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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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英少派人來説,今天晚上錢署長、馮老闆他們都去百樂門打牌,喝酒,請您也過去。”唐海對埋在賬本里的左震報告。
“我沒空。”左震不耐煩地抬頭“碼頭的亂事一大堆,浦江船廠的賬又收得不清不楚,哪有閒心侍候他們?”他啪的一聲把手邊一本賬本甩在桌上“養了羣廢物,連個賬都收不好,居然還擺到我前面來。”旁邊的堅叔扶了扶老花眼鏡,心驚膽戰地對唐海搖了搖頭。這兩逃鄴爺心情不好,明顯地心浮氣躁,他本來是個喜怒不形於的人,什麼時候都是淡淡的,冷冷的,在被觸怒的時候,他往往笑得更温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二爺如此的心神不定,連他們這些手下都看得出他的不愉快。
“唐海,備車!”左震也覺察自己的浮躁,心裏又是暗暗一惱,這幾天總是這樣,莫名其妙地覺得到處不對勁,看什麼都不大順眼。
“我要去浦江船廠走一趟。叫石浩和邵暉也來。”
“是!”唐海彎響亮地答應着,又小心地加了一句:“二爺,暉哥去接船了,您看…”左震一怔,不錯,替大哥向寒川走私的一批鋼材今天晚上到碼頭,他已經派了手下第一干將邵暉親自去辦這件事,現在只怕船還沒到吧。他怎麼連這都忘了。
是什麼東西在不停地擾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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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樂門夜總會。
晚上十點多,正是客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該結束的酒席也差不多結束了,酒酣耳熱之餘,賭場舞廳都人滿為患。錦繡正被一個禿頭凸腹的男人擁在懷裏,與其説是跳舞,倒不如説是在揩油水。
糟的是,她今天正好穿了件棗紅的絲絨對襟長衫,下襬鬆鬆的,那客人的手竟然掀起她的衣服直接把手伸了進去。
“唔,又滑又…”他閉上眼一副陶醉狀“真是少見的一身好皮膚。”錦繡慌了,笑容頓失。左震曾説過,當客人動手動腳時絕對不能反抗,否則就砸了自己的飯碗,百樂門的臉也讓她丟光了。但…她已經忍不住要吐出來了!那隻汗津津粘膩的髒手,像蛇一樣在她身體上爬移,甚至蠢蠢動地要鑽人她的裙子裏面…“張先生!”錦繡霍然把他推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請你尊重點。”張先生愕然瞪着她:“你説什麼,尊重點?我尊重你嗎?”錦繡咬着牙不做聲,呼急促。
“這可是個大笑話,我花錢,你陪客,應該你尊重我不是嗎?老子還從來沒聽説過,上舞廳找樂子還得尊重舞女的i”
“我是陪你跳舞,不是在這兒賣身,你憑什麼這樣?”錦繡動地反駁“這裏是舞廳,又不是院!”她憤怒之餘,忘了自己的身份,在這裏和客人吵架,是註定佔不至便宜的。百樂門的規矩,她統統已經拋在腦後,周圍的人已經紛紛向這邊注視了。
“瞧見沒有,這可是新鮮事兒!”張先生指着錦繡的鼻子罵“又想當子婊,又想立牌坊,你裝什麼清高?百樂門到底是舞廳,還是個烈女堂啊?”領班已經聽見嘈吵,趕了過來:“對不起,對不起,”一迭聲地賠禮“喝杯酒消消氣,她是新來的,不懂事。錦繡,還不趕緊道歉!”錦繡見事情已經鬧成這樣,縱然萬般不情願,還是得忍下去。旁邊已經有侍者端過酒來,她親手倒了一杯擎給張先生:“對不起。”
“説對不起就沒事了?老子天天在外邊走動,還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臉,讓個子婊給修理了,你叫我怎麼出去見人?”錦繡咬緊了牙,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強忍着不肯掉出來。眾目睽睽之下這樣被辱罵,長到這麼大,還是頭一遭。
“現在兩條路,你自己選一條:要麼就把這一整瓶酒喝了,就當是跟我賠禮;要麼當着大夥兒的面,跪下來給我把鞋子乾淨。否則我今天就得收拾收拾你!”錦繡氣得簌簌發抖,杯子一擱,掉頭就走。這人是條瘋狗,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還想跑?”張先生一把拽住錦繡的頭髮,把她拖了回來“不教訓教訓你,你就不知道這個張字怎麼寫!”
“啪”的一聲,錦繡臉上已經火辣辣地捱了一記耳光,還沒等她清醒過來,一瓶酒已經咕咚咕咚對着她的喉嚨直灌下去。錦繡的頭髮被他拽着,雙手亂抓,被酒嗆得拚命咳嗽,噴得一頭一臉滿身的酒。
“放手!”清冷的聲音響起,一片嘈雜剎那之間寂靜下來。張先生怔住,抬起頭,看見一張英俊秀的臉,帶着一絲若有若無冷冷的笑。這不是…這是…他?!
“她不會喝酒,一定要喝的話,我來好了。”左震温文淡定地笑了“可以嗎?”旁邊的石浩和唐海擔心地互相看了一眼。他們跟二爺多年,深知他的脾氣,他現在這種平靜客氣的微笑下面,是不見血不收手的震怒。只是,為了不相干的一點小事,值得二爺動這麼大的脾氣嗎?一個舞女被欺負了,如此而已,百樂門的舞女哪個沒被客人欺負過,外面更是司空見慣的。
“左…左二爺?”張先生震驚得結舌。他教訓一個舞女而已,怎麼居然驚動了這個煞星?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關於左震,他雖然沒打過道,但青幫和左震的傳聞他總聽過不少。這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
他手一鬆,錦繡的身子朝地面直栽下去。左震一把扶住她“怎麼了,錦繡?”她髮絲凌亂,一頭一臉的酒,臉上有一個清晰的鮮紅巴掌印,咳得涕淚,連氣也不過來。
左震的牙關倏然繃緊。
“這個…不敢不敢。”張先生知道不好“既然二爺開口了,我哪敢説個不字,這事就算了吧,嘿嘿,算了。”
“哦?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掃了你的興了。”左震淡淡吩咐:“阿浩,扶錦繡去旁邊休息。”張先生鞠躬如也地想退場,卻被左震叫住:“不急着走吧,剛才那瓶酒,我替錦繡喝了,也算是賠你這個面子。”張先生嚇得臉都白了“千萬不要,二爺,我剛才説着玩的,您可別當真哪…”一杯酒噗的一聲直潑到他臉上,打斷了他的話。左震慢悠悠提着酒瓶,走到他面前站定“不會,我不會當真。我只是教教你,百樂門不是個什麼人都能來撒野的地方。”張先生的冷汗刷地了下來。
他知道今天這個門,不是那麼容易出去的。誰聽説過左震“教”起人來,還有手下留情的時候?也許今天真是倒了大黴,惹錯人了,可也沒聽説左震跟百樂門的小姐有關係呀!
左震手裏的酒瓶倒轉,酒“嘩啦嘩啦”地了一地。
“我不難為你,只要你跪下來把這酒乾淨,再把褲子下來,就可以走了。”左震了眉心,微笑着看他一眼“不過,要得乾乾淨淨,一滴都不能剩。”
“這,這…”張先生真是連下跪的心都有,左震擺明了是整他,這當兒,就算他豁出臉來趴到地上去酒,也不可能得一滴都不剩啊。這酒已經淌了一地。還要褲子,這褲子一光,可真的沒辦法出去見人了,這裏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哪!
『你不肯?”左震拍了拍手“好,有種。”他的手往間一探,張先生還沒看清他的動作,只聽“嗖”的一聲,一柄短刀已經釘在他腳下!地上是堅硬光滑的大理石,那刀竟然直釘下去,沒人地面,這是多快的刀勢,多可怕的手勁引“既然你不願意,那就把剛才打人那隻手,留下來吧。”左震淡淡地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