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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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一個看到桌上放着的劍穗,忍不住問道:“堂主這劍穗…”藍褂漢子喝了口茶,得意的笑道:“本座方才花了二百兩銀子,買下一柄寶劍,才把劍穗解下來的。”右首漢子忙道:“堂主法眼,買下來的自然是寶劍了。”藍褂漢子微笑道:“確實是一把吹立斷,削鋼如泥的好劍,唔,不信你們試試!”抬手出長劍,朝右首漢子遞了過去。
丁天仁看他出長劍之時,似乎沒有方才那樣光華湛然。
右首漢子趕忙站起身,接過寶劍,説道:“屬下聽説過最好的寶劍可以吹立斷,但屬下還沒有見識過。”藍褂漢子笑道:“你試試就知道了。”右首漢子應了聲“是”一手從頭上拔下一頭髮,小心翼翼的放到劍刃之上,低下頭呼的吹了一口氣,頭髮分毫不動,他對堂主説的話。自然深信不疑,只當自己吹得不夠用力,這就用力呼的一聲朝劍上吹去,頭髮依然如故,沒有吹斷,心中一急,又呼呼的吹了兩口氣,頭髮還是吹不斷,不臉上一紅,望望堂主,還沒開口。
他連吹四口氣,藍褂漢子自然全看到了,臉上神微變,説道:“任龍,把你的長劍取出來。”他左首漢子答應一聲,立即從身邊青布囊中取出一柄紅穗長劍,雙手遞去。
藍褂漢子伸手接過,右手一伸,再從右首漢子手中接過那柄“寶劍”隨手朝左手劍上削去。
“當”一聲金鐵嗚,左手長劍竟然絲毫不動。
藍褂漢子在這丁瞬間,臉上陡現怒容,沉喝一聲:“好個老賊,膽敢騙到我頭上來了,快追!”他把左手長劍迅即還左首漢子,”手持長劍,身形閃動,很快掠出門去。
坐在他左右兩個漢子驚慌失措,抓起桌上布囊,左首一個掏出一錠碎銀放到桌上,就匆匆跟出去。
丁天仁看得暗暗驚奇,剛才是藍褂漢子親自試的,還一連斷了三截,確實削鋼如泥,何以瘦高老頭一走,就削不動了呢?
瘦高老頭明明是個騙子,不但手法高朗,可能還是身懷上乘武功的人,不然,在他出劍來的剎那之間,怎會光芒閃耀,森寒人,由此可見是他把內功貫注到劍身上,才會有這樣奇亮的動光芒。
這樣一位高人,怎麼會淪落到在茶館酒肆,以賣劍為名,施展騙術,説來豈不可嘆?
他一個人一面喝茶,一面想着心事,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只見石破衣才施施然從後門口走了進來,趕快站起身招呼道:“二叔,你怎麼這時候才來?”石破衣坐下之後,用手捶了幾下背,才道:“二叔和這位老朋友,明明約在菱州見面,怎知把這裏幾條街都找遍了,就是沒有他的影子。”茶博士送來了一壺茶,就自退去。
丁天仁道:“二叔,方才這裏有一件事,真是彩極了,可惜你老來遲一步,沒有遇上。”石破衣哦了一聲,問道:“如何彩法子?”丁天仁就把瘦高老頭賣劍的經過,詳細説了一遍。
石破衣口中“嗨”了一聲道:“老朽到處找他,他卻在這裏捉人…”丁天仁忙道:“二叔找的就是他嗎?”
“怎麼不是?”石破衣道:“他大概把約了二叔的事給忘了。”丁天仁連忙道:“二叔,這人是誰呢?”
“歐陽休。”石破衣道:“大家都叫他醉翁,其實他真是名符其實的醉翁,一杯就醉。
他最大的本領就是磨劍,經他磨過的劍,就是純鐵,也可變成鋼,所以大家又稱他磨劍老人。”丁天仁道:“不知他武功如何,方才那個被稱為堂主的人,和他兩個手下都趕了出去,找他算賬去的。”石破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那是因為這個堂主不知他就是磨劍老人,知道了,就算天王老子借膽給他,他也不敢追上去了。”丁天仁問道:“磨劍老人很厲害的嗎?”石破衣道:“他一雙手就是劍,就算你是百鍊鋼的刀劍,他只要磨幾下掌,就可以把它削斷,二叔帶你來找他,因為他幾十年來從未收過徒弟,希望他能把這一手絕活傳你。”丁天仁道:“這是他獨步武林的絕技怎麼肯輕易傳人!”石破衣笑道:“所以我帶你來給他瞧瞧,像你這樣資質,是練武的奇才,他到哪裏去找?只要他一高興,就會傳給你了。”時間漸漸接近黃昏,茶客漸漸散去,石破衣站起身道:“走,咱們到樓上去用晚餐了。”晚餐之後,石破衣領着丁天仁來至橫街一家叫菱州老棧的客店落腳。
第二天中午,又去瞿塘酒樓用餐“飯後,石破衣又要丁天仁在樓下的翟塘茶園喝茶,他又匆匆走了。
丁天仁現在已經知道石破衣可能又是找磨劍老人去,也就一個人在茶園裏吃茶,待了一個下午,晚上又去樓上酒樓進餐。
兩天來的生活,就過得這麼刻板。
丁天仁心裏早就料到,自己兩人在菱州一待兩天,終無所事事,很可能是在等待什麼?
一連兩天,午、晚兩餐,為什麼都要在瞿塘酒樓吃呢?因為瞿塘酒樓,是全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樓,二叔要等的人,一定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如果到了菱州,就一定會上首屈二指的大酒樓來。
這人會是誰呢?
第三天中午,他們又在瞿塘酒樓用餐,石破衣照例每餐都要喝酒,喝酒照例不喜和人説話。他自斟自酌。一杯復一杯,好不悠然自得。
丁天仁和他一起,這些子也習慣了,你喝你的酒,我吃我的飯,瞿塘酒樓廚司手藝是一的,叫了兩個菜,香味俱佳,丁天仁吃得津津有味,一連吃了三碗飯。
飯後,跑堂的給他送一杯香茗,他就悠閒的憑窗看着大街上往來的行人。
就在此時,樓梯上走上三位少年公子,走在前面一個身穿天青夾袍。生得劍眉朗目,少年英俊,只是臉稍稍黑了一些,那是經常在外,給太陽曬黑的,但英氣颯颯,顧盼之間,有如玉樹臨風!
稍後兩人個子稍矮,卻生得修眉星目,膚白皙,同樣的英俊滯灑,風美男子!
而且這三位少年公子同樣懸長劍,敢情還是武林世家出來的。
丁天仁乍睹三人,心頭不由暮然一怔,這第一個少年公子,如果自己臉上不經過易容,那麼看到他,不就和自己從鏡子裏看到的自己一樣?
這人不論面貌。身材,一舉一動,莫不活的和自己一模一樣,甚至連他間那柄佩劍,也正是大哥送給自己的紫虹劍!
他身後兩人,自己也最悉不過了,一個是自己口盟二弟金瀾,一個是師叔的義女,易釵而弁化名丁天義的易雲英!
他居然假冒了自己…他在這一瞬之間,幾乎要霍地站起身來,突聽耳邊及時響起石破衣“傳音入密”的話聲。
“小兄弟,千萬忍耐,衝動不得,否則咱們此行,全功盡棄了。”丁天仁心裏突然有些明白過來,石破衣三天來每餐都要上瞿塘酒樓來,原來就是在等他們三人了。這也不是什麼機密事兒,也要如此口緊,一直瞞着自己。想到這裏,不覺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説道:“道長這三天來,等的就是他們了,為什麼不肯早些和我説呢?”石破衣咕了口酒,朝他一笑,仍以、“傳音入密”説道:“老朽不是不肯早些和你説,實在事關重大,事前連半點口風都不得…哦,小兄弟注意,從現在起,你不可再以‘傳音入密’和老朽説話了。”他在説話之時,目光有意無意的朝左首迅快瞄了一眼。
丁天仁聽他忽然要自己不可和他以“傳音入密”談,難道“傳音入密”也會被人聽去?哦,石道長目光朝左迅速一瞥,莫非左首有什麼人不成?
心念一動,右手拿起茶杯,裝作漫不經意的迥眼朝左首桌上看去,原來左首桌上,剛坐下一個身穿藍緞夾袍的老者,這人年約五旬開外,四方臉,濃眉,闊嘴,鬚髮花白,看去像個商賈。
這時正好跑堂的送上一盞香茗,在問他要些什麼。
丁天仁再回頭看去,那個假冒自己的人和二弟金瀾、三弟易雲英已在一張空桌坐下,三人好像談笑甚歡,但因距離得較遠,聽不到他們説些什麼?
他不看猶可,這一看不由又氣往上衝,恨不得過去一下制住這假冒的人,問問清楚,忍不住取起茶杯,喝了一口,乘機又以“傳音入密”朝石破衣問道:“道長、你到底有何打算?”石破衣咳嗆了一聲,舉杯喝了口酒,也以“傳音入密”説道“唉,小兄弟,你怎麼一點耐也沒有?這件事咱們回去再説,這老傢伙剛才正在注意咱們,不可讓他瞧出來了。”過了一回,石破衣已經喝完兩壺酒,就醉醺醺的站起身來,丁天仁慌忙跟着站起,一同下樓,迴轉客店。
丁天仁掩上房門,急急説道“道長…”石破衣襬了下手道,”你不用多説,快坐下來,老朽有話和你説。”丁天仁依言在鋪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