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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獨展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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啓嘯天一看,原來是車一魂、林魁、古定魄,這三人號稱“九陰三鬼”本是九陰教的舊屬,投入神旗幫時,已將身份稟明,白嘯天知道在先,這時見三人不辭而別,揚長而去,心頭雖是怒極,倒還能忍受。

詛料,這三人出列之後,跟着又走出兩人,兩人之後,一下子走出了八人,八人之後又是一人,一人之後,又是兩人…

這變故來得好生突兀,白嘯天一生所遭逢的打擊,從來沒有這一下重,眼看那黃旗護法之內,先後走出了四十八人,內外三掌的屬下中,也走出了三十餘人。這批人彷彿被招魂一般,一個個步出行列,隨着那悠揚的鑼聲,目不旁瞬,直對那幽冥殿主行去,到得棚外,立時肅立,神情之間,一片敬畏之

白嘯天恍然大悟,這批人出列的次序,正是投入神旗幫的次序,先入幫的先出列,後入幫的後出列,層次分明,一個不亂。

一直到那鑼聲響到十五下時,才無人繼續走出,但神旗幫的黃旗護法只剩下二十餘人,若就武功而言,那更是高手盡去,所剩的皆是二了。

白嘯天氣得手足亂抖,這情況實在難堪,羞忿難當之下,陡地搶過身旁一人的單刀,猛然朝頸中刎去!

許紅玫立在近處,睹狀之下,大吃一驚,眼看挽救不及,口叫道:“少達!”但聽華天虹啞然笑道:“少年早達,終於一敗塗地!”電掣而上,劈手奪下了單刀。

白嘯天羞怒集,目毗倏地迸裂,眼角綻出了兩行鮮血、瞪眼望着華天虹,作勢撲!

許紅玫突然叱道:“華天虹,你這孩子好絕情!”華天虹臉一紅,想起白君儀瘋狂跳澗之事,不心腸一軟,單腿一屈,朝着白嘯天行下一禮,口齒啓動,卻是無話可講。

白嘯天滿嘴鋼牙亂挫,那心情矛盾複雜,無已復加,怒至極點,猛然扭過頭去。

忽聽一個尖鋭刺耳的噪音叫道:“教——主——升——座”語音甫出,九陰教下之入已悉數起立,分列兩旁。那身着綵衣的垂髯女童移步上前,雙手起了轎簾。

剎那間,谷中死一般的沉寂。千百道目光,齊齊望住那一頂龍鳳彩轎,每人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沉重。

陡地,轎中跨出了一人,那是一位身形高大,面如滿月的婦人。這婦人滿頭黑髮,披垂肩後,身着一襲黑衣寬袍,手拄一黑杖,那黑杖頭上雕着九個女鬼頭面,一個個披頭散髮,牙外,神情極是猙獰,頂上那個鬼頭,輪廓頗似九陰教主。但這九陰教主除了臉蒼白,不帶絲毫血,雙目含煞,令人見而生懼之外.卻又不甚猙獰。

那幽冥殿主,以及棚外站的車一魂等人,一見黑衣婦人出轎,頓時佯撲下去,口中齊聲高呼道:“參見教主。”那九陰教主雙目之內閃出兩道冷焰,先朝跪撲身外之人電掃一眼,隨即四向一掠,鬼頭仗輕輕一頓,侈步朝座中行去。

華天虹瞧那九陰教主淵停嶽峙,舉止沉緩,知道是個武功高強、心機深沉。極為難斗的角,趁她猶未入座。疾步走回了棚內。

此時,華大人和九毒仙姬等並肩坐在前排,苗嶺三仙等晚輩坐在後面,華天虹步入棚內,剛向各位尊長行禮請安,向東來立即低聲説道:“孩子,你可知道那金劍在何人手內?”華天虹道:“晚輩不知道。”趙三姑接口道:“姚策身上那一把金劍…”向東來截門道:“那是假貨…”語音微頓,朝着華大虹肅然道:“你記注,劍聖虞高的《劍經》,就藏在你這鐵劍之內,這玄鐵劍無堅不摧,但那金劍是天下第一利器,只有它能削斷你這鐵劍,取出那篇《劍經》。”華大虹微微一驚,舉起鐵劍,凝目望去。

忽聽那垂窘女童高聲叫道:“顧駕音見駕繳旨。”只聽一聲嬌賭,那法壇之下,突然閃出了玉鼎夫人和方紫玉二人。

眾人齊齊一怔,全都暗叫慚愧,戰數,誰都未曾想到這神秘的女子。

九毒仙姬黛眉一皺,道:“蘭花去救醒地上的人,看看還有沒有九陰教的埋伏?”蘭花仙子聞言,奔出棚外,在卧地之人的鼻端各各抹了解藥。那九毒瘴來得炔,去得也快,一忽工夫,地上的人紛紛躍起,羣向白嘯天那面奔去,有五名黃旗護法奔到半途,突然發現九陰教主,頓時掉頭奔去。

那玉鼎夫人左手抱着異獸雪兒,右手提着一捆火藥引線,疾步行到九陰教主身前,屈膝跪下,道:“弟子顧駕音,率小婢紫玉,參見教主。”九陰教主冷冷一笑,道:“你好,你好,你不好!”玉鼎夫人臉一變,垂首道:“天乙子安排毒計,在這子午谷內,遍埋炸藥,準備在爭戰不利之時,即點燃炸藥,將谷中的人悉數炸死,是弟子壞了他的毒謀。

九陰教主漠然説道:“所以我説你好。”白嘯天聞言,心情又是一變,想不到這波瀾起伏,意外重重的建雕大會,尚還隱伏着如此險惡的殺機,想想活到此時已屬僥倖,那獨霸天下的野心,也是太過分了。

忽聽天乙子縱聲叫道:“顧騖音,你我情不淺,我天乙子待你不薄啊!”玉鼎夫人跪在九陰教主身前,聞言之下,不玉靨一紅,只是懾於教主的積威,不敢出言對答。

那九陰教主眼中,突然進出一片殺機,遙遙一望天乙子,道:“我九陰教制人死命入非你所能想象,你若不想多受苦楚,那就別再多開口了。”言外之意,似是取天乙子的命,已是既決之事。

正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那天乙子被九陰教主遙遙一望,只覺得她那目光猶如兩支利箭,一下人了自己心頭,不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嚎,果然開口不得。

玉鼎夫人見教主不令自己起身,心頭愈為恐懼,情急之下,口説道:“是弟子獻策,由小婢紫玉改裝易容,刺殺任玄之子,盜得金劍,引出三派裂痕…”忽聽任玄哈哈一陣狂笑,那淒涼、蒼勁、狂放絕倫的笑聲,驚得山鳴谷應,宿鳥驚飛,子午谷內,頓時瀰漫起一陣慘惻的氣氛。

任玄愈笑愈狂,那左臂斷處本已包紮起來,這時鮮血浸透,直往下滴,一忽工夫,嘴角也淌出血來。

天乙子突然解開幡龍寶劍,到丙靈子手內,急聲道:“金劍藏在寶劍之內,師叔速即逃遁,錯過今,好歹將顧騖音那賤人殺掉!”只聽任玄狂笑倏歇,厲聲道:“顧彎音,但願老夫命長,看你是何下場?”九陰教主陰森森説道:“本教弟子的生死,在本人手中,閻王也過問不了,我看你…”説到此處,忽然瞥見對面棚下的丙靈子換佩寶劍,神甚為匆忙,不疑雲大起,喝道:“騖音!金劍何在?”玉鼎夫人道:“在天乙子的幡龍寶劍之內。”語聲甫落,丙靈子業已帶着那龍寶劍而起,一聲懾人心魄的急嘯,搖曳長空,直往谷外去!

九陰教主怒發如狂,鬼頭杖一頓,口發厲嘯,銜尾疾追而去!

這二人首尾相接,疾若劃空矢,霎眼衝出了谷口,向東來急聲叫道:“星兒快追,無論如何要奪回金劍!”華天虹閃眼一瞥母親,暗道:娘內傷如此沉重,命怕也難保,我豈能再離開她老人家?

心念一轉,頓時將頭一搖,默然不語。

摹地,四外一陣大亂!

白嘯天見情勢不利,趁九陰教主追敵未歸,突然率領神旗幫剩餘之人,朝谷外撤走。

風雲會的任玄、二煞刑紂、曾目仙婆三人,也各自抱起一個受傷之人,朝着谷外衝去。

夭乙子一見機不可失,立即吩咐一個弟子背起啓己,趁這情勢混亂之際,朝谷外逃遁。

正是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那九陰教主追敵未歸,和戰大事,幽冥殿主不敢率爾作主,就這略一猶豫之際,幾個首要之人已是逃出了谷口。

華夫人暗暗付道:九陰教的勢力太大,那教主的武功,星兒未必能勝,而且孤掌獨鳴,全杖星兒一人,終是不太妥當。

她為人果斷,心意一決,頓時峻聲道:“星兒準備開路,咱們大夥也退!”華天虹關心母親的傷勢,聞説撤退,正合心意,當下一屈‮腿雙‬,將母親負在背上,手執鐵劍,當先行去。

展眼問,秦白川抱着兒子玉龍,逍遙仙朱侗抱着彭拜,華雲揹負着司馬長青,向東來的三名弟子將師父移入轎內,抬起了軟轎,慈雲大師攙着翟天浩,其餘的人卻是各抱兩具屍體,一齊尾隨在華天虹身後,朝谷外疾馳而去。

這些人都是説走就走,行動極為快捷,前後不到盞茶工夫,所有的人俱已衝到了谷外。

羣俠這面,有華天虹開路,九毒仙姬斷後,九陰教的人更是不敢攔截。

奔出谷口,華天虹急忙問道:“娘,咱們投向何方?”華夫人道:“先奔曹州。”華天虹暗道:正是,咱們也該返回落霞山莊了。當下腳步一緊,疾馳而去。

但聽秦白川喝道:“星兒,腳步放慢些。”華天虹連忙應噶一聲,放漫了腳步。但他行得雖慢,秦白川和苗嶺三仙等,依舊是追趕不及。梨花仙子奔得氣吁吁,不大發嬌慎,衝過華天虹,擋在前面,徐徐奔行。

此時午牌剛過,一輪驕陽,猶如火傘高張,奔過一陣,大都淌起汗來。

蘭花仙子腹內,倏地嘰咕一陣亂響,頓時記起一事,道:“小郎,今十幾?”華天虹道:“不知道。”九毒仙姬接口説道:“今十八,幹什麼?”蘭花仙子叫道:“天啦,我三天三夜未吃東西了。”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飢腸糠輔,全部又渴又餓,忍耐不住。

慈雲大師忽然嘆息一聲,道:“這建蘸大會延續了三三夜,想來該是武林中最長的一戰了。”語調之間,大有兩世為人之意。

但聽翟天浩沉聲道:“唉!要不是那鬼魅般的九陰教,星兒發一發狠,將神旗幫斬淨殺絕,武林也就肅清了。”慈雲大師接口説道:“滅了通天教和風雲會,貧僧是到心滿意足了。”趙三姑怒聲道:“哼!以暴易暴,滿足個什麼?”突然大喝道:“星兒該死!混蛋!”華天虹惑然道:“三婆幹嘛罵我?”趙三姑怒聲道:“那王八羔子白嘯天自盡,你幹嘛拉着?”梨花仙子撇嘴道:“哼!還不是看在白君儀份上。”華天虹俊面一紅,道:“我是看在他夫人份上。”梨花仙子冷冷説道:“他的夫人是誰,不是你的岳母麼?”逍遙仙朱侗哈哈一笑,道:“許紅玫義行可嘉,值得我等敬佩。”華夫人忽然説道:“九陰教的人如果追來,咱們也只有一戰,反正不是逃遁的事,不如先找一個鎮集,飽餐一頓再説。”蘭花仙子叫道:“夫人説的對,小郎,哪裏有鎮集?”華天虹道:“小弟不知道。”蘭花仙子嗅道:“你什麼也不知道,就知道護着白君儀!”華雲快步上前,道:“老奴知道,前面有個小鎮。”眾人想到吃喝,全都腿上加勁。約莫奔行了半個時辰,果然來至一座小鎮之內。

這鎮集雖小,卻有一家客店,華雲領着眾人投入店內,吩咐備辦飲食,隨即出外選購棺木。

眾人帶出了一心和尚等幾具屍體,購了棺木,裝殮起來,面對死者,不無悲慼,亡命虎宗遼的兒同時喪命,心頭的悲傷自是極深,幸而眾人都是豪俠襟,這一戰原都抱了捨生取義的決心,活着的算是僥倖,滅了一教一會,犧牲的人也算值得,悲傷一陣過後,也都放開了懷。

那靈芝本來只剩下一片芝葉,司馬長青、秦玉龍和彭拜三人受傷極重,那一葉靈芝分給這三人服用了。直到此時,三人都昏睡未醒。向東來和霍夭浩內傷雖重,但二人內功深,只要假以時,不難修練康復,倒是華夫人元氣耗盡,武功已然全失,舊的傷毒復發,情勢最為嚴重。

那九毒仙姬除了研毒藥之外,也擅長歧黃之術,進過飲食,立即替華夫人診斷下藥,治療傷勢,忙到西牌,方始草草就緒,大夥聚在房中,商議今後的行止。

華夫人一望九毒仙姬,笑道:“小兒已受過仙姬的活命之恩,今又蒙援手,挽救大夥一劫,咱們母子是不盡,其餘的人,諒必都有同。”九毒仙姬笑道:“意氣相投,夫人還是不要客氣的好。”華夫人微微一笑,道:“仙姬不喜與聞俗事,如今大勢已定,不如早返回苗疆,文氏得暇,一定登門拜候。”華天虹接口説道:“孃的傷毒怎樣?仙娘最是寵愛孩兒…”華夫人截口説道:“仙姬已留下藥方,咱們只須照方抓藥。”語音微頓,接着:“你也算是成名英雄了,此後立身處世,務須以理為先,不可因一己之私,以情奪理。”華天虹郝然一笑,道:“娘教訓得是。”九毒仙姬蕪爾一笑,道:“秦老英雄,你這閨女是回靖州,抑是隨我回轉苗疆?”秦白川哈哈笑道:“女生外嚮,老朽這女兒早已送人了。”九毒仙姬微微一笑,道:“風兒,你想不想回返苗疆,傳我的衣缽?”秦碗鳳蟀首一垂,低聲道:“想。”她這“想”字,説得細若蚊吶。誰都知道,她是想而不想,不想而想。

向東來突然説道:“夫人,老朽是域外之人,有話在心,不吐不快。”華夫人道:“同道至,向兄有話,只管明言。”向東來敞聲説道:“老朽不懂,夫人何以不要這鳳兒為媳?

難道真的中意那白…”華夫人連連搖手,截口笑道:“文氏中意鳳兒,也想早求親,就因為鳳兒有繼承仙姬衣缽的希望,唯恐因為婚事,誤了她的機緣。”九毒仙姬笑道:“這倒不必顧慮,苗疆的弟子,作了華家的媳婦,我一年跑一趟中原,也是心甘情願。”説到此處,突然臉一整,道:“小郎。”華天虹臉上通紅,訕訕地答應了一聲。

九毒仙姬肅然道:“你母親是女中人傑,她行事作人,以理義為先。我是苗人,另有做人的道理,你懂不懂?”華天虹微微一怔,道:“晚輩在仙娘身前的時間不長,但在晚輩的心目中,仙娘與晚輩的母親無異。”九毒仙姬點一點頭,道:“我對你講明白,菌人是論情而不論理,你若不願娶鳳兒,此時講明,我並不恨你,但你若是娶了鳳兒,卻又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我們苗人報起仇來,可就不揀手段,不留餘地了!”華天虹聞言一呆,躡懦道:“秦老伯是咱們華家的恩人九毒仙姬沉聲道:“不談恩義,只論情愛,你愛不愛鳳兒?”華天虹朝秦碗鳳偷眼一瞥,不由自主地點起頭辛。

梨花仙子突然口道:“小郎,你愛不愛白君儀?”華天虹聞言一呆,口齒啓動,講不出話來。

梨花仙子温然道:“講呀!愛不愛?”——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