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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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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幾條青石路,長長的抄手遊廊盡頭,一灣清泉涓涓動,沿着源頭望去,視野變得寬闊起來,綿延湖面碧波盪漾,枯荷浮在水面,蕭瑟之中,竟有一種淒涼之美。

順着石階而下,假山林立,清澈碧透的水池中,幾尾絨球、虎頭、紅頭、丹風金魚在假山間隙中游弋,活潑可愛。

再往前幾步,白石建成的拱橋架於湖兩岸,以十二條青石為橋墩,橋面呈雙向反彎曲,橋身用漢白玉雕砌,兩側雕刻美的白欄板,望柱和龍獸狀浮雕,美而大氣。

藍筱在左,莫謹在右,兩人一手牽着雲旭,畫面簡單而和美,在一旁跟着的宮人看着都覺得很驚訝,不曾想,安親王王妃竟然跟自己的情敵也相處這般好,這種好不是裝出來的,那種關心,擔憂,舉手投足之間,點點滲漏,而在皇宮,女人間的這種友好,似乎永遠只有表面。

“大——”雲旭望着藍筱,連忙抿着小嘴,不再説話,記得來這個奇怪的地方之前,娘有説過要叫大娘為“王妃”不能再叫大娘,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云旭不敢不聽,之前就因為叫皇后娘娘為“嬸嬸”結果娘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真的好疼呢。

嘟着嘴,低着頭,鏨刻着蓮花圖案的如意頭狀長命鎖上的鈴鐺聲聲作響,看着雲旭一副委屈的模樣,藍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道“旭兒想説什麼呢?”

“旭兒不想呆在這裏了,想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讓爹——讓父王教旭兒騎馬。”雲旭歪着腦袋,一雙大眼睛直看着藍筱,他不喜歡這裏,他們總有奇怪的眼睛看着自己,而且很多話都要改口,越想,雲旭就越不想待著,可是看着大娘和娘都很怕那個嬸嬸,他心底也有小小的害怕。

“旭兒不是學了君子要言而有信麼?你答應皇后娘娘要在這裏住幾天的,要是反悔,那可不是君子所為。”莫謹認真的説道,好像對象並不是一個三歲的小孩,雲旭竟也一本正經,噘着嘴,似乎經過一番思考,説道“那旭兒就先住幾天,不能讓父王説旭兒。”藍筱與莫謹兩人對視幾秒,看着雲旭,有些欣,但眼中卻又有着無法訴説的無奈。

皇后在前面不緊不慢的走着,藍筱他們幾人的話她悉數聽在耳中,她眯着眼,思緒飄遠,有些遙遠而模糊的記憶似乎在此刻變得清晰,很多年前,當她還只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官家小姐時,她也曾嚮往着嫁一個好相公,在家相夫教子,或者幫丈夫納幾個貼心的妾,一同持家。

母儀天下又怎樣?還不是看着三宮六院,獨守空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如何,還不是看着新人笑,舊人哭,而自己還要裝作心寬廣的樣子看着他納了一人又一人。

嘴角揚起一絲苦笑,自己嫁的那人豈是她的相公?他不過是百姓的天,百官的君罷了,身為帝王,哪有家可言?

“娘娘。”聽到香兒的聲音,皇后心裏一驚,想着今天究竟是怎麼啦,怎麼見到她們幾個,就想了這麼多,難不成真是老了,不然哪會想起以前的事?

“陳貴妃饒命啊——主子,你怎麼啦,醒醒!醒醒!”一陣哭喊聲從不遠處傳來,跟在皇后旁的落櫻臉一白,哽咽着道“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救救蘭嬪娘娘。”皇后並沒有説話,只是看了看走在身邊的綠意,只見綠意低頭躬身,行了一個禮之後,匆匆往哭喊聲之處走去。

待綠意轉了個彎,看不見人之後,皇后這才抬步往前走,似乎並不着急去處理嬪妃之間的糾葛。

“原來是陳貴妃,奴婢參見貴妃娘娘。”綠意一副巧遇陳貴妃的驚喜狀。

“原來是綠意姑娘,這會沒在皇后娘娘身邊聽差,怎麼有時間出來逛園子?”看到綠意,陳貴妃心底一緊,話説着,卻用眼睛餘光打量周圍,尋找的皇后的身影。

“安親王王妃剛進宮,和皇后娘娘在聊天,這會娘娘正帶着王妃準備去蘭盈閣——咦,這不是蘭嬪嗎?怎麼回事?你們怎麼照看主子的,沒見蘭嬪都暈了過去,還不趕緊去叫御醫,還愣着幹什麼!”綠意佯裝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瞪着一干跪在地上的宮女道。

“綠意姑娘來得也太巧了吧,本宮剛準備教訓目中無人,出言頂撞的蘭嬪,姑娘就來了,難不成本宮就由着這賤婢踩在本宮頭上不成。”終是忍不下這口氣,陳貴妃也懶得裝聾作啞,她本對蘭嬪不滿已久,這一次好不容易蘭嬪犯在她手裏,她怎會錯過機會教訓蘭嬪。

“妹妹這話可是説本宮偏袒蘭嬪不成。”皇后一出口,嘩啦啦又跪倒一片,陳貴妃眼中帶笑,俯身行了個禮,道“姐姐哪裏話,妹妹不過是教訓了蘭嬪幾句,誰知她竟暈過去了,這嬌滴滴的美人,我見猶憐,娘娘偏袒她,也情有可原不是。”皇后臉一沉,道“本宮執掌後宮十多年,可曾偏頗過誰,只不過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給皇上添麻煩,如今萬壽宴在即,宮裏忙得緊,再説新人不懂事,讓人鬧心也就罷了,妹妹進宮這麼多年,怎麼也這般讓人不省心,讓奴才笑話了去。”話説着,對落櫻道“還不扶着你們主子回去,回頭可別落下什麼病。”看着蘭嬪被軟轎送走,陳貴妃只有乾瞪眼,也不敢跟皇后叫板。

“妹妹以後要是閒着,倒可以去蘭盈閣轉轉,以後安親王王妃就跟蘭嬪住一起,有什麼事,姐妹間好好説,你也別跟蘭嬪一般計較,都是服侍皇上的,好好相處才是。”先硬後軟,這話倒是給陳貴妃下台階的機會,陳貴妃也清楚,語氣也緩和了不少,道“姐姐教訓的是,妹妹以後注意就是——這就是安親王王妃吧,聽説巾幗不讓鬚眉,今兒一瞧,聞名不如見面。”看到莫謹和雲旭,陳貴妃又是誇獎一番,説安親王福氣不小之類的話,藍筱也熱情的應對着,寒暄幾句,花園內,鮮花錦簇,祥和而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