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母親!你不知道那是可以致命的嗎?”
“我的確不知道,因為他告訴我,你父親內外功夫都已練至登峯造極。沒有一種毒能毒死他了,那針上的毒只須休養個三五天,就能完全消除。”夏志昌道:“以我父親的內力修為,一針刺入身體,立生警覺,用功住了毒,確是難以致命的。”康雅妲嘆道:“那天恰好是中秋,夏維光已經先陪你父親-了不少的酒,然後牽進一頭駿馬,説是我送給你父親的節禮,那頭馬十分神駿,只是尚未馴服,你父親一時高興,就在園子裏試馬。我已經把針在馬鞍上,你父親騎上去之後,馬跳了一陣,你父親就摔了下來。”
“他一上馬就中毒了,父親會不知道嗎?”
“針又細,你父親又喝多了酒,馬又在亂跳,股上厚之處,被刺一下那裏會在意,等到毒氣攻心,他才發覺,已經來不及了。”夏志昌咬牙道:“好,好計劃。”康雅妲抹抹眼淚道:“你父親中毒之後,已經知道是我跟夏維光的手腳了,他實在是個偉大的人,居然不恨我們,而且還成全了我們,他自己手書令諭,叫夏維光代攝王位二十年,等你長成後再回,同時也親口將我託付給他,叫我改嫁給他。”
“是父親要你改嫁的?”康雅姐道:“是的!那時我已知上了他的當,他本不是要我私奔,而是要害死你父親,奪取王位,我對你父親把什麼都説了。”
“父親都知道了?他作何表示?”
“你父親嘆了口氣,説他很對不起我。然後要我嫁給夏維光,穩住他,別讓他娶別的女人,二十年後,把王位給你,否則鷹王府恐怕永遠落在他手中了。”
“父親竟為了這個原因要你改嫁?”
“是的,你父親知道我受了騙,也深知他為人的陰險狠毒,假如不就勢穩住他,他也會想出別的方法來奪權的,那時我們母子的生命都將有了危險。而且王府中一些忠心的部屬,都將受到了迫害,為了這兩個原因,我必須承當一切的屈辱來穩住他。”
“這麼説;母親改嫁給他是出於不得已了?”康雅妲悲傷地道:“你不相信我説的話?”
“不!我相信你説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所以我才要問清楚。你只説了我父親的看法與意見,卻沒有説出你自己本身的看法。”
“你父親中毒即將死去,而夏維光則忙着接任攝政的準備工作,連通知各大王公的急信都已經寫好了,可知他早有此心,完全是在利用我,他毫無一點要走的意思。我打開他準備帶走的衣包,裏面竟是幾件穿破了內衣褲,只是用來騙騙我,本就沒打算離開,所謂約我情奔,也是一片謊言,我認清了他的面目,還會再愛他嗎?”夏志昌不説話了。
康雅妲道:“而且那時侯,我才發現一件可怕的事,王府裏的人,大部份都成了他的心腹,他對外宣稱老王爺墜馬中風,不治身死,王府中的人沒有一個懷疑,還幫他證實。”夏志昌道:“還是有人懷疑的,像維洛叔叔就是。”
“夏維洛”康雅妲的臉上顯出了厭惡之,鄙夷地道:“這個人最不是玩意兒,專門替夏維光出壞點子,他們是難兄難弟,一對壞蛋。”一丈青笑道:“王妃!你可能對他還不夠了解,夏維洛實際上是保全少爺王位的最大功臣。”
“怎麼會呢。他第一個獻出了皇徽。”
“什麼是皇徽?”
“皇徽就是皇族的表記,那是一枚戒指,用黃金鑄成的,戒指表面拓有王族的花徽,這個花紋預鑄好一份,保存在塔爾寺的王位檔卷中,那是十分秘密的,任何有關王位的轉移,都必須要有皇徽的漆印,跟塔爾寺聖殿中的存記相符才算有效。”
“鷹王府的皇徽是由夏維洛保管了?”
“老王爺給誰保管不知道,但是老王爺死後,他卻把皇徽獻出來了。”一丈青一笑道:“那是真的皇徽嗎?”
“是真的,這些年來,攝政王用來對外行文,都是用的那個皇微。”夏志昌道:“不會的,他告訴過我,説到明天在塔爾寺的山下,他才會把證明我身份的東西給我,我想那一定是真正的皇徽。”
“那麼他獻給夏維光的又是什麼呢,那也不可能是假的,因為夏維光用來核對過,跟以前行文的徽記完全相同,絲毫不差。”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夏志昌信心十足地道:“老師父叫我來找夏維浴叔叔,他的決定是不會有錯的。”
“我也相信大喇嘛不會託錯人的,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説話的是哈吉泰,他是從窗口翻進來的,倒是嚇了大家一跳。
哈吉泰跳落地後,擺手道:“你們別緊張,外面的人都退了。夏維光帶着他的人全撤走了。”
“撤走了,他怎會撤走了?”
“大概是由於夏兄弟寫了那種遜位的文件,他以為王位在握,所以才撤走了。”康雅妲道:“孩子!你真寫了?”
“是的,金姆以你的生命為威脅,我不能為了王位而不顧你的生命。”王妃不黯然低泣道:“我真是罪孽深重了。”哈吉泰卻一笑道:“王妃,不必緊張,那張文件事關王位的移轉,一定要加蓋上皇徽的火漆印才有效。”
“夏維光有皇徽。”
“那是一般的,用來對外行文用的,而有關王位嗣承的文件,一定要用王公的親徽才有效,這是一個秘密,只有王族和掌璽官才知道,夏維洛獻出的只是用來對外行文的徽記而已。”眾人都為之一震,一丈青忙問道:“小王爺,你怎麼知道呢?”
“因為我是小王爺,所以我才知道,這是王族的秘密,提防有人陰謀奪位,才有這種措施,所以夏維光雖然得了那文件,卻是一張廢紙。”大家的神情都為之一振。
哈吉泰笑道:“夏維光以為取得夏兄弟的親筆,再加上族徽就可以穩居王位了,卻不知道傳國的皇徽是另鑄的。”夏三道:“老天爺保佑,否則我真要後悔死了!因為小王爺的親筆文件是我遞給那老婆子的。”夏志昌道:“這怎麼能怪你呢,文件是我寫下來的,與你毫無關係。”夏三道:“有關係,我是為了有把握不叫那老婆子把東西帶走,才將文件用竹竿挑給她的,那知道外面塔台上居然還有一個人在埋伏。”一丈青道:“你怎麼知道外面有人埋伏呢?”
“金姆拿了文件,就向後面退,同時外面進一柄飛刀,把吊在蛇籠的繩子切斷了。”這是剛才的情景,險到了極點,聽來令人猶有餘悸。
一丈青道:“那老婆子真不是東西,拿了文件,居然又食言背信。”夏三道:“飛刀不是她發的,是外面接應的人,他們的目的是造成混亂,方便他們的離開。”一丈青道:“在這塔頂上,他們如何離開?”夏三道:“我看她從那個門溜走,才想起來了,那兒有一繩子,是吊在對面的山壁上的,拉住繩子向前一蕩,就能達到對山,金姆原是打算利用那繩子離開的,但是外面還躲着一個人就很難説了。”哈吉泰道:“你知道那是誰嗎?”夏三道:“我沒有見到他,但是憑這支飛刀,也可以想到是什麼人了。我們十三太保中,只有老大夏一是用這種薄葉片子,他除了一手飛刀特技,最擅長的潛影藏形,他若是躲在那兒,的確很難找到。”哈吉泰一嘆道:“那就不會錯了,這傢伙是躲在屋檐下面的,我一直在四周巡逡,都沒能發現,然後只見他突然彈出來,拉住一繩子,落到對面去了。”夏志昌問道:“金姆呢?是否也逃走了?”
“沒有,她的喉管被割了一刀,立刻就斷了氣。”大家都低下了頭,金姆雖然罪該萬死,但是聽到她的死訊,仍是令人傷的。
夏三道:“我去看看,説不定文件還在呢。”哈吉泰道:“我是順着那繩子蕩過來的,沒看見有什麼文件呀。”夏三連忙跑了出去,別的人也跟了過來,夏三道:“大家快找找看!看那隻裝文件的竹籃子在不在。”一丈青道:“他殺了金姆,一定帶了竹籃逃走了,還會留在這裏嗎?”
“找一下,我想證實一下。”兩名侍女把燭火也拿了出來,在塔台上照了一陣,只看見金姆的屍體倒在一邊,喉頭的那一刀又深又長,血淌了一地,她的雙眼沒有閉,充滿了狠毒之。
夏志昌為她推上了眼皮道:“這些人太毒辣了,搶了她的東西,還要她的命。”一丈青道:“這老婆子死了一點都不可惜,她利慾薰心,賣主求榮,這是報應。”王妃黯然道:“也不能怪她,一個無知識的老婦人,還能有什麼呢,她是深知夏維光的勢力有多大的,也知道我們很難鬥得過夏維光,為了她以後的安逸富貴,她自然選擇投向夏維光了。”
“可是她不知道夏維光是個翻臉不認人的小人嗎?”王妃道:“她當然知道,可是她為夏維光立了大功,而且希望又不大,她以為夏維光會給她一個安頓的。”夏三冷笑道:“照她的口氣,似乎她還抓住了夏維光什麼把柄,足以威脅夏維光的,是以才有恃無恐!”王妃想想道:“夏維光的把柄太多了,隨便舉出幾條都足以叫他身敗名裂而死有餘辜,以前他是有着攝政王的身份撐着,很多人無法奈何他,若是他沒有了這重身份,誰都可以抓他法辦了。”夏志昌道:“攝政王就可以敗壞法紀了嗎?”王妃苦笑道:“他在自己的轄區內為非作歹,有誰去懲他呢,他自己就是司法執法的人,他心心念念要想奪取這個王位,目的也在掩護一切的枉法行為。”夏志昌怒道:“這樣的一個人,怎麼能容他存在。”王妃嘆道:“我以前是不知道,等我瞭解他的真面目時,已經遲了,以前,我聽你父親的話,改嫁給他,只希望穩住他,等你長大來接替王位,可是到四年前,我聽見了他派遣殺手到塔拉爾宮的路上去等你,要殺死你,我知道他完全沒有存心想出王位來,當時就跟他吵了起來,自此之後,他已經跟我如同路人了。”夏三拿起一繩,那正好吊在懸崖頂上的一株大樹橫枝上,抓住繩子,可以吊盪到對面的懸崖上。
哈吉泰道:“我就是從對面過來的,我繞到對面的山上,看見有人從這兒過去。等我追來,那人已經走了,我蕩着繩子過來,首先發現這老婆子死在欄杆上,又聽見你們都在裏面。”夏三道:“我們還是可以追去看看,也許還來得及把文件追回來。”夏志昌道:“何必還要去追呢,那既然無效,由他拿去好了。”夏三嘆道:“小王爺,你不知道他的神通廣大,塔爾寺中的僧官有好些個都跟他很好,如果他拿着你親筆寫下的退位文件,即使傳國璽徽不符,也可能假成真的,只要塔拉爾宮的大喇嘛不出來干涉,他可以一手包天的。”夏志昌道:“他有這麼大的神通嗎?”一丈青道:“有的,有銀子能使鬼推磨,他有着那麼多的財富,自然可以買通很多人。”
“但是老師父卻是絕對買不到的人。”夏三道:“珠瑪大喇嘛是第一高人,自然不會被名利所動,但是他要講究法理,他手中握有小王爺親筆的遜位文件,大喇嘛也沒辦法了。”夏志昌想想一笑道:“沒關係,王位由我親筆所書的文件轉讓,不管是否有效,在我心中,就是已經讓給他了,我也不想再去爭。”王妃忙道:“孩子,你父親唯一的遺囑,就是要你收回王位。”夏志昌道:“我知道,我也不會讓他繼續藉着鷹王來害人的,明天的王公大會我仍然要參加。我要當眾把他奪位的種種以及害死我父親的陰謀,甚至於他在這些年的罪行予以揭,要求公道。”一丈青道:“對,撕開他的假面具,看他如何做人。”王妃深思片刻道:“這也是辦法,明天我也去做證,把他謀害老王爺的事情説出來,也只有我才能作證,因為這件事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了。”哈吉泰道:“王妃,夏維光所犯的罪太多了,不在乎多這一條,你可以不必去了。”王妃道:“我一定要去。”哈吉泰十分為難的道:“王妃,你要三思而行,你雖是證人,但也是同…”
“我知道我是同謀,我不規避我的罪行,我會自求處分的。”
“那對夏兄弟不是太難堪了嗎?”夏志昌沉默着,他的確很為難,因為這等於是要他判自己母親的罪。
想了半天,他才道:“母親,你去作證好了,我認為你沒有罪,因為你並不知道那針會殺死父親,你的目的只是使父親不能去追你們。”
“但是我卻犯了不貞與私奔之罪。”夏志昌朗聲道:“我不認為那是罪,每個人都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父親太冷落你,你應該有權為自己的幸福去追求新生活的,只要你沒有存心傷害人,你就無罪。”王妃的神情非常動,她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又莊嚴的道:“不,兒子。記住你是一個王族的領袖,你的判決必須要大公無私,不能因為私情而改變的,我有罪,一個子不貞就是罪惡。”夏志昌道:“是的!但是隻有那個做丈夫的才可以對失貞的子提出控訴,父親既然原諒你了,任何人也不能再説你有罪了。”
“你父親原諒我的失貞時,沒有別人在一邊,因此也沒有人能證明。”
“不必要人證明,我們相信你的,母親。”
“你們相信沒有用,別的人相信嗎?”
“為什麼要別人相信呢,只要我相信就行了,我是一族之長,作判決的是我。”
“兒子!不可如此,你必須使別人心服。”夏志昌道:“母親,一個領袖的身份很難使得每一個人都滿意或贊同,只要我所作的決定是理智的、正確的、無愧於心的,那就夠了,不必去遷就別人,或是為了要討好別人,而做出一些違心的判決,我認為你無罪,是我理智的判決,並不因為你是我的母親。”王妃的嘴抖動了一陣,終於只説出了幾個字:“謝謝你,兒子!謝謝你給我公正的判決。”這是一句很滑稽的話,然而旁邊的人卻沒有滑稽的覺,而且到十分的莊嚴。
王妃的謝是出自內心,她的人不是她的兒子,而是一個相信她的申訴,給予她寬恕的所作的審判官。
外面有零落的槍聲響起,那是吳長勝與孫小琴在對幾個落荒的撤退者作着追擊,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看見了人在向外撤退,知道夏志昌的探母行動一定是很順利,否則夏維光是不會撤退的。
夏維光也沒有把夏宮的人全部撤走,他只帶走了幾個真正的心腹。
夏一守在塔外,殺死金姆之後,奪下了金姆身上的小竹籃,緣着長索逃走了,發出了一個別人看不懂的暗號,夏維光在看到那個暗號一道橋紅的星後,就悄悄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