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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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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豎劍當,旋身拒敵,乃是華天虹十六劍法中的第一招,居八卦太極之勢,圓通渾淬,隱藴神鬼莫測之機。

白嘯天拳掌同出,眼看中敵,倏覺烏光一閃,雙腕將要撞到對方劍上,心中對華元腎所創的這套劍法,和華天虹劍上的功力火候,也不由衷地佩服。

但他先機在握,招式一變,左手以奇兵突出之勢,疾點華天虹“期門”,右手暗藏力主,一掌拍擊過去!

華天虹無暇思索,鐵劍一振,一招“鶴嗅青冥”反削白嘯天的左臂,一招“困獸之鬥”擊過去。

豈料白嘯天左手指戳是虛,右手掌擊是實,而這一招掌法,乃是他與寒潭臾週一狂十年苦鬥中創出,一掌擊去,週一狂勢必用這一式“困獸之鬥”來,華天虹學了週一狂的掌法,鬥之下,遇上了這一掌,也不得不順乎自然的一掌去。雙掌一接“啪”的一聲清響,兩人的身子一震,招法同時一頓。

但聽白嘯天哈哈狂笑一聲,長臂一探,霍然一掌擊去。

兩人硬接一掌,同在後力未繼之際,白嘯天這追蹤一擊,實是大出武學常規,誰也料想不到。

華天虹大吃一驚,見勢不佳,心中閃電般的作了一個決斷,一提丹田真氣,混身功力凝聚肩頭,身軀同時一側。

這都是瞬息間的事,白嘯天一掌擊去,忽見華天虹一側身子,來不及變招換式“啪”的一掌擊在華天虹肩頭,打得他直摔兩丈開外。

白嘯天一掌擊實,覺出落掌處有反震之力,彈開自己的手掌,不暗暗一驚,想到自己這超越武學常規的一掌,力道本來只能用足十之二三,華天虹既然有備,所傷必是甚輕,當下疾掠過去,準備趁勝追擊,再施辣手。

但見華天虹橫劍而立:目光如電,冷冷盯着白嘯天的來勢,蓄勢待敵,神威凜凜,一副氣河嶽、周旋到底的樣子。

白嘯天睹狀,心頭頓時一冷,頓住身形,暗道:老夫須得冷靜,輕舉妄動,殺不掉這個小子!

但聽華天虹冷冷説道:“閣下威風了一陣,可惜目的未達,如今輪到在下了。”白嘯天冷笑道:“憑你這點本領,還制不了老夫的死命。”華天虹怒哼一聲,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下也得盡力試試。”欺身上步,揮劍劈去。

白嘯天雙眉一聳,剛剛將這一劍拆解,華天虹冷笑連聲,鐵劍刷刷刷響成一串,勢如長江大河的攻勢,業已源源襲至。

他這鐵劍一展開攻勢,慈雲大師,與蒼髯客聯手,也到壓力奇重,難以力敵,百餘招內,無法扳平劣勢,白嘯天獨力抵敵,更顯得形勢險惡,處境艱困。

鬥得發,華天虹連聲大喝,鐵劍嘯風震耳,劍氣四進,鋭不可當。白嘯天使盡奇招怪着,竟是無法阻遏他這一輪猛攻,再難搶回主動,但他雖處劣勢,華天虹要想將他擊敗,也是談何容易。

戰中,白嘯天暗暗尋思道:時短暫,這小子怎能一躍而成一高手,與老夫抗衡,居然遊刃有餘。

突然大喝道:“住手!”華天虹看看無法取勝,聽他叫停,只得暗暗一嘆,收劍躍退一步。

白嘯天仰首一望,冷然道:“天已屆午,你那‘丹火毒蓮,若已發作,可以歇息一陣,再與老夫手。”華天虹聞言一驚,想不到一陣惡鬥,已經打了半,暗道:我只身下澗,娘豈放心得下?白嘯天既能尋到此地,娘又何以不能?此中必有緣故的。

白嘯天見他面有憂,正中下懷,冷笑道:“你不必愁眉苦臉,老夫容你歇息一陣再打,反正也不會有你的援手到來,老夫總叫你死而無怨,瞑目九泉。”華天虹聞言,心頭愈急,決定速戰隼決,早作了斷,以求身,於是鐵劍一擺,道:“本人體內沒有什麼蓮毒,閣下不必假慈悲,你要不動手,恕我失陪了。”白嘯天眉端一聳,道:“如此講來,你體內的潛毒已消解了?”華天虹冷冷道:“閣下失望吧?”白嘯天嘿嘿一陣詭笑,道:“當老夫抬舉你,找你議婚,自願將女兒許配予你,你推説身有潛毒,不能娶生子,如今潛毒已解,想是防我那丫頭糾纏,這才施展辣手,殺害我那…”華天虹氣得渾身發抖,想起白君儀那一往情深,不潛然淚下,恨聲道:“白嘯天,親生女兒,她人已故世,你何苦再作賤她?”白嘯天獰聲道:“你也有不忍之心?老夫還道你真是鐵石心腸哩!”華天虹怒道:“你講這些無用之言,到底是何用意?”白嘯天面上掠過一絲殘忍的詭笑,暗道:老夫要使你心神大亂,鬥志全消,臨死之前也瘋狂一陣。

目光一閃,瞥到那已毀在自己掌力下的“埋劍家”忽然計上心來,哈哈一笑,道:“華天虹,你可知道,你是何人門下?”華天虹雖然聰明穎悟,怎敵白嘯天神好巨憨,聞言之下,不冷然一曬,道:“誰不知華某是家傳的武學?多此一問。”白嘯天夷然道:“數典忘宗,果是絕情寡義之人。”華天虹心頭靈光一閃,口道:“你説吧,華某該是何人的門下?”白嘯天道:“劍聖虞高。”華天虹扭頭一望那埋劍家,付道:那位前輩一生行善不輟,劍法舉世無敵,實也當得“劍聖”二字,可惜我僅只得到傳宗兵器,未曾獲得那部《劍經》。

想到那篇《劍經補遺》毀在白嘯天掌下,不世寶典,已成絕響,不將白嘯天恨入骨髓,切齒道:“我本無殺你之心,是你提起此事,我若不取你的命,難消心頭之恨!”振腕掄劍,欺身襲去。

但見白嘯天雙手拂髯,仰天哈哈大笑:“笑聲之內,似有滿腹得意,壓抑不住。

華天虹究竟秉賦有豪俠天,見他無還手之意,只得撤口劍招,恨聲道:“白嘯天,你腦後見腮,笑聲如鬼位,令我想起一人。”白嘯天雙眉一揚,含笑道:“誰?”華天虹冷冷道:“曹。”白嘯天呵呵大笑,拱手謙遜道:“如此恭維,白嘯天愧不敢當。”要知在華天虹的心目中,那曹乃是大好大惡之人,但在白嘯天看來,曹卻是空前絕後的英雄,那正是他最為傾慕的偶像。華天虹存心罵他,他卻當真的高興非凡,一本正經地謙遜起來。

只見白嘯天神一整,頗有不屑之意,誦道:“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剛非暴厲,強而矯,柔非卑弱——”唸到此處,倏然頓住。

華天虹傾耳靜聽,等了良久,見他尚不開口,不大為惱怒,勢又不能出言相求,請他繼續念去,心頭怒火熊熊,直想一劍將他劈成兩半。

白嘯天揚眉笑道:“怎麼?老夫雖無一目十行之能,也讀完了那石板上的文字,你天資穎悟,才氣縱橫,難道竟未讀完麼?”華天虹暗暗悔恨,恨自己不該為那劍聖虞高的生平事蹟所,一時心醉,耳目失了聰明,以致被白嘯天欺到身後,毀了那篇《劍經補遺》。

要知練武之人,對這種深奧上乘的武學結晶,往往看得比生命還要貴重,何況華天虹自幼時就練那玄鐵重劍,與劍聖虞高可説是早有淵源,那塊石板可説是“重劍”門的至寶,那篇《劍經補疑》更是價值連城,無可比擬的珍貴,對於已經獲得玄鐵劍的華夭虹來講,任何武功秘復,都比不上那短短一篇《劍經補遺》價值的萬一。

他先前未曾細想,此刻卻越想越恨,不知不覺間,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行聲笑道:“白嘯天,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是我華天虹死,我讀不讀那〈劍經〉都是一樣,如果該你死…”白嘯天放聲大笑道:“老夫就帶走那篇文字,從今以後,天下就再無一人知道那〈劍經補遺〉説的是些什麼了。”突然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只可嘆那劍聖虞高,以百歲高齡,面壁一十九年,瞑思苦想,以致元枯竭,好不容易才徹悟大道,著成《劍經補遺〉,可惜費,竟然化為烏有,終未傳人世。”華天虹厲聲道:“你且慢得意,看我劈了你這千古罪人!”撲身過去,歉然一劍、白嘯天瞧他肝火大動,心躁氣浮,不暗自得意,當下滑步飄身,展開遊鬥,口中笑聲道:“華天虹,劍聖虞高以十九年的工夫,著成五十八字的劍經,你算一算看,要多少時間才得一個字?”華天虹聞言,情不自地默默一算,要化四五個月的時光,才能得一個字,不更加痛惜,衝口道:“你可不要落在華某手內,倘若被我生擒過來,我殺你一劍,拷問你一字,總教你吐出五十八字,一字不剩。”白嘯天身形一晃,橫飄八尺,閃一劍,笑道:“如果你已經讀完那篇《劍經補遺),只怕有一天真能生擒老夫,可惜你未曾讀完,此生此世,你是無能為力了。”華天虹義憤填膺,刷刷刷連掃三劍,白嘯天以移形換位的絕世輕功,朝後面猛退三步,眼珠一轉,突然冒個奇險,故意出破綻。

此時的華天虹,已臍入當世幾個絕頂高手之列,與他手,豈可生出破綻?白嘯天使陰陽掌還擊一招,不過顯得略為貪功一點,華天虹來不及高興,猛然一劍,電掣一般地砍到了白嘯天際。

劍刃觸衣,華天虹腦海中倏地記起了《劍經補遺》,本能地一平劍身,拍擊上去,左手似靈蛇吐信,以快得無法相信的速度,一指戳了過去!

但聽白嘯天促聲一笑,霍然一個閃身,掠出了八尺開外,他故意走此險招,以窺測華天虹的心意,有備在先,本無大虞。可是,掠到一旁之後,臉蒼白,神情難看已極,原來他與華天虹搏鬥了大半,仍然還是低估了華天虹的功力,被華天虹平劍拍到上,雖然觸體輕微,卻令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華天虹心頭一動,登時明白過來,知道白嘯天是故意出破綻;不懊惱萬分,悔不該一時變計,錯過了千載難逢的機會,猛一跺足,恨聲叫道:“唉!”縱身一劍襲去。

白嘯天再不敢絲毫大意,一面飄身遊鬥,一面收攝心神,策劃制勝的計謀。

這一戰若是被人見到,傳揚開去,必定轟動天下。

兩人鬥智鬥力,纏戰不休,各有厲害,都難以收拾敵人,卻又都不願罷手。

鬥了一陣,白嘯天倏地冷冷説道:“華天虹,《劍經補遺》總共五十八字,你可曾想過,那是字字珠現,每一個字都含藴着夢想不到的武學要旨,只要能參透一言半語,就可終生受用不盡…”華天虹恨道:“你帶到陰間去仔細參詳吧!”白嘯天隔空一掌,飄身就退,道:“天之道,損有餘,你可曾想過,這是什麼意思?”華天虹心頭一動,忖道:“天之道,損有餘”

他乃是已窺武學堂奧的高手,一直無暇思索,這時略略一想,頓時到這六個字的字義雖然簡單,含義卻堪玩味,並非文章起首的返泛之詞,不覺飄身一躍,退開丈許,瞑目望住白嘯天,冷然不語。

白嘯天見他逐漸步入了自己所設的圈套,不暗暗心喜,捻鬚笑道:“不錯吧!你的劍威猛有餘,正是錯在暴厲,倘若懂得強矯而已的道理,老夫就不是你的對手了。”——文學殿堂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