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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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邊談一邊策馬前行,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一片斜坡的下面,那斜坡之上,正是鬱鬱葱葱的白楊木林子!李映霞正想説什麼,敖楚戈已勒馬停住,低聲道:“好了,我們就等在這裏吧。”怔了怔,李映霞
惘地道:“為什麼?等誰呀?”敖楚戈平淡地道:“那削去耳朵的仁兄,以及他的朋友們。”立即緊張起來,李映霞急促地問:“你確定他們會在這裏攔截我們?”笑了笑,敖楚戈道:“他們已經在這裏了。”倉惶回顧,李映霞惶然道:“在哪兒?怎麼我沒發現?”右手的大拇指向斜坡上的那片白楊木林子一指,敖楚戈道:“林子裏。”急忙循着方向望過去,李映霞窒着氣道:“我完全沒發覺什麼,那裏可是一點可疑的動靜也沒有——”敖楚戈皮笑
不動地道:“不會叫你失望的,我們還是就在這裏恭候他們的大駕吧。”李映霞低促地道:“你沒搞錯?”敖楚戈道:“當然。”習慣地又咬緊
,半晌,李映霞不安地道:“怎麼還不見有動靜?”敖楚戈輕輕地道:“他們正在注視我們的動靜,李姑娘、耐下心等,大家熬下去,總會有人先按捺不祝我想.他們等不了多久的,天
業已不早了…”望着蕭蕭的林木,李映霞的右手緊緊按在斜掛鞍側的“青鋒劍”上,她的呼
不由自主地變得沉重起來,鼻翅兒合翕得好急。
敖楚戈冷靜的自四周打量着,路的左邊,是起伏不平又雜草短樹叢生的荒地。坡下的路面較寬,前後的道路卻比較窄了一點。他盤算,在這裏動手乃是唯一合適的所在…這時——李映霞又焦灼地道:“鬼影也不見一個一一-敖楚戈,大概你錯了吧?”敖楚戈温柔地道:“好孩子,你敖哥哥是個容易出錯的人麼?”李映霞啼笑皆非地道:“虧你尚有心情説這種俏皮話!”聳聳肩,敖楚戈道:“不要緊張,李姑娘,心一定,則應變力就會自然加強了。”透了口氣,李映霞道:“可惜我不是你,沒有你那樣深沉的火候…”敖楚戈道:“那麼,你就唯我馬首是瞻好了。”不安地注視着坡上那片靜蕩蕩又陰沉沉的樹林,李映霞一下咬咬嘴
,一下握緊劍柄,兩隻白水銀裹着的水晶似的眸瞳不住的骨溜溜轉動…敖楚戈閉上眼,宛似老憎入定。
很寂靜,在這一刻。
風拂過樹梢,響起輕碎的簌簌之聲,天已有些昏暗下來,現在,已是快近黃昏的時分了,空氣裏卻仍散放着一股揮不去的沉悶…。
終於,白楊樹林子裏,響起了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這是人體移動時衣抉的振動聲音,這聲音,連李映霞也可以察覺到。
她目光凝聚林坡,低促地道:“來了,有人來了…”閉着眼一笑,敖楚戈沒有答腔。
突然間,十幾個身影出現在林木的外面,他們出現得那麼詭異而輕俏,以至叫人到一種怪誕的突兀——就好像他們是林木的
靈氣幻成了人形似的。
李映霞屏着道:“十五個人。敖楚戈,他們有十五個人!”緩緩張開眼睛,敖楚戈靜靜地道:“不算多。”覺得喉嚨冷幹,李映霞苦苦澀澀地説道:“他們正朝我們這邊看望着,顯然是來意不善,他們——”敖楚戈一笑道:“不用解釋,我也在注意他們。”李映霞咬緊下,美好的面龐微微有些蒼白。
坡林上的十五個人穿着各異,形形,由這一點上。可以看出他們並不是一個有組織或者同屬於某一個幫派的團體、但他們的動作十分老練,沉穩而謹慎地緩緩朝下圍了過來。
十五個人當中,那滿臉疙瘩的傢伙赫然在焉,他失耳的地方貼着一大塊膏藥,頰頸肩額處,猶還沾着斑斑血跡,甚至連他的面部也像塗上一層灰青了!敖楚戈注視對方動作,他的鋼鐵子斜背身後,那斗大的黑布袋便平扁地懸掛於馬首之側,人在鞍上,他套着黑皮護臂的雙臂環抱
前。
十五個人分散開來,將敖楚戈與李映霞圍在中間,這時,那缺了一耳的疙瘩漢子呵向正面對着敖楚戈的一個疤麪人細聲説話,同時伸手向敖楚戈指指點點。
疤麪人的體魄強壯結實,黝黑的面孔充滿的悍野之氣,他的額頭中間,清楚地浮凸着一個十字形的淡紅疤痕,看上去,便越發襯托得他那張臉是如此的兇狠與冷酷了。
疙瘩漢子在低聲向他説話,但這疤麪人的目光卻並不投注在敖楚戈身上,他定定地望着敖楚戈身邊的李映霞。不過。
他的眼神中並沒有之意,卻
着一種疑惑及思索的表情。
疙瘩漢子説完了話,極為謹慎地退下幾步,於是,疤麪人的目光方始轉到敖楚戈臉上,他微仰起頭來,將束髮的布帶一拋至肩,冷硬地開口道:“殺人的就是你?”敖楚戈笑了笑,道:“我那缺了耳朵的夥計不是已經告訴你了?”疤麪人厲聲道:“不要在我面前耍俏皮!”敖楚戈齒笑道:“你在唬你那個親爹?”疤麪人目光鋭利地盯視着敖楚戈,緩緩地道:“看來,你是有所倚仗的?’?”點點頭,敖楚戈大刺刺地道:“不錯,我是有所倚仗。”疤麪人暴烈的道:“報你的山門!”
角略動了一下,敖楚戈道:“用不着。我倚仗的不是我的山門,是我背上背的
子與馬側掛的環子!”疤麪人惡毒地道:“你殺了我的手下,猶在我面前賣乖,今天我就勢必要用你身上的每一塊
來祭奠我那手下的亡魂!”敖楚戈笑
地道:“你那手下的亡魂正在黃泉道上哼着窯於裏姐兒們慣唱的小調往判官面前應卯,他樂着呢,你老哥也就無須多此一舉了!”疤麪人冷冷一笑,道:“或者你有幾下子,但你狂得離譜了,在你來説,是一件非常失策的事。”敖楚戈無所謂地道:“你瞧,我這樣子像是‘失策’的樣子麼:哈哈,我早成竹在
,十掏八攢,不將列位尊兄置於眼內,列入小丑之屬,至多,也不過就是能跳個梁而已。”一側,一個頭大
稀的黃臉大漢,猛然揚起手中大號的竹節銅鞭,氣衝牛斗地大吼:“王八蛋,我們這就把你這隻知誇口放
的狗才砸進土裏。”眼皮子也不
一下,敖楚戈淡淡地道:“就憑你這等賣像,要在這裏叱喝,你還遠着呢。”頭髮疏的漢子咆哮如雷,怪叫道:“你他孃的就算個人王。
今天我們也要豁上這條命惦惦你的輕重。”右手食指伸出,輕勾幾下,敖楚戈以十分藐視的口氣道:“我的兒,哪一個狗孃養的在攔着你呀?”沉重的竹節鞭凌空抖了個花,這位仁兄大叫:“好雜種,看我能不能搗你個骨碎成渣!”這人正待往前衝,疤麪人已一舉臂,冷叱道:“辛大腦袋,你給我站住!”辛大腦袋猛然停住,氣吼吼地道:“頭子,這王八蛋簡直要蹋上天了,讓我砸他個四仰八叉再捆起來由你整治!”疤麪人的眼角微微地
掂,陰沉地道:“沒有叫你動手,你就不要輕舉妄動,憑這小子的模樣。你估量着行麼?”有些不大服氣.但辛大腦袋卻不敢再説什麼了,他嘴巴張了幾張,終於-臉不高興地退了回去。
敖楚戈吃吃笑道:“對了,幹瓢把子的到底有幾分眼力,瞧着人,心裏也多少有個數。辛大腦袋。你們頭兒説得不錯,就憑我這模樣,你估量着,行麼?”滿口牙挫得咯咯直響,辛大腦袋的兩眼全發了紅。
點了點四周的敵人,敖楚戈又道:“別盡在磨你那口狗牙,不想開一點?你們總共有十五個人,你無須搶着第一個送命!”疤麪人憤怒地道“你既然如此從容鎮定,嘻笑怒罵於重圍之中,想必也見過陣仗,是個人物,留下你的萬兒,好歹我們也能夠瞻仰瞻仰!”敖楚戈温柔地道:“老哥,強賓不壓主,你老哥的尊萬還是請先一
吧!”疤麪人冷峻地道:“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外號‘三命勾魂’,我姓童名宗義!”嘿嘿一笑,敖楚戈道:“原來你就是那個飄浮不定,
竄兩河附近專門打家劫舍的童宗義。聽説你四處嘯聚人馬,又時而化整為零,忽大忽校忽眾忽寡,搞得想對付你的那些人都捉摸不定,十分頭痛.看樣子,你還頗有幾下子!”哼了哼,童宗義道:“對我,你似乎知道得不少!”敖楚戈道:“也並不多,昭,難怪我一時竟然認你不出,姓童的,我可沒聽説過你腦門子上有這麼一塊十字疤痕,最近怎麼才
上的?”童宗義沉着臉道:“這不關你的事!”嘆了口氣,敖楚戈道:“想必你也不喜歡在腦門子上留下這麼個記號,你的尊榮雖不算俊,卻也可以湊合,一旦刻上這塊十字疤,未免破壞了和諧。還痛吧?”童宗義
暴地叱道:“你是在找死2n-敖楚戈道:“難道説,關心——個人也錯了麼?”童宗義大喝:“少在我面前裝瘋賣傻,對你這狂夫,我已忍夠了,今天我看你拿什麼本事逃出生天。”敖楚戈大馬金刀地道:“童宗義,你這-套嚇不住我。沒有三分三,豈敢上梁山?各位-起上吧,熱鬧點,也免得我零碎打發太費事,來來來…”四周包圍的人們立時往中間聚攏,各式各樣的傢伙也寒閃閃地亮了出來,眼看着,又是-場無可避免的血雨腥風要起了!”童宗義大喝道:“且慢!”正在蓄勢待撲的這些凶神聞聲之下,全都
惑了,他們不解地望向童宗義,搞不清他們這位頭兒又在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童宗義踏前-步,氣湧如山地道:“你到底是誰?姓童的光明磊落,絕對以你的份量來侍候你。你若真是個人物,就不該打這糊塗仗,這不是江湖漢子的風範。”敖楚戈一笑道:“如此説來。我是非要漏個名姓不可了?”童宗義硬闆闆地道:“有這個種麼?”敖楚戈一聳肩道:“你算看透了我這人的弱點,我最受不起的,便是這‘
將法’。好,待我也亮個萬兒,和各位攀攀道。就是死在這裏,也好讓各位儘儘心給我立塊碑!”説着,他一伸手
出背後斜背的那隻純鋼
子一一那只是-只外喪看去笨拙又沉重的純鋼
子而已,他雙手分握首尾,用力-拔。剎那間,-溜藍森森的光芒秋水也似泓閃波顫,他手中,已出現了一柄寒氣襲人的窄劍,這柄窄劍只有一指半的寬度,通體
爍着一種冰涼的光彩。不須揮動,即已冷電伸縮。驚人膚體,他那柄劍,遠遠看去,便彷佛是籠罩在一片晶瑩透明的雲霧中了…有時候,利器是不須要親自體會過才明白那是利器的,如同敖楚戈手中這把純鋼
的上端五寸為柄,以鋼
的中心做鞘的窄劍,只要人們打上眼一看,便立即會明白那是一件要命的玩意,用不着嘗試,也能夠十分深刻地想象到當那鋒利的刀口切入人
中的時候,將會是一種何等的滋味!
於是,人們這才曉得敖楚戈手上這隻子,原來卻是內藏利器的機關,它不僅是可以當做武器的另一種——
使用,同時,也是窄劍的鞘與柄,最不另人注意的障眼掩飾。
每一雙眼睛全瞪在敖楚戈手中的窄劍上,每一張面孔的表情也都是大同小異的,先是驚訝,繼而省悟,再則轉向平靜——因為他們已看清了這柄劍雖然犀利而裝設巧妙,卻也不過只是柄上佳的好劍而已,他們至今仍並不知道這劍的主人是誰!
當然,敖楚戈明白他們的心理。
斜斜伸出執劍的右手,敖楚戈微一晃閃,極輕極輕的“掙”聲脆響傳來,就像魔術一樣,敖楚戈手中原只一柄的劍,倏忽變成了兩柄一式一樣的利刃,叉閃耀於人眼!
那是兩柄劍貼合在一起的原因,劍柄是那圓形鋼上端齊剖的一半,削薄的劍刃與半圓的劍柄合在一起,看上去,便只是圓柄把子的一柄劍了。
這一顯,立時引起了一陣騷動,童宗義猛的
口驚叫:“‘一笑見煞’!”那辛大腦袋也心驚膽顫地喃喃自語:“天哪…竟是‘毒尊’…”五指輕放“鏘”聲兩劍又拼一劍,往後倒翻筆廢描入鋼
之內,敖楚戈笑容可掏地道:“敖楚戈拜見各位大哥了!”十幾個人面面相覷,表情都是狼狽又加上惶驚的,他們業已有些失措了,眼前這個爛攤子,如此一來,又該怎生收拾是好?用力嚥了口涎沫,童宗義強顏一笑:“不見‘無雙劍’,真想不到會是你敖楚戈…”敖楚戈安詳地道:“‘人抬人是無價寶,姓敖的
得虛名,不過道上兄弟大夥瞎起鬨而已。‘無雙劍’是‘無雙劍’了,使這劍的主子卻稀鬆平常得很!”童宗義心裏那股滋味可真夠瞧的了,他十分窘迫地道:“誰也知道你是武林中最為霸道歹毒的角兒之一,敖楚戈,不必當着真人面前説這些虛套話!”吃吃笑了,敖楚戈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單刀直入,擺明了吧!”半眯着眼,他接着道:“現在,你們也知道我是誰,我亦曉得了列位是何方神聖。人,我已宰了;列位又把我圈在此地,請問,下一個場面是什麼?”童宗義又咽了口唾沫,艱辛地道:“你也明白。敖楚戈,武林道上規矩,遇着這種事該要怎麼辦?”微微頷首,敖楚戈道:“我明白。那麼,就再不必劃道了,列位一湧而上吧。我呢,好歹捨命陪君子,同列位印證印證,向列位請教請教!”童宗義進退維谷地道:“你這是在
我們——”偏腿下馬,敖楚戈皮笑
不動地道:“然則列位又能放我一馬乎?”圍立在周遭的十多名大漢,個個屏息無聲,喋若寒蟬;當他們突然
悉了他們堵截的對象竟是武林中最為冷酷的劊子手,黑道上橫吃十八方的老祖宗時,再也沒有哪個人膽敢往前伸頭充好漢了。
面頰的肌往上一扯,童宗義吃力地道:“敖楚戈,我們都聽過你的名聲,也知道你那一身又
又狠的本事,不到必要,沒有人願意招惹你。但是,眼前這檔小事情形又自不同;我們以後還要在場面上混,在圈子裏討生活,設若我的手下被人生宰了而我卻畏縮不前,任由人家揚長而去,將來,我們的
子就不能過了…”敖楚戈同情地道:“我很瞭解。但我卻也無法把自己的老命雙手奉上由各位宰割。所以,我要看我們彼此的運道如何了。”猛一咬牙,童宗義道:“這樣吧,敖楚戈,我們先做個商量,希望能夠達成一個兩全其美的協議,大家就都可以下台階了…”敖楚戈頗有興趣地道:“好極了,願聞其詳。”目光又轉到一邊的李映霞臉上,當童宗義的視線接觸到映霞面龐的一剎間,這位‘三命勾魂’眼中的神韻立時變得酷厲又惡毒了,宛同兩把刀子剜向了李映霞的心扉!
敖楚戈暗裏納罕,口中卻道:“咋麼着?童宗義,莫非你也認為這位姑娘生得標緻?”童宗義冷硬地道:“不錯,是生得標緻。”覺得對方話中有刺,另含他意,但敖楚戈又打了個哈哈,道:“人的喜好差不多是大同小異的,老朋友,對一件美好的事,無論它是哪一種質,只要夠美,便能夠引起人們的欣賞與共鳴。”突然,童宗義好像全末聞及敖楚戈的話一樣,出口問道:“這女子是否姓李?”敖楚戈戒備地道:“百家姓上總沾得上邊——老朋友,你問這做什麼?”童宗義陰森地一笑,道:“如果她姓李,又叫李映霞的話,她的老子就是李嚴良那老狗。我也不用隱諱,大半年前,李嚴良那天打雷劈的老畜生,老殺千刀,與我合夥做了一筆生意,但是我卻上了這老狗大當——他透
消息給我,説‘朝風谷’中前朝‘龍驟將軍’馬家的後裔隱藏其內,馬家素以富可敵國名傳天下,李老狗更口口聲聲擔保馬家後裔的財富是如何可觀,又一再強調前往奪取是何等輕易;他告訴我,‘朝鳳谷’馬家後裔隱居之處防衞單薄,保留隨護人少技弱,只要我與他聯手合力,包可登堂入室,滿載而歸,我不疑有他,立即答應了。”敖楚戈揚着眉道:“怎麼,其中另有文章不成?”咬咬牙,童宗義道:“混帳無義的李老狗,他取得了我的信任,騙着我率領十餘名手下偕他同往‘朝鳳谷”上柬’,誰知他説的全是假話,馬家後裔隱居之所非但有如銅牆鐵壁,極難攻取,更蓄有大批保鑲死士,有如虎巢狼窩,而那大批保鏢死士之中,居然尚有昔年‘崆峒’的‘金雕鐵斤’與‘大虛子’二人在內!我們先不知情,冒死撲進那馬家後裔所居石堡裏頭,卻頓然發覺陷入絕地,身在重圍;一場浴血苦戰下來,除了我額頭上這被‘金雕鐵斤’洪老鬼所賜的十字疤痕之外,十餘名手下竟一個不存。而李嚴良那匹夫,卻在我們撲入堡內與眾多強敵死拼的時候,獨自開溜,乘隙取了許多金銀珠寶逃之天天,棄我們於不顧。後來,我才醒悟,他之所以邀我參與此事,完全是利用我們代他引開石堡中的馬家保鏢,他好放心掠奪,獨吃獨
,更借馬家保鏢之手消滅我們,永絕後患。李嚴良居心如此狠毒,我怎能任他迢迢,不報此仇呢?”敖楚戈笑笑,道:“這老傢伙的確做得過份了些。”童宗義
動地道:“李嚴良喪心病狂,失信背義,坑了我也坑了我十餘名弟兄的命。我與他誓不兩立,今生今世,不將他活祭我那十餘名手下亡魂,我便永不甘休!”這時,李映霞早已臉如白紙,全身僵冷,簌簌抖個不停,她的姣好的五官,也顯得有些扭曲了…敖楚戈安詳地道:“如果他真的這樣對不住朋友,你的做法倒也不算太過。”一指李映霞,童宗義淒厲地叫:“説,你是不是李嚴良那惡毒畜生,無義老狗的賤種女兒?你不要想賴,我見過你一次,我認得你,你與你那不是人的親父都該殺!”敖楚戈神
一沉,愠道:“姓童的,這算什麼?你學了你那驢頭了?當着我的面指罵我的‘朋友’,你還想如何個下台法!”童宗義暴烈地叫:“這賤人一定是李嚴良的女兒,我在‘月峽集’李嚴良家門對面的茶館見過她一次,她和李嚴良在説話,沒看見我,我卻認得出她。不錯,就是這賤人,和李嚴良-般的五官透
,神韻無聊——”敖楚戈
然大怒,惡狠狠地道:“放你孃的狗臭
!你張着嘴在那裏胡扯什麼淡?不用妥協了,姓童的,我們豁開來明幹吧!”童宗義憤恨得額頭疤痕泛紫透亮,青筋浮面,口沫橫飛:“我認得你,你一定是李嚴良那老匹夫、老殺才、老狡猾的賤種女兒一-”敖楚戈手中的鋼
微仰,他厲聲道:“姓童的,你怎能確定她是?”驟然,李映霞的忍耐崩潰了,她尖鋭地哭叫:“我是,我是李嚴良的女兒。但你又算什麼東西?你也不是個好人。不是個善類。你憑什麼辱罵我爹?又有什麼權力來辱罵我?”
“果然是你,果然就是你。不錯,我知道我不會認錯人的!”敖楚戈寒着臉道:“童宗義,她是被你嚇糊了。她不是李嚴良的女兒,李嚴良怎會有這麼-位女兒?你只看過她一次,更不能以一眼的印象做為辨識人的依據!”李映霞悲憤逾恆地道:“敖楚戈,多謝你的好意,我不須你來幫我隱瞞,我是李嚴良的女兒李映霞,看他能把我怎麼樣?我爹有我爹的人格,我也有我的自尊,他算什麼忠節義士,配來污衊我父女!”急得直跺腳,敖楚戈喃喃地也不知道是在罵誰:“真他孃的…”深深
了口氣,童宗義迅速平靜下來,他面朝敖楚戈,緩慢又沉重地道:“我先前説過,希望我們彼此之間能夠找出一個兩全其美,俱皆可以無損顏面的妥協方法…”敖楚戈漠然道:“晤,我還以為你忘了!”童宗義嚴肅地道:“請恕我方才的失態——敖朋友,我的變通方式是閣下可以安然過關,但須將這女子
我處置!”並不
到意外地冷冷一笑,敖楚戈道:“為什麼?”童宗義切齒道:“我要報仇!”敖楚戈大聲道:“對你不起的是她老子李嚴良,不是她,你找她報的哪門子仇?”童宗義重重地道:“父債子償,此例鳳存,她爹出賣了我,她也有連帶的罪孽。況且,我如今要得到李嚴良,便勢須先將李嚴良的女兒擒住!”敖楚戈心頭一涼,陰沉沉地道:“此話怎説?”雙目平視,童宗義道:“明人面前不説暗話——敖朋友,我不信你不知道,李嚴良如今落在‘八莫礁’的‘十一
’之手,‘十一
’業已向外揚言,非以李嚴良獨女李映霞
換李嚴良本人
命不可。我正好藉此良機,將李映霞捆送‘八莫礁’,賴出李嚴良,把這老狗凌遲碎削,以
我手下十餘名弟兄之英靈!”敖楚戈冷冷地道:“你倒是想得一廂情願!”童宗義壓制着自己的怒火忍耐着道:“敖朋友,李嚴良惡絕天下,罪無可赦,他的子女亦斷非善類,敖朋友勢不須加以袒護,否則,不僅不值得,更屬不智了!”敖楚戈道:“李嚴良壞,我也知道。但他女兒卻不壞。你們怎能將李嚴良的罪孽加諸於他女兒身上?這簡直荒謬透頂,匪夷所思!”雙額的太陽
急速跳動,童宗義蹙看氣道:“你要諒解,我現在只有用李映霞才能換出李嚴良來…”敖楚戈搖首道:“既然你如此切齒痛恨李嚴良,為何不直接上‘八莫礁’去向‘十一
’要人?硬要將一個無辜弱女送入虎口,豈是大丈夫應為之道!”臉
倏紅又青、童宗義極度惱恨地道:“如若我有力量找上‘八莫礁’的‘十-
’要人,何須你來提醒?我自己難道還料不及此?就因為我無法與‘十一
’硬抗,才只有用這
換方式…”敖楚戈搖頭道:“你不能留下李映霞。”童宗義雙眼突瞪,
暴地道:“為什麼不能?”裂嘴一笑,敖楚戈道:“因為我説不能。”瞳孔中似在噴着火焰,童宗義狠辣地道:“在最後決定之前,敖楚戈,你再三思!”敖楚戈斷然道:“不必!”面孔振動了一下,童宗義大吼:“敖楚戈,這賤人值得你如此為她賣命麼?你難道甘願為了她而浴血捨身,與我們豁死相搏?你競不覺得太過愚蠢?”敖楚戈平靜地道:“值得與否,愚蠢與否,其決在我,童宗義,希望你在兵刃對決之前,也三思才好!”童宗義暴怒道:“你以為你就一定能贏?你以為光憑你的虛名就能以恫嚇我們?震懾我們?敖楚戈,先別想得太好了!”淚在李映霞目眶中轉動,她望着敖楚戈,説不出心中是怎樣一種滋味,情緒上是怎樣一種
受,她想痛哭一場,自尊阻止了她,她想表達一點由衷的謝意,喉頭卻似梗
着什麼一樣噎窒得難以出聲…敖楚戈擺擺手,道:“不要衝動,姓童的,我什麼也不‘以為’,我只用手上傢伙見真章,分強弱,以命搏命!”童宗義靜默了一歇,面容肅穆,語聲清冷:“這是不值得的,敖楚戈。”敖楚戈嘆隗着道:“對李嚴良而言,是不值得,但對李映霞來説,我義不容辭!”童宗義緩緩地道:“沒有考慮餘地了?”冷酷地,敖楚戈道:“沒有。”童宗義徐徐地道:“那麼,你定要
血了?”敖楚戈正容道:“如果你要的話。”這時,李映霞又是悲楚,又是
動地泣叫:“敖楚戈…”目不稍瞬地望着對方,敖楚戈卻在回答李映霞:“安靜點,李姑娘。江湖生涯,原與兵刃終生牽連着的。”童宗義出奇冷峭地道:“李映霞跑不了。敖楚戈,她必然跑不了。可惜的是,你卻要同她陪葬在這裏!”敖楚戈
,道:“這是你的想法,我卻並不這麼以為。”往側走出幾步,童宗義陰毒地道:“我會傾盡一切力量殺掉你!”點點頭,敖楚戈夷然不懼地道:“沒有人攔阻你,是麼?”童宗義一昂頭,大喝:“圈上去:“十幾條彪形大漢又往上圍聚,十幾樣各不相同兵刀閃閃生寒…敖楚戈輕輕地道:“李姑娘,下馬。”李映霞迅速掀鐙離鞍,摘下“青鋒劍”緊握手中,而敖楚戈的鋼
抗上左肩,衝着往上迫攏的敵人們,他展現了一抹懲般柔和的微笑。
沒有丁點微兆,兩條人影由背後狸貓般倏然彈起,疾撲敖楚戈,同時,另一名使着鋼錘的角
兜頭一錘砸向了李映霞。
敖楚戈那隻沉重的鋼上宛如生着眼睛,帶着翅膀,驀地由肋側往後暴揮,而寒電猝閃,指的卻是另一個方向——那襲擊李映霞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