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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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知畫仍是不動，表情看起來像準備縮回門後，再直接關門落閂。

“嗚…”她掛着滿臉的眼淚鼻涕，拳兒一收一握，十指裏卻什麼東西也握不着，花兒似的小臉皺扭起來，豆大淚水一滴一滴的，濕濡了她的衣裙。

“爹…娘…好痛…我好痛，嗚…你們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留我一個人…我一個人在這裏好怕好怕，嗚…好痛…都沒人要理睬我，嗚…”斐知畫冷覷着她哭，默不作聲。尋常而言，受了傷還能大哭大叫的人都是死不了的那種，真正癱軟着動也不動的人才真正是命垂危。她哭聲如此清嘹，只不過皮在疼罷了。

可是他竟然沒有轉身回房，還佇在原地看着娃兒哭號，甚至…走上前去。

“爹…娘…”

“你爹孃哪去了？”他的身影籠罩着她小小身軀。

她頭一件事就是用雙手環住他的頸，讓空虛的臂彎裏填得滿滿，而不是什麼也抓不到的空氣，等牢牢抱緊他後，她才噎回他“天上。”死了。跟他的情況相同，是孤兒。

“真的有這麼疼嗎？”哭成這麼狼狽。

“疼。”她在他口點頭。

“是兒疼還是失去爹孃的心口疼？”

“都疼…”

“要抱着我就不許哭。”他不喜歡被眼淚鼻涕擦滿衣襟的覺。

“可是心裏難過就會哭呀。”她關不住淚水。

“那你就放手。”他作勢撥開脖子上的兩隻軟荑，她心急地摟得更紮實，慌張叫着——“不哭了，我不哭了！”她一張小臉在他口擦抹，沒看到斐知畫一閃而過的嫌惡。

沒想到他千想萬想地避開她的眼淚鼻涕，結果似乎更糟。

“別像只蟲子攀樹，站直身子。”別整個人膩在他身上，他對於這種又軟又綿的身子沒轍，像一碰就會化掉似的…

“我兒痛…”

“我不會替你的。”想都別想。

“我娘都會…”她抹着淚，嘀咕。

他有些後悔踏出房門開口和她説話，真是自找麻煩。

“你跟我來。”他甫説，卻想到她本就是攀在他身上，要她自個兒勞動‮腿雙‬走，不如他直接抱起她來得快。

斐知畫抱着她回到房裏，將她放在椅上她就哀嚷，只能勉為其難把她擱在牀上，讓她俯趴着身。

“你要幫我葯嗎？”

“我房裏沒有葯。”他走回畫桌前，執起筆，在紙箋上快速寫着字，寫罷，他拿着紙箋回來“把眼閉上。”

“閉上？”

“對，閉上。”

“喔。”她乖乖聽話，扇形小睫合起。

斐知畫點燃手裏的紙箋，隔着衣物，將紙箋點按在她撞傷的部。

“熱熱的…咦，不疼了耶…”

“不許張開眼。”紙箋還沒燃盡，他不想節外生枝，讓她看到他在耍什麼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