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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河上爭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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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早經佈置,不過華天虹仍舊放心不下,總怕出了岔子,此時發覺九陰教主並未識破機關,心頭自是安定不少。

這時火炬高燒,照得當中船上亮如白晝,九陰教主見華天虹面有喜,不心動,想了一想,找不出其中的道理,待出言拔,一時之間,又想不出適當的措辭。

忽聽丙靈子怒聲道:“姓華的,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講不講面子?”華天虹啞然失笑,問的鐵劍,道:“你是拼了命,也要謀奪我這鐵劍?”丙靈子怒道:“白嘯天不可一世,我擒他的女兒,你有何理由管這閒事?我是以人換劍,説不上‘謀奪’二字。”他身處絕境,豪氣全消,迫得與人講理,話説出口,也不老臉通紅。不過,就江湖上的道理來講,白嘯天與丙靈子同是黑道中人,彼等內鬨,華天虹確也沒有理由干涉,否則的話,那就難免貪之嫌了。

華天虹目光一轉,朝端坐椅上的九陰教主掃視一眼,略一沉,頓時臉一整,肅然道:“華某人講話算數,説給你,就給你。”丙靈子怒聲道:“扔過來!”忽聽白君儀叫道:“天虹,不要給!”説話中,車簾一掀,人如飛燕出簾,躍到了華天虹身畔:她身上的衣裳被丙靈子匕首割爛,在車廂內尋了一套華天虹的衣衫穿上,卷着長袖,着衣襬,上束了一帶,打扮得不男不女,奇形怪狀,只是絕世美,掩蓋不住,再則人逢喜事,在她來説,半世苦戀,今才算真正投入心上人的懷抱,芳心內那份喜悦,簡直壓抑不住,以致那月貌花容中,泛出了一股嬌憨之,恍若一個十三不字之年,稚氣猶未盡的少女。

華天虹朝她打量一眼,忍不住槳然一笑,道:“退在一旁站着,這裏的事,我自有處置。”白君儀伸手朝丙靈子一指,憤然道:“這人老而不死,下無恥,他迫我講了《劍經補遺》,《劍經》絕不能落在他的手上。”丙靈子聽她咒罵自己,不大怒,雙眼一瞪,正待反相譏,詛料,目光落處,倏地呆住。

要知丙靈子獨對白君儀時,一來是在幽暗的小樓上,二則白君僅既懷仇恨,又嫌惡,絲毫不假辭,以致丙靈子目中所見僅是徒具形體的驅殼,十分美豔,一分也未曾見到,此時卻是截然不同,她咒罵的雖是丙靈子,話卻是對華天虹講的,丙靈子看去,但見她嬌若花,麗若朝霞,雖在罵人之際,也是眉藴喜氣,眼風情,指手劃腳,睹唁叭叭,那脆若銀鈴的聲音,聽來也到舒服。丙靈子目睹美,如對醇醒,不飲自醉,目光所及,望着她那邊鳳飄拂,寬鬆異常的衣衫,腦海之內,突然幻出她那曲線浮凸,瑩白如玉的體,霎時間意馬心猿,渾然忘記了身在何處。

華天虹聽白君儀講話,本是温文儒雅,嘴角噙笑,忽然發覺丙靈子那付如痴如呆、饞涎滴的樣子,不暗暗震怒,將手一擺,道:“我只説將劍給他,並未説將《劍經》給他,你退到一旁,我自有計較。”白君儀急道:“人都説《劍經》藏在你這鐵劍中嘛!”華天虹道:“我只答應將劍給他,卻未答應讓他帶走,你退開。”白君儀芳心大急,卻是不敢違拗,退在後艄站立,掣出了緬鐵軟劍,執在手內。

華天虹目光一抬,朝丙靈子冷冰冰一望,伸出鐵劍,喝道:“拿去!”丙靈子微微一怔,怒道:“扔過來!”白君儀接口叫道:“咱們只答應給你,卻未答應扔給你,你不怕死就過來拿。”九陰教主呵呵一笑,道:“丙靈子,上前拿啊,華公子是堂堂正正的君子,既説給你,一定不會使詐。”丙靈子心間狐疑,本來不願冒險,叵耐數十道嘲笑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正是泥人也有土,羞怒集之下,不一咬,大步走了過去。

白君儀只怕華天虹真的將鐵劍拱手給人,不大聲叫道:“天虹,與這等壞人,用不着講信用。”丙靈子踏步上前,距鐵劍不過四五尺遠,聞言之下,不重又站住。

華天虹越來越是看不起此人,心頭厭惡,忍不住鄙夷不屑地道:“華某説一不二,拿去吧!”手一揮,只聽“篤!”的一聲,那長達四尺的玄鐵巨劍扔了過去,筆直地在丙靈子身前船板之上,紋絲不動。

這一下大出眾人意料,丙靈子、九陰教主以及她那數十名屬下,全都莫名其妙。可是,單聽那劍落船板的聲響,誰都辨得出這玄鐵劍的重量,絕非贗品。

丙靈子愣了一愣,飛快地朝九陰教主臉上一瞥,明知道拿了這鐵劍,要想殺出重圍,勢比登天還難,怎奈重寶當前,貪念大熾,牙一挫,一把撕下了身上的長衫,將那鐵劍卷在長衫之內,匆匆紮在背後,華天虹與九陰教主同是冷眼觀看,兩人都似無動於衷。

白君儀芳心大急,搖撼着華天虹的膀臂道:“好了嘛!該搶回來啦!”華天虹口一笑,道:“豈能那麼容易!這位真人武功了得,我不過略勝一籌,沒有慣用的兵器,只怕還贏他不了。”白君儀跺足道:“那…那就不該…”她氣急敗壞,話也講不出來,華天虹反而行若無事,笑道:“人生天地之間,講過的話豈能不算?再説他拿了我這鐵劍,本逃走不了。”説話中,丙靈子業已縛扎停當,手橫幡龍寶劍,只等有人來搶,他就跳水逃遁。華天虹講的話他全都聽到,這道理他早已想通,只是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一息尚存,總是不甘罷手。此時的丙靈子,也是這種情況。

不料,華天虹固是滿不在乎,九陰教主卻也端坐不動,好似誰都不將此事放在眼內。

丙靈子羞憤難當,寶劍一指九陰教主,厲聲喝道:“丙靈子在此,玄鐵劍氣金劍同在真人身上,你再不過來,你家真人可就失陪了。”九陰教主朝着滾滾濁將手一擺,含笑道:“你請。”丙靈子怒不可抑,暗道:賊婆娘!逃得過今,看你家祖師爺收拾你。

轉念中,翻身撲向船頭,就待躍入水內。

華天虹倏地喝道:“且慢。”丙靈子猛一翻身,厲聲道:“小輩若是不服,過來領教便了。”白君儀然大怒,軟劍在華天虹掌中,道:“留下妖道,挑出他那兩粒賊眼珠兒。”華天虹蕪爾一笑,道:“到了水裏,軟劍形同廢物,快快收起。”面龐一轉,朝着丙靈子道:“我且問你,你水裏的本領怎樣?”丙靈子冷然道:“你莫管祖師爺怎樣,要領教你就過來。”華天虹淡然一笑,道:“我是不大行,諒你也好不到哪裏。”頓了一頓,接道:“你乖乖地呆在船上,只要不下水,能夠與你放手一搏的,僅只本人與九陰教主兩人而已,但若到了河下,你瞧吧,這裏七八十人,人人都是你的敵手,你就化作魚鱉,也是難以逃生。”九陰教主雙眉一軒,敞聲笑道:“好呀!華天虹,你是越來越厲害了。”華天虹淡然説道:“憂患熬煎,迫得人竭盡心智,華某的年歲也不小了。”九陰教主漠然一笑,目光一轉,朝丙靈子望了過去。

丙靈子本來覆着面紗,為防到了水中礙事,早已將那覆面黑紗扯去,華天虹一言驚醒夢中人,丙靈子略一審度情勢,不覺面如土,再也不敢下水了。

白君儀由乃父白嘯天教養成人,赫赫一幫的小主人,其心機智計原非常人可及,只因困於情孽,情和氣質在逐漸轉變中,以致難見本,這時聽了華天虹的話,再向四外環視一眼,也不暗暗吃驚了。

原來九陰教主在場的屬下共有七十餘名,非但每人都穿着緊身水套,手中拿的兵器,也僅是三稜劍,分水刺,三尖兩刃刀等,除了少數人的兵器是水陸兩用的鈎、劍之屬,餘者清上是水中使用的兵刃,而且,由兵器的質地,也能看出使用人的身份,這七十餘人中,竟是高手不少。

驚疑未定,九陰教主倏地縱聲笑道:“丙靈子,你若投入九陰教下,本座寵以高位,奉為…”丙靈子截口叱道:“笑話。”九陰教主將手一抬,漫不經心地道:“鑿船。”語聲甫落,船側一人翻身入了水內,漣遊不起,端的第一身手。

白君儀緊緊握住華天虹的手掌,悄聲道:“他們要鑿穿船底,趕咱們下水。”説話中,船底已響起斧鑿之聲。

華天虹含笑道:“你水裏功夫怎樣?”白君儀赦然道:“普通嘛,都是我害了你…”一言未了,眼眶一紅,炫然位。

華天虹笑道:“未必就死,哭什麼?”轉臉一望九陰教主,道:“建酪大會以前,貴教是在海上行道吧?”九陰教主微微一笑,隨即嘆息一聲,道:“二十九年前,九陰教不容於江湖,迫得乘俘入海,於水天之地,歷時一十六年,始才重履陸地。”華天虹道:“想是向在南方,故爾中原武林無人知道此事。”九陰教主點一點頭,含笑道:“正是。”只聽一聲巨響,船底被鑿了一個大,河水頓時進了艙底。

這船上除了華天虹和丙靈子等三人,尚有一輛大車和兩匹拖車的馬,船破水湧,駭得兩匹馬嘶嗚不已,跳躍不迭,華天虹,卜頭歉然;暗道:河水湍急,馬兒勢難游上岸去,我且解下車轅,好壞讓這兩匹馬掙扎一下。心念一轉,立即躍了過去,將那馬轅卸下。

丙靈子恨極了九陰教主,不由得陰森森一陣長笑,道:“九陰教在海上了一十六年,後面十二年,卻又躲在何處?”九陰教主臉驟冷,雙眼一翻,曬然不語。

白君儀好似依人小鳥,華天虹走到哪裏,她總跟了過去,這時雖然身在險境,吉凶難卜,仍舊是心頭歡暢,忍不住要俏一俏皮,一扯華天虹衣袖,笑道:“那教主不敢講出巢在什麼地方,你知道是為什麼?”華天虹惑然道:“為什麼?”白君儀嬌聲道:“怕你打上門去啦!”華天虹失笑道:“不可妄口薄舌。”但聽九陰教主敞聲一笑,道:“白君儀,你若拜在我的名下,我將衣缽傳你,否則的話可就與波臣為伍了。”白君儀撇嘴道:“哼!是好漢上岸去,單打獨鬥,勝了咱們,我拜你為師。”忽聽轟隆一聲,船底又被鑿了一個大,河水急湧而上,馬匹掙扎,大車歪倒,木船頓時傾斜,眼看即要下沉了。

丙靈子立在船頭,華天虹抓着白君儀的手腕,卓立在船舷之上,同是靜以觀變。

白君儀倏地嬌聲喝道:“喂!鐵劍還來,否則教你死無葬身之地。”丙靈子口齒啓動,待講話,但覺情勢危勢,不敢分心旁騖,強行忍住。

白君儀高聲叫道:“你將鐵劍還來,咱們替你敵住九陰教主,你盡力殺傷敵人,那麼縱然落水,你也有逃命的希望。”九陰教主哈哈一笑,道:“小丫頭,這主意不錯啊!”忽聽水震船艙之聲,那渡船霍然沉下兩尺,隨即迅快地朝下沉去,丙靈子雙足猛蹬,首先朝東面敵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