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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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階夜涼如水，整個安親王府被夜幕籠罩，唯有云玉昌的書房內，燭燈盞盞，窗子上映出兩個人影，一個長身而立，一個有些不耐煩的走動着。

“你説的是真的？”雲玉昌一臉的不置信，停下腳步，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面，似乎在思慮他説的真實。

“若非親眼所見，我也不會輕易相信她會那麼拼命，要不是我恰好經過，及時出手，怕遭遇不測的不是瑾兒，而是她。再説那次在酒樓前，她的舉動你也見到，一個陌生女子她都肯冒險相救，更何況是瑾兒。”説話人正是在洛城出手幫藍筱的年輕男子，不過聲音卻完全有別於白天，若不看面貌，定會以為是兩個人，他雖面相普通，但他周身的那股清逸，俊雅之態卻更加引人注意。

雲玉昌聽了他的話，搖了搖頭道“可瑾兒不一樣，我怕她是嫉妒成恨。”

“我知道不一樣，許是她之前的那些小動作讓你心存誤會，她本傾慕你，可成親後你卻將她置於一旁，她想引起你的注意也是情有可原，但這一次你似乎做過了，當時回府，看到李安和府裏的人都只顧着瑾兒，把她晾在一邊，我都看不過去，可她什麼話都沒説，她並不像很有心計的女子。”

“梓修，算了，先不説她，你這麼早回來，可是探查出什麼事情？”雲玉昌並不想再觸及與藍筱有關的話題。

“不出你所料，紅蓮教死灰復燃，但他們似乎內部出現紛爭，不過讓我不解的是，這一次對瑾兒出手的似乎也是他們的人，不知道這兩件事有沒有關聯？”

“瑾兒不可能跟紅蓮教有什麼關係，遇到瑾兒時，她説是北上尋親的，第一次到滂郡，而且那時候紅蓮教主事之人基本上落網，他們想殺瑾兒，也許是想找我報仇，唉，都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才讓瑾兒受傷。”説完，長嘆一聲，滿心都是自責。

“不過話回來，你可要派人好好注意一下紅蓮教餘孽的動向，我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到了京城，下一步會做什麼，我們誰也説不清楚。”

“嗯，這一次辛苦你了，你還是準備離開，不留下幫我？”

“過一段時間再答覆你吧，我原不想趟這趟渾水，但對象是你，容我再想想。”

“好，對了，上一次你潛入皇宮的事被他察覺，你以後還是要易容，最好也把聲音變一下，君洛辰這個名字也暫時不要用，不然，我怕他們跟得緊，發現你，被他的人纏住就麻煩了。”

“不必擔心，我早就有所察覺，所以這一次沒留下蛛絲馬跡，就連瑾兒和藍小姐遇到我時也沒有發現異常。”説到這，君洛辰顯然有些得意，沒想到自己的易容功夫益發湛。

“好了，不早了，一路顛簸勞累，還是早點休息吧。”君洛辰一離開，雲玉昌有些頹廢的坐在椅子上，手支着頭，望着窗外如同潑墨的夜，有些心煩意亂。

他一直以為藍筱遲早會打消對他的想法，會接受他的安排，可她卻有意無意的向他作出對抗，想到自成親以來他所做的種種，而藍筱對他的遷就和默默承受，有些煩躁，但更多的是歉意。

夜靜如水，而此刻的柳園上下，卻因藍筱高燒不退而亂成一團。

柳園除了意兒和紅袖兩個隨藍筱從藍府過來的之外，另外兩個是李安調撥到柳園來的，平時很少在內院伺候，但這一次卻事出突然，藍筱傷口發炎，導致高燒，而意兒和紅袖兩人本就忙不過來，因而才差她們進來幫忙。

“怎麼辦，這麼燙，趕緊去叫大夫才行。”紅袖有些着急，用涼水浸泡的巾覆在額頭上也沒多大效果。

“安凝，你去找李總管，讓他趕緊找大夫過來看看。”意兒一邊擰着巾，一邊對站在一旁的小丫頭吩咐道。

“這麼晚了，總管肯定已經睡下，再過幾個時辰就天亮了，再等等不行麼？反正王爺也不大管。”後面一句話近乎有些抱怨，聲音雖小，但其他幾個分明聽得清清楚楚。

安凝打着哈欠，不大樂意的樣子，想着自己怎麼就這麼倒黴，被分到柳園來，主子不受寵，連帶着底下的丫頭也沒什麼臉面，空有一個王妃的頭銜又有什麼用？早知道當初就不會遂自薦要來柳園服侍王妃，還不如去惜瑾園呢。

“要你去就去，哪有那麼多廢話！”意兒狠狠瞪了安凝一眼，這丫頭剛來柳園時還勤快，意兒還有意把她培養成心腹，沒想到可最近是越來越不遭人喜歡，這會竟然敢編排起主子來，看來這丫頭的心思本不在這。

“意兒姐姐，我去吧，安姐姐白天去惜瑾園幫忙，這會怕是累了。”一旁的惜月一臉怯意，小聲道。

聽到惜月的話，意兒有些不滿的瞥了安凝一眼，一想到小姐回府後竟然沒有一個在身邊伺候，心中更是憤恨不已。

“好啦，都別折騰了，都這麼晚了，安凝和惜月，你們倆先去睡吧！”昏昏沉沉之間，藍筱也大致知道自己怎麼一回事，也不想大半夜鬧得府裏不得安寧，白天莫謹的事夠讓他們累的，而且她不想讓雲玉昌誤以為自己是故意這麼做，想引起他的注意。

“這怎麼行！”意兒和紅袖異口同聲，要是不看大夫，熱退不下，要是捱到天明，還不定會出什麼岔子。

“我自有分寸，意兒，你在我桃紅小木匣子裏，把底層的那個墨綠小瓶給我找來，裏邊還有幾丸藥，要是不管用，你們再去找李總管也不遲。”藍筱強迫自己清醒一點，但渾身痠痛，而且頭痛裂，這讓她心有餘力不足。

見她們幾個站着不動，藍筱又開口“就照我的去做。”安凝看了看意兒，不敢擅自離開。

“你先下去吧！”

“是。”安凝躬身而退，倒是惜月，見意兒和紅袖都看着她，連忙擺手道“我還是留下來幫兩位姐姐吧，這樣兩位姐姐到後半夜還能睡會。”惜月眼裏全是懇求，意兒和紅袖對視幾秒，轉而點頭，惜月竟然有些興奮，道“姐姐不用擔心，我肯定會好好照顧王妃的。”説完，小跑着到牀邊，給藍筱換巾。

意兒和紅袖兩人面面相覷，很驚訝一向沉默寡言，有些膽小的惜月什麼時候這般熱情？

伺候藍筱吃下藥，她們幾個也不敢離開半步，隔一小會就探探藍筱的額頭是不是發燙，知道温度降下來不少才放心。

到後半夜，意兒和紅袖都慶幸讓惜月留下，平時她們幾乎沒熬過夜，而且熬夜這種事情大多數還不需要地位比較高的丫頭來做，這會守了兩個多時辰，都有些熬不住，而惜月卻沒有一點疲憊之。

“意兒姐姐和紅袖姐姐要不去休息一會吧，天快亮了，而且王妃已經退熱，不需要守着，這會廚房裏應該有嬤嬤在，我去讓她們準備點稀粥，王妃昨晚幾乎沒吃什麼東西，起來了肯定會餓。”意兒有些讚賞的看了看惜月，道“那你給我端盆涼水過來。”見惜月有些不解，又開口説“我想擦把臉，這樣清醒一點，反正快天亮了，我再等會，萬一王妃醒來，我還能等着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