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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仰屋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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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一直等到月上柳梢,連趙永孝都回東廂來了,也沒見趙永忠的影子。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喝得微醺的趙永忠從上房出來,一家人忙把趙永忠拉進屋,詢問到底是如何分家的。

不常喝酒的趙永忠有點發怔,瞪瞪地看了眼家人,半晌沒有回言。

姜氏見狀,忙去給他打了盆冷水洗臉。洗完了臉,神智恢復清醒的趙永忠這才緩緩説道:“家裏給咱們分了四畝地,農具和鍋碗瓢盆也答應給咱們置辦一套。另外答應給咱們五貫錢還債。”聽説老趙家居然真的答應還債,一家人面面相覷,都是不可思議的神情,畢竟趙喬氏這兩天的表現都不像甘心替他們還債的樣子。

趙四娘奇道,難道真是迫於輿論壓力,老趙家不得不替他們還債?這可不符合廣大人民羣眾對趙喬氏的普遍認知呀!她怎麼能不搞點陰謀詭計呢?那她今天下午千方百計阻止我們參與分家,為的又是哪般呢?

“爹,家裏不是説沒錢嗎?那五貫錢還沒有給咱們吧?”趙四娘用的雖是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句。

趙永忠點點頭,説道:“二哥説大郎過了縣試,馬上要動身去府城考府試,光路費就得好幾貫錢。最近鋪子裏生意又不太好,現在實在是拿不出錢來。

趙四娘點頭稱是,表示理解;“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也是有的。可那錢到底啥時候給咱們,爺也沒説嗎?”暗自撇了撇嘴,我還以為是什麼陰招呢?原來是個拖字決。

果然,只聽趙永忠説道:“你爺説等到大郎出人頭地了…”趙永忠見一家人都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喝過酒的臉上越發燥得慌。忽地想起什麼,趙永忠從衣袖裏掏出一張紙來,賠笑道:“你爺説口説無憑,立了張字據給咱們,説到時候就立刻替咱們還錢。”一家人卻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接,讓趙永忠伸出去的手好不尷尬。

“爹,為了供二房的人讀書,咱們中可沒有一個人識字的。人家跑去考秀才了,我兩個哥哥卻連自個兒的名字都不會寫呢!”趙三娘涼涼地提醒道。

姜氏見趙永忠滿臉愧疚,一雙眼睛都不敢往兩個兒子那兒瞄,心腸一軟,温言勸道:“孩子他爹,剛才你沒回來之前,咱們就在説家裏十有八九是不會替咱們還債的。四娘説,之所以讓你一口咬定是欠了五貫印子錢,不過是為了讓家裏同意讓咱們分出去。藥錢家裏不肯出就算了,咱們有手有腳,還愁還不了債嗎?”説道這裏,姜氏一臉欣道:“你不知道,四娘説欠的債她要自個兒想法子去賺錢還清呢!”雖然姜氏並不相信小女兒能做到,可見孩子這麼懂事,還是覺得心裏十分熨帖。

趙永忠聽姜氏這麼説,剛要鬆口氣,卻冷不丁聽趙三娘問道:“爹,剛剛你只説給分了地,卻沒提分房子。是説漏了呢,還是…”按照常理分家都是要給分地分房的,這都沒有多問的必要。可老趙家極品太多,不能用常理來推測,只能多此一問。。

“這個…”趙永忠嚥了口口水,見全家人都密切地注視着他,實在沒辦法打個哈哈矇混過去,只得硬着頭皮往下説:“和你四叔定親的李家姑娘今年就要出孝了。為了等守孝的李姑娘,你四叔的親事硬是耽擱了三年,他今年都二十歲了,家裏打算讓他倆儘快成婚…”

“四叔他成親,跟咱們家分房子有啥關係?”趙三娘見他爹説了半天都沒説到點子上,忍不住口問道。

“原本是要把咱們住着的房子分給咱們的。可你四叔要成親,家裏房子不夠用,打算讓咱們搬出去…”趙永忠囁囁喏喏道。

“家裏房子怎麼就不夠用了?咱們一家六口都住一間屋,四叔的屋子跟咱們一樣大,他成親了不過兩個人,還不夠他們住嗎?”趙三娘高聲怒道。

“二姐,你別錯怪了四叔,這事兒恐怕不是他的主意。”趙三郎可不相信,在妹妹重病的時候,肯伸出援手的四叔會為了成親走兄長一家。

“是呀,他四叔不是這樣的人呀!”姜氏也覺得仗義的小叔子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趙永忠點點頭,説道:“這事兒他四叔確實不知情,這都是讓他先走以後,爹才告訴我的。説是李家派人來知會咱們,一定要安排個院子才肯把女兒嫁過來。現在讓咱們把房子騰出來,這也是沒辦法呀!”

“以前沒有聽説李家有提過這樣的要求呀?定親的時候我也會過李家人,一家子都是再實誠不過的鄉里人了,咋就忽然要一間院子了呢?”姜氏狐疑道。

“娘,這你還不明白嗎?這分明是家裏要把咱們趕出去的藉口罷了!他們聽説咱們借了印子錢,不願意像説好的那樣替咱們還錢,可又怕討債的上門鬧事,他們會跟着咱們一起倒黴,就找了個這樣的藉口咱們走唄!”趙四娘冷笑不已,又問趙永忠道:“家裏説沒錢替咱們還債,可這搬家的錢肯定是拿得出來的吧?不給的話,他們就不怕咱們賴着不走?”趙永忠滿臉尷尬,從懷裏掏出幾吊錢,説道:“家裏確實沒錢,這些錢還是鋪子進貨的錢,你二伯硬是挪用過來的…”

“啥!就五吊錢!”這回連姜氏都不淡定了,衝趙永忠高聲吼道:“你分家的時候咋就不替咱孃兒幾個想想呢?家裏説啥你都敢應!五吊錢連建個泥屋都不夠,這是打算讓咱們一家六口住茅屋嗎?”趙四娘忙拉住姜氏的手,安她娘道:“這世道可不是老趙家説什麼就是什麼的!趕明兒去李家問一下,不就知道有沒有這回事了嗎?就算真有這回事兒,世上可沒有兄長給做兄弟的挪窩這一説!再者説了,老趙家這屋子可是青磚大瓦房,現在分家讓咱們搬走,就給五吊錢做安家費,那是遠不夠的!”説罷,扭過頭問趙永忠道:“爹,家分成這樣,里正他們就沒説什麼嗎?”里正的為人她還是知道一些的,雖説分家是家務事,但分得這麼不公平,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呃,分家的時候是説好了給咱們分房分地,也給還債。後來等里正他們走了,爹才把我留下來説了李家的要求,還説現在家裏沒有現錢,讓我緩一緩…”趙永忠低聲説道。

“那就好辦了,既然當着里正的面是這麼説的,那分家文書上也應當是這麼寫的。咱們就照文書上的要回屬於自個兒的東西。”趙四娘轉過身對趙永忠道:“爹,你把這五吊錢還回去,跟他們説這家咱是不會搬的!”

“要搬也行,讓他們多拿點出來!反正五吊錢是萬萬不夠的!”趙三娘補充道。説實話,她是巴不得馬上就搬走的,可前提是要給夠安家費。

趙永忠望着自己的兒一臉難,結結巴巴地説道:“可是,可是,我,我已經答應爹拿着五吊錢儘快搬出去了…”他越説頭越低,都不敢抬頭看家人的反應。

“(他)爹!”姜氏和孩子們齊聲喊道,都是一臉怒其不爭的神

“爹,口頭協議可不算。按照分家文書來説,這房子就該是咱們的,咱們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住着。文書上爺應該也按了手印的,説明他自個兒是認可把這房子分給咱的。現在無憑無據想趕咱們走,是他不佔理,咱們本就用不着搬走!”趙四娘勸趙永忠道。

“不成,我都答應爹儘快搬了。家裏有難處呀,四弟要成親,我這做哥哥的怎麼能扯他後腿呢?不成,不成,…”趙永忠一邊抱着頭,一邊往地上蹲去。

看到趙永忠這樣子,聯想起今兒下午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一家人都擔心不已,都紛紛勸。可家人怎麼勸他都不聽,一直蹲在那兒不停地搖頭。

“我現在就去李家問問,看他們家是不是真的要間院子!”趙四娘邊説,邊作勢往外走。

“不能去!”趙永忠一把跳了起來,忙拉住趙四娘,望着兒哀求道:“你四叔他,他都二十了呀,我看他還打着光,心裏不落忍,可不能因為我把這樁親事毀了。為了他,咱就搬了吧?”説到這兒,趙永忠長長嘆了口氣,眼裏閃現出奇異的光彩,接着道:“爹和二哥這輩子就求過我這一回,我能不答應嗎?五吊錢是少了些,可我有力氣,以後一定賺間青瓦房給你們住!”看到趙永忠這副樣子,一家人都知道勸不回,也不忍再勸他,雖是萬般不情願,也只能點頭答應了。

趙四娘思量着,趙老爺子一打親情牌,趙永忠立馬招教不住,什麼都敢答應他,這可不是個好兆頭。為了以後少受點“親情”的毒害,既然要搬走,還是搬遠點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