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建醒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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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悄然而逝,大地顯得風平靜,異樣的沉寂,直到子夜,神旗幫的陣營之內,突然響起一陣號炮,天空閃出一朵極大的旗花。
隨後,山的北面,傳來了一陣鳴嗚咽咽,充滿了淒涼悲壯之氣的胡飭之聲,綴繞耳際,動人心魄。
紫薇仙子目光一抬,道:“夫人,這是幹什麼?”華夫人微微一笑,道:“啓程啊!西天目離這裏不近哩!”環顧大眾一眼,笑道:“咱們也該準備動身了。”忽聽趙三姑怒聲叫道:“星兒呢?”華夫人笑容一斂,道:“他若無恙,自會前往西天目,如果遭了不幸,那也是命中註定的事。”趙三姑氣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道:“你狠!你狠!我看你死在何人手中?我看你死得如何從容?”慈雲大師嘆息一聲,戚然道:“趙老大,事已至此,何必再生閒氣?”忽聽對澗馬蹄聲響,神旗幫的人果然開始啓程了。
趙三姑心氣難平,恨聲道:“你若制止他下澗,他怎會離開我們?你著不獨持異議,大夥早已突圍,又何至於…”她越講越氣,講了一半,忽然結口講不出來了。
蘭花仙子忽然幽幽地道:“都怪我們不好,要不是傷了白君儀的命,也不會成這個局面。”華夫人含笑道:“姑娘何必自責,壽夭有定,誰能保持得長命百歲?何況正不兩立,咱們如今活着,誰知明夜間在不在人世?”趙三姑怒聲道:“守到建醋大會,總可以揀肥而噬,殺幾個賊子,撈回來本錢。”華夫人笑道:“所以我反對突圍,不願在混戰中死得不明不白。”趙三姑截口怒道“我説的是星兒!”華夫人道:“你怎知星兒必死,焉知他死得不值?”長身而起,笑道:“咱們也動身吧!反正是一戰,早點到場也好。”眾人俱已不耐,聞言之下,立時起身啓程。
神旗幫的人去勢如風,這片刻工夫,已走得一個不剩,苗嶺三仙當先開路,掃去石樑上的重重劇毒,眾人登上對澗,去赴那死亡約會。
通天教在西天目做建酪道場,超度一切亡靈與孤魂野鬼,法壇設在子午谷內,由通天教主天乙子親自主持法事,數百名弟子執事,別開生面,亙古未有。
從七月十五的晨間開始,子午谷內燭火輝煌,香煙績繞,法器長嗚,經聲不斷。那依山而築、上下三層的法壇上。供着大小不一、難以數計的靈牌,正中央的一塊靈牌特高特大,大得人在谷口,就可一眼望見。
這靈牌寬約兩尺、高達一丈,外表稜着黃績,黃績上寫着斗大的十個字,那是“北俱會陣亡英雄之神位”神位下堆滿了香花果物,通天教主頭戴天師冠身穿蜂紅繡金八卦道袍,外披一件杏黃法蹩,手執法器,正在這靈位之下作法,眾弟子齊誦經文,熱鬧已極。
此外,沿着兩旁山壁,修蓋了連串約涼棚,棚內桌椅板凳,爐灶茶水,一應俱全,埋鍋造飯,飲食恿息,無所不便、設想得極為周到。
其次,這子午谷是一座布袋形的死谷,只有谷口一條出路,由於地處山陰,午時不見光,子夜常聞鬼哭,因而得了“子午谷”之名。
約墓未牌時分,風雲會的人首先進入谷內,任玄一瞧谷中的形勢,見兩邊的涼棚共分四段,通天教自己佔用着左邊法壇的一段,於是選擇了左邊近谷的一段,雖有八九十人進入棚內,倒顯得為數大少,冷清得很。
一忽,神旗幫的大軍浩浩蕩蕩,開入谷內,古據了右邊近谷口的大半截涼棚,白嘯天治幫如將兵,盈千屬下,只有近五百名的鋭進入谷內,另外一半駐紮在外,有的警戒谷口,有的遠出放哨,不到半個時辰,子午谷四面的各處山頭上,都出現了神旗幫的明樁。
未未申初,華夫人一行快到谷口,山道之上,突然轉出十一二人,那身着葛衫、手搖蒲扇的逍遙仙朱侗走在最前,老遠處就洪聲大笑,連連拱手。
華夫人急步上,一眼望去,幾乎全是舊的好友,急忙一一寒暄,各人都是情盪,炫然位。
那逍遙仙朱侗熱淚盈眶,道:“凡是活在世上的,大概都到齊了,話題太多,咱們還是進到谷中,再慢慢敍闊吧!”華夫人強笑道:“朱大哥形貌已變,若非早已聽人説起,我還無法認出,另外尚有兩位,我卻想不起是誰?”逍遙仙朱侗一指身後那形態狠瑣、容貌醜陋之人,道:“這一位就是黃山霍大俠,他是練功太急,走火坐僵,成這副樣子。”華夫人驚道:“翟兄,我記得你…”那黃山霍天洽淡淡一笑,道:“我身中六劍,口挨一掌,倒卧在血泊中,又被兩具屍體蓋在底下,連我自己也以為死了,誰知二口氣不斷,過了兩天,自己又活轉來了。”華夫人浩嘆一聲,道:“霍兄不死,總是哪個魔頭該當歸位之故。”目光一轉,朝一位年若四旬的僧人望去。
那和尚雙手合什,含笑道:“昔的狄劍飛,今的一心和尚。”華夫人惑然道:“劍飛兄?你又何以返老還童,越修越年輕,越變越秀氣了?”那一心和尚輕輕嘆息一聲,道:“此中的酸辛,一言難盡。我是被迫出家,自取法號一心,也就是一心報仇,一心雪恨,只待此心一了,我既不見祖宗,也不歸我佛,還是得入地獄,萬劫不復。”華夫人暗暗忖道:雖是各人都有傷心事,狄劍飛的傷心之處,似乎又深得多了。
逍遙仙朱侗突然發覺華天虹不在,不眉頭一皺,道:“華夫人,令郎在何處?”華夫人臉一黯,道:“神旗幫死了白嘯天的女兒白君儀,犬子躍下深澗探視,結果人屍俱失,生死不明…”此言一出,逍遙仙朱侗等十二個人臉上全都變了顏,那黃山霍天浩衝口問道:“什麼時候的事?”華夫人嘆道:“十三的子夜,前後兩三了。”那一心和尚口道:“當時夫人不在場?”這幾人追着詢問,情急之意無遺,迫得華夫人連聲嘆息,道:“當時我在場,因那百丈深澗上下壁立,只有他一人的輕功可以勉強躍下,其後神旗幫的人馬聞訊趕到,白嘯天利用長索下澗,我恐防星兒有失,急由山左覓路下澗,但是晚了一段時間,澗下已空無一人,連白嘯天也失蹤了。”黃山霍天浩雙眉一皺,頗含責備之意,道:“血之軀,難道會化為烏有?那澗下總有道路可循,以夫人的身手,也該追趕得上。”忽聽趙三姑冷冷一哼,道:“人家豪氣凌雲,個把兒子算得什麼,愛追不追,誰能管得着。”華夫人沉聲一嘆,道:“非是我有心託大,實因當時雙方對峙,有即時火併之勢,想那白嘯天不過一人,縱然追上了星兒,也難以傷他的命。”一心和尚惑然道:“白嘯天難以傷得星兒的命?”華夫人微微點首,道:“星兒身手也不弱,他若有心逃遁,白嘯天絕對奈何他不了的。”那黃山翟天浩頗為不悦,道:“少年氣盛,他若不肯逃遁,豈不是白白送一條命?”華夫人道:“北俱會上,咱們這批人若不逃遁,誰也無法活到今,星兒雖然年少,我也教了他十多年的養氣功夫,他若仍然不知進退,不識大體,那他也只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我們縱能保他今不死,也保不了他的來。”她對人生的見解,超出了常人的範圍。那種思想,非一般人所能接受,翟天浩等有的基於道義,有的基於情,有的由於見面,有的由於耳聞,每一個人對華天虹都有一種深摯的情和愛意,聽了華夫人的話,全都不以為然,心中懼都不滿。
這批人全是肝膽相照的俠士,心頭不悦,立即表在臉上的,瞧那樣子,大有眾xx責之勢。
慈雲大師倏地低誦一聲佛號,嘆道:“此事誠屬。可慮,其實親生骨,誰不痛惜?夫人的心情已夠沉重,列位還是忍耐一點吧!”華夫人強顏一笑,欠身一禮,道:“事已至此,憂愁無益,咱們還是進子午谷,了結江湖大事吧!”眾人默默無言,頓了一瞬,終於隨同華夫人朝谷中走去。
一個懸寶劍的青衫男子忽然閃上一步,冷冷説:“大嫂,在什麼地點,小弟想去瞧瞧。”華夫人轉面一望,見是自己丈夫的拜弟司馬長青,沉一瞬,道:“來回四百里,徒勞往返,不如留着氣力殺敵。”司馬長青板着面孔,道“白嘯天進入谷內,星兒或未出事,早該到了此處。”華夫人突然臉一沉,道:“你還打算生出子午谷麼?”司馬長青冷冷説道:“小弟一生不會逃遁兩次。”華夫人雙目之內稜芒一閃,道:“那還講什麼,你找回星兒,他也未必能生出子午谷,既然到處有死,你找他又有河用?”司馬長青與華元餚是八拜之,也是平輩之中,唯一年紀小於華夫人的。他子烈,脾氣衝動,臨敵手,動輒亡命、因為天生的手狠,又不知顧惜命,加上一身上乘絕藝,以致連幾個大魔頭,都不願與他動手,由於幾次大戰重傷未死,得了個“九命劍客”的外號,在當年的江湖中,是黑道中最為頭痛的人物,也是因為他那一發不可收拾的個,華夫人本着長嫂如母之道,對他甚為嚴厲。
説話中,眾人已走進谷內,司馬長青心有不服,正講話,忽然望見聳立在對面法壇上的那塊巨大靈牌,不臉劇變,心血狂湧上來。
剎那間,羣俠都見到了,臉上的顏都是一變!
只聽秦白川切齒道:“狗賊子,好一個建酪大會,原來為的還是超度北俱大會喪生的亡靈。”言猶未了,通天教主已率領門下弟子,由法壇之下列隊來。
華夫人見司馬長青手按劍柄,躍躍動,頓時電掃各人一眼,沉聲問道:“哪一位出面答話?”逍遙仙朱侗急道:“大敵當前,夫人不可自亂陣腳。”一心和尚接口道:“貧道甘受調遣,絕無異言。”移腳退後一步。
慈雲大師一見,急忙跟着後退,黃山翟天浩身形一動,悄然移後了三尺。
司馬長青恨不得立時給天乙子一劍,但見與華夫人走在並排的人已退下,只得快快的退後一步,兩道殺機閃閃的目光,兀自盯在那通天教主身上。
只見通天教主急行數步,稽首行禮,朗聲道:“夫人與眾位大俠寵降,通天教幸甚!武林同道幸甚!天下亡魂幸甚!”此時,子午谷內一片沉靜,響了一的法器,倏然停頓下來,人人緘默,只有天乙子洪亮的語聲,絛繞在眾人耳畔。
華夫人眼神如電,閃出一陣峻厲的光芒,那原來嚴肅的神情中,泛起一股凜凜威儀,令人不敢視。
只見她欠身一禮,字字挫鉻,緩緩説道:“建酪大會澤及亡靈,文氏等屬武林一派,敢不共襄盛舉。”微微一頓,目光一抬,電掃法壇上的靈位一眼,接道:“拙夫與眾親以命喪北俱會上,承蒙教主建酪超度,文氏等先行拜謝。”通天教主肅然道:“通天教為天設教,追薦亡魂,早昇天界,職屬本分,何敢言謝?”華夫人威儀迫人,堂堂通天教主,與她周旋,也暗到自慚形穢,侷促不安,寒暄一過,立時行禮肅容,陪同華夫人等走近法壇,進入右側的涼棚之內。
華夫人步入座中,朝那通天教主道:“建酪大典何時開始?尚請教主示下。””通天教主道:“亥時正,大典開始,子牌正,鬼門開關,北俱英雄皆是天地英,列為首奠。”華夫人點了點頭,道:“典禮在即,教主定然忙碌,此時不敢打擾,但請到時知會一聲,容文氏等奠祭親友,則不盡。”通天教主道:“理當如此。”行禮退去。
須臾,法器重鳴,經聲再起,涼棚之內,也響起人語之聲。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前所未見的盛會。眼看山雨來,一場大屠殺就要開始,但在此時,卻絲毫沒有衝突磨擦的現象,嗅不到半絲殺氣。
神旗幫、風雲會、通天教以及正派羣俠,各處一隅,雖無往,卻相安無事,甚至連帶有惡意的目光也隱蔽起來了,唯一有的是一片冷漠,以及相互間隱藏不住的猜忌。
時光飛逝,不覺已是落黃昏、宿鳥歸林的時候,忽然間,子午谷外,飄進來一陣啡淋鬼哭之聲,東起西伏,飄浮不定。聽那聲音,竟似有盈千上萬的屈死冤魂羣集在谷外號哭!
這琳淋鬼哭之聲一起,頓時將法器聲響和唸經之聲淹蓋下去,兩旁涼棚內嘈雜的語聲也倏然沉靜下來。
這子午谷內長餾如林,紊帷白燭,紙人紙馬,加上難以數計的靈位,此時又聞眾鬼嚎哭之聲,一時間,燭火黯然,陰風慘慘,鬼氣森森,迫得入汗直豎,不寒而慄!
倏地,一陣陰風颳來,聳立四周的招魂瘤凌空招展,寒然發出一陣瑟瑟的呼嘯!
那紫薇仙子最怕鬼,直嚇得心驚跳,猛打一個寒唆,忍不住抓着華夫人的手臂,顫聲道:“夫人,鬼門關不是子時才開麼?”華夫人見她已嚇得臉蒼白,嘴發烏,急忙温言道:“這是通天教故玄虛,世間未必真的有鬼…”紫薇仙子急道:“鬼是一定有的。”華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坐到我身邊來。”忽聽追遙仙朱侗道:“臆!怪事!連這批妖道也慌了手腳!”華夫人扭頭望去,只見對面涼棚內執事的天乙子一臉怒,朝兩名弟子吩咐了幾句,兩個道士急步奔向谷外,神之間,甚為倉皇!
適才此時,神旗幫與風雲會靠近谷口的人,突然發出一陣驚訝之聲,紛紛離座而起,探首向谷外望去!——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