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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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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託斯的子依然很平靜地過下去了,遺憾的是我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再去一趟“區”不過我變得乖巧而懂事,再也不多嘴了,只是老老實實地埋頭苦幹,我想伯爵大人和貝克特先生對此一定非常滿意。

看來他們並沒有發現那一次我偷偷溜上三樓的事,否則我早就被“教訓”了!這樣當然最好,我儘量保持自己沉穩、乖巧的樣子,然後和他們拉出一種適當的距離,減少工作以外的碰面機會。為此我謝絕了他們某些邀請,空閒時間也絕對不呆在主樓裏。與此同時我卻對另一些事情多了一點關心:比如僕人們的談話,書房裏的舊報紙之類的…

愛麗告訴我,如果覺得屋子裏悶,可以到花園的盡頭去走走,因為從那裏可以看到海。這倒給我提供了一個獨自思考的好地方。

雨季來臨前的天空中堆滿了厚厚的烏雲,陰沉沉地顯現出一種死灰,連大海也成了墨藍的,風變得冰涼刺骨,呼嘯着推動那層雲往岸邊趕;海在我腳下翻滾,惡狠狠地撲向峭壁,在岩石上撞得粉碎,捲起一簇簇雪白的泡沫…

我站在靠近懸崖的草地上,一回頭就能看見阿託斯華麗的主樓,我慶幸自己和它有了一段距離,這樣讓我覺得很安全,同時也有空間來想一些事情,不過更讓我興奮的是:我發現一旦自己從新的角度觀察,就會發現很多有趣的東西。

在面向大海的西側主樓第二層的某個陽台上會不時出現一深紅的布條。一看見它,在半空中翱翔的海鳥們就像得到召喚似的朝那兒飛過去,然後落下來,啄食一些東西。

當我幾天前第一次看見這番景象的時候還以為是莊園裏豢養的飛禽,但是修剪枯枝的園丁卻告訴我不是這麼回事兒。

“您錯了,布賴恩先生。”那個壯的大鬍子説“伯爵大人可不允許他的房子裏有這些髒兮兮的客人!那是貝克特先生的,他喜歡在自己的陽台上撒些穀子、豆子還有面包屑什麼的,讓附近的海鳥飛過來,逗它們玩兒。”

“哦,他該不是等這些鳥兒飛近了,就用獵槍把它們一個個轟下來吧?”

“當然不會!”園丁斬釘截鐵地告訴我“他很喜歡這些小東西呢!上次喬納森在附近搞了個陷阱,捉住一隻,惹得貝克特先生大發雷霆。平時笑嘻嘻的人發起火來可真嚇人,您是沒瞧見…後來就沒人去捉他的寶貝了!”我有點不相信,那個笑裏藏刀的傢伙會有這麼仁慈的時候?

我一邊琢磨,一邊想起什麼似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鏈子:“對了,約翰,你見過這個嗎?”園丁湊近來仔細地看了看我這又小又舊的十字架,然後非常肯定地搖搖頭:“從沒見過。”臨近傍晚,黑霧從海面上擴散開來,緩緩地近岸邊。我拉攏衣領,抬頭斜望向遠處的陽台,慢慢向它靠過去,最後在一株冬青樹下站住了。它非常配合地遮住了我的身子,讓我可以安全地看清陽台上的情形。我看了看懷錶,靜靜地等着該出現的那個人,應該是這個時候吧…

果然,當紅的布條飄舞在空氣中,海鳥們逐漸開始大坑阡頤。不一會兒,一個穿着白襯衫的人影推開門走出來,金髮被海風吹得有些凌亂,正在啄食的海鳥並沒有因為他的接近而飛走,甚至當他伸手‮摩撫‬它們時也沒有任何驚恐的表現,我驚訝地發現,貝克特先生的整個輪廓在酒紅的夕陽中竟然呈現出一種極其柔和的線條…天哪,我竟然會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個兩面派!

但是我相信這一刻我的眼睛絕對沒有撒謊…他的表情像個善良的天使!

這樣的“奇觀”大約持續了將近十分鐘,貝克特先生撒下最後一些麪包屑,轉身回到了屋子裏,不一會兒,他的小朋友們享受完豐盛的晚餐,三三兩兩地展開翅膀飛離了這個地方。

這時我從冬青樹後面走出來,拍乾淨身上的枝葉,慢慢向主樓走去。

或許還有很多事情出乎我的意料,那麼我必須更加仔細才行。

每天早上,阿託斯的固定郵差會在八點鐘之前把報紙和信件送來,門口的男僕把它們拿到晨室後,由作為秘書的貝克特先生和我先篩選一下,再拿給伯爵大人。也就是説,除了電報和緊急文件,最先拆開信封的人,是我們;當然了,如果動作再快一點,也可以説,是我。

這就是我為什麼敢在兩天前偷偷給比爾寫信的原因。

自從知道了貝克特先生的特殊愛好,我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應該再好好了解了解他。這個時候我想到了從前在委託行裏做事時認識的一個小夥子,他並不是很能幹,所以在那裏只是負責文件資料的保管,可是如果需要查些東西,那麼他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幫手。我慶幸自己和他的關係還可以,所以請他幫了一個小忙。

如果伯爵大人和貝克特先生稍稍注意一下就會發現,以往我都是最先到晨室去工作,但是這兩天我去得又早了一些,因為比爾的回信很可腦旗到了,我沒法想象他們一旦知道我私底下在調查會怎麼樣來對付我。

所以今天早上當我從一摞信件中提心吊膽地找到寫着“艾貝爾·布賴恩先生收”的這封信時,連看也沒敢看,只是飛快地把它放進口袋裏。而當我打開它,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比爾十分認真地完成了我的委託,他在問候了我以後就附上了一段長長的新聞摘抄,裏面包括伯爵大人和貝克特先生零零碎碎的諸多消息…

一年前,奧斯伯特·潘克赫斯特先生繼承了爵位,各個報紙的社新聞中都有報道,連我都有印象,只不過它們在某些方面提得很簡略,關於他的身世和那對異國母子都沒有太多的筆墨,有些報道甚至閉口不談。但從中我依然可以找到蛛絲馬跡來證明安妮説過的那些話並不全是子虛烏有:伯爵大人他確實有過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而且和他一樣具有繼承權。但是那個年輕人神秘地消失了,整個莊園裏連他的一張相片兒都沒留下來,所有人都小心地保守着關於他的一切,他就像隱藏在這個豪華莊園中的幽靈一樣,壓得我難受。

然後就是關於貝克特先生的東西,是連着幾年都有的長篇報道:就像我曾經聽到過的一樣,他擁有一個年輕人最想得到的東西,外表、才華、能力、名聲,而且還帶着一點俠義心腸…他什麼都不缺。作為法律專業的新星,他在幾年前處理了三樁小有名氣的案子,幾乎每個律師都認為他會是將來一個不能小看的對手。但是就在兩年前,他在報紙上發了一則簡短的啓事,關閉了自己的事務所,徹底退出了法律界,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前途無量的人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呢?

我仔細讀完了貝克特先生經手的那些轟動官司,無一例外都是以弱勝強的好教材;不是指他的委託人在證據方面的弱勢,而是在“財力”方面的不堪一擊…法律界的“羅賓漢”這綽號真是太貼切了!

這和那個陰險的傢伙簡直是兩個人…有沒有可能同名同姓?或者只是他故意造成的假象?不,他在喂鳥兒時並不令人討厭啊!

我開始胡思亂想。

窗外的黑夜沉悶地像我的腦袋,我抱着頭仰面倒在牀上…上帝啊,給我一個答案吧!

第二天又下雨了,不過這場雨來得又大又猛烈,還伴隨着電閃雷鳴。

我覺得這種天氣並沒有影響到威登斯凱爾伯爵大人的好心情。自從他收到那封電報以後就莫名其妙地保持着一種很容易發現的樂觀態度,不論是和我們説話,還是處理其他問題,都比以前平易近人,他剛剛甚至詢問工作了兩個小時我是否要點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