得了五兩賞錢，手頭寬裕了，她爹就把家裏所有的銅錢都帶了出來，除了去鋪提貨外，打算全部用來買白麪和黃豆。可再多的銅板也不住她這麼花呀，就算加上汪掌櫃給的六十文番薯粉錢，鋪、鐵匠鋪、瓷器攤兒，一路下來，肯定所剩無幾。

“那可怎麼辦？咱們不是還要去買糧買糖的嗎？沒有錢可怎麼行？”趙四娘故作焦急狀。

“四娘你不用擔心。咱們不是還有十兩銀子嗎？待會兒直接給銀子唄！十兩銀子對咱們來説是大錢，可那些大鋪子應當找得開的！”趙永忠寬道。

“哦，提起銀子，咱們不是還有一張銀票嘛？我記得南大街上有家錢莊，咱們順路去把銀票給兑換成銀子吧？比起一張紙來説，還是真金白銀讓人放心呀！”趙四娘繞了半天彎子，終於用很細小的聲音説出來她的真實意圖。

在孫記鋪裏看到趙永忠掏錢，趙四娘就開始打起那一百兩銀子的主意了。雖説這筆銀子是她賺的，可要是拿回家，估計就落不到她的口袋裏了。不如趁其他人不在，哄趙永忠把銀子兑出來，自己從中那麼幾成，再用剩下的銀子堵住家裏人的嘴，她們也就不好意思再讓自個兒把銀子吐出來吧？

哎呀！我也不貪心，只留三十兩做私房錢就夠啦！趙四娘正美滋滋地想着，卻被趙永忠的一句話給打碎了美夢。

“四娘説的有道理。可剛剛回家的時候，我已經把銀票給你娘保管了。”趙四娘登時心頭噴出一口老血，差點兒倒地不起:蒼天啊！三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飛了！這銀票若是落到家裏其他人手上還好，落到了姜氏手上，加上她的堅定支持者趙三娘，別説是三十兩了，就算是三兩也別想扒拉出來。

看到剛剛還神抖擻的小閨女一下子焉了，趙永忠一怔，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四娘啊，實在對不住！那一百兩銀子都是你賺回來的，爹爹也想讓你個大頭的。我原本不打算直接把銀票給你孃的，可你娘聽説賺了這麼多銀子，生怕我會在路上把銀票給丟了，就硬是讓我把銀票留在了家裏。”見小閨女的臉越來越黑，老實人趙永忠為了撇清自個兒，不惜把姜氏和趙三娘給供了出來，説道:“你娘和你二姐還讓我把這十兩銀子也留在家裏呢！你爹我死活沒肯答應，硬是給搶了出來！十兩雖説比不上一百兩，可也夠買好多好多東西啦！四娘啊，你有啥想吃的、想要的，爹這就給你去買！”一蹶不振的趙四娘聽了她爹的承諾，神稍稍一振，一咬牙，一跺腳，決定化悲憤為力量，前去南大街掃貨。

可還沒走上兩步，趙四娘就匆匆退了回來，示意趙永忠不要做聲，拉着她爹連同手推車悄悄往榆樹後面挪了挪。待她覺得藏穩妥了，才微微探出頭去，只見趙永年和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子，領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子，有説有笑地走向前面不遠處的一間民宅。

趙四娘細細打量，只見那年輕女子中等身材，頗為豐腴。身上穿着裁剪合體的綢製衣裳，頭上挽着婦人髻，着金釵玉簪。雖談不上多麼美貌，一張杏核臉上，倒也有幾分姿，要比記憶中的二伯母喬氏年輕貌美得多。

待得趙永年“一家三口”進去良久，趙四娘才低聲揶揄道:“二伯真是好福氣，不單坐享齊人之福，還多出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兒。嘖嘖，在鎮上還另有這麼大一間宅子！爹，你不羨慕嗎？”

“羨、羨慕？有啥好羨慕的？咱、咱們快走吧！”趙永忠愣愣巴巴地説道。

趙四娘撲哧一聲笑道:“又不是爹你做壞事兒被人捉了現行，幹嘛這麼不好意思？”

“四娘啊，爹和你打個商量:這事兒昨兒你也沒和你娘説，這以後能不能也不要提呀？”趙永忠懇求道。

趙四娘轉了轉眼珠，一口答應道:“行啊！”見她爹滿臉喜，忙補充道:“不過我要封口費！”

“封口費？那是啥？”趙永忠奇道。

“就是我答應不往外聲張，爹你也得答應給我一筆小錢。”趙四娘狡獪地説道。

趙永忠聽説條件這麼簡單，長長吁了一口氣，笑道:“剛剛不是説了嗎？十兩銀子，你要買啥都行！”

“真的買啥都行？那待會兒不管我買啥，你都不攔着？”趙四娘要求再次確認。

趙永忠堅定地點了點頭。

趙四娘滿意地笑了，見趙永忠這麼好説話，開始得寸進尺，獅子大開口道:“那還不夠。爹你得答應我，待會兒用那十兩銀子買東西，剩下來的錢都得歸我。”

“這…”趙永忠有點兒猶豫。

趙四娘立馬變臉，撅起了嘴巴，嗔道:“爹，你不講信用！就算不是用來當封口費，你也答應過讓我從裏面點個大頭的！”趙永忠見小閨女有點生氣了，忙道:“不是爹不答應，只是十兩銀子到最後一點兒都不拿回去給你娘，我怕你娘會不依呀！”趙四娘先是擺事實講道理，正道:“這十兩銀子可是貴客因為丸子給我的賞金，雖説用來做丸子的材料是鋪子裏出的，可待會兒為鋪子裏買糖、買作料、買糧食，都會從這十兩銀子裏面扣。這下兩兩抵消，鋪子只賺不賠，那剩下來的錢理所應當要歸我所有！”然後開始灌甜湯，教唆道:“爹，你才是一家之主，只要你發話把剩下銀子都給我，我娘就不敢不答應！”最後決定下猛藥，威脅道:“要是拿不到封口費，我心裏一難受，失魂落魄的，説不定會控制不住自個兒的嘴，把二伯的秘密不小心説出來呢！”忠厚老實的趙永忠哪裏是詐狡猾的趙四孃的對手，在這番軟硬兼施之下，立刻敗下陣來，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志得意滿的趙四娘這才邁開她的小短腿，繼續向南大街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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