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妻譚馨爸歐陽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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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譚馨,爸歐陽宏這天,午後,一座墓地。
一處墓碑前,一箇中年男人呆呆的坐在那裏,守着一疊燒着的紙錢,盯着墓碑,墓碑上簡單幾個大字:“譚馨之墓”這時,遠遠走過來一個短髮高挑的女孩,在他身邊站定,看着墓碑,也不説話。
“你跟了我好幾天了,找出什麼東西來了麼?”男人也不轉身,輕輕説:“你們刑警隊應該沒有關於我的案子吧?”女孩不搭腔,過了會兒,輕輕哼笑了一聲,説:“趙升是吧,你本事還大的嘛,這個都知道。”頓了頓又説:“對,我查你跟隊上沒關係,是我自己要查的。”咬咬牙又説:“我要讓你知道,這個國家是有法律的,別以為你認識幾個當官的就可以無法無天!”趙升緩緩轉過身,仍是坐在地上,笑笑説:“那就請歐陽純警官説説,我怎麼就無法無天了?”歐陽純曲着腿蹲了下去,臉上的笑容比男人還要燦爛,盯着男人的眼,説:“好,咱們就好好聊聊,嗯,首先,你説我是該叫你趙升好呢,還是叫你吳峯?”看着男人臉上的笑慢慢凝住,女孩笑的更是燦爛:“這世界很小呢,也不只你認識幾個高官,有那麼幾個門路的。嗯,要為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歐陽純扭頭看看那墓碑,喃喃又説:“嗯,今天是她的忌
吧。”頓了頓看着男人説:“不過,那個
字寫的不對吧――當年你們沒結婚吧?”男人淡淡説:“結了。”
“嗯?”
“只是沒領證,我沒到法定年紀,嗯,領沒領證重要麼?”女孩沉默了一會兒,説:“知道我為什麼要調查你麼?”男人笑:“我不想知道。”女孩呆了一下,把腿盤開,坐到地上,笑笑説:“可是我想告訴你。”頓了頓説:“前一陣子的那幾起輪姦案…嗯,也不能全叫『案』,只有一起報案了呢,嗯,你知道吧?”男人笑着不説話。女孩又説:“最初是我受理的這個案子,可質這麼惡劣的案子,我發現局裏
本就不怎麼重視,也不讓我
手。嗯,所以,我就只好自己私下查了,一查才知道,這可是個連環案,幾個受害人都跟二十年前的一起輪姦殺人案有關,嗯,我查看了當年的卷宗,發現一個秘密。”女孩子停下不説,坐在那裏,笑眯眯與男人對視起來,男人也笑眯眯的看着她,遠遠看去,像是坐着一對熱戀的情人。
歐陽純輕輕説:“主犯是一個叫吳峯的人。是你。你當年認定你同居的女朋友外面有別的男人,便找了一幫小痞子輪姦她,當時,你對你女人説,『既然你那麼喜歡偷男人,就一次讓你偷個夠。』”頓了頓,問:“是不是你當年的原話?嗯,他們輪姦你女人的時候,她卻衝着你笑,説你沒用,滿足不了她,説你們的女兒也不是你親生的。於是,你就惱羞成怒,一刀把她捅死了。嗯,對了,還有,你捅你女人的時候,正好被一個值班巡邏的片警看到了。是不是這樣?”女孩頓了頓又笑,説:“聽説案子審理的時候,你是被當強姦犯關押的,嗯,那些個強姦犯在牢裏,是什麼樣的待遇,我想你應該深有體會的吧,你眼沒被他們
爛吧?”停了停,女孩輕笑出聲,看着男人的眼,又説:“跟我説説,什麼
覺,舒服麼?”男人臉上的笑容一絲不減,緩緩説:“你想
怒我?”男人搖搖頭:“歐陽警官,你太
了,這招數太老土了。嗯,如果你想知道那是什麼
覺的話,哪天我會幫你親自
受一下的。”女孩臉上慢慢冷下來,嘆嘆氣,頓了頓又説:“檔案裏紀錄的是,你在牢裏受
不過,跟那幫獄友毆打起來,結果給一刀砍在腦袋上,砍死了。”女孩盯着男人臉上的那處刀疤説:“這個挨刀應該沒錯吧。可你真有本事啊,你後台很硬麼,一個活蹦亂跳的人硬給記錄成死的了。”女孩看着男人,不再説話,男人等了半天,説:“就這些?”女孩點點頭。男人又説:“既然你知道的這麼清楚了,還有必要從我口裏套出話來麼?你想再知道些什麼呢?”沉默了一會兒,女孩説:“真相。我覺的事情遠沒這麼簡單。”男人笑笑説:“真相,真相重要麼?”女孩説:“嗯,也許過去那個案子真相不怎麼重要,我也管不着。可我關心的是現在這幾起輪姦案的真相。”
“嗯?這個與我有關麼?”
“幾個當事人我都找過了,開始的時候,他們都指向你。”皺皺眉女孩接着説:“可我就不明白了,如果當年的案子像檔案裏寫的那樣,你應該沒理由報復他們的啊。”頓了頓女孩又説:“能跟我説説你為什麼要報復他們麼,告訴我你怎麼能有臉去報復他們,因為我覺得你最需要報復的人是你自己!”男人不説話,默默看着旁邊墓碑。女孩又説:“你又給了他們什麼好處,或是怎麼威脅他們了?”男人看着她:“嗯?”女孩笑笑:“你不知道?――現在他們都改口了,説本就什麼事也沒發生,他們都是瞎説的。”頓了頓,女孩笑:“有意思吧,有個都給人切掉了三
指頭,竟高叫着什麼沒發生。”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緩緩説:“你真有本事!”
“原來是這樣,你現在這連當事人都沒了。”男人咯咯笑起來:“都已經沒有案子了,那你破個什麼。你來找我又有什麼用呢。”頓了頓笑笑又説:“你是女處麼?”女孩愣了愣,聽男人又説:“如果你把第一次給我的話,我什麼都告訴你。”歐陽純盯着男人,從牙縫裏冷冷擠出幾個字:“小子,你別狂,總有一天你會落在我手裏!”男人看着她,笑:“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頓了頓又説:“對了,以後再有什麼事問我,直接問你爸就行了,你應該知道的吧,他是我們醫院的代理律師。”——夜,已過十點,城市一角。歐陽純躲在屋子裏,坐在牀邊,皺着眉,看着鋪着一牀的案件材料。一箇中年男人敲門走了進來,站在女孩身後,瞅着一牀的紙張,説:“小純,該睡了,明天還要上班呢。”女孩回過頭,説:“爸,我今天去見趙升了。”歐陽宏點點頭,嗯了一聲,説:“有收穫麼?”女孩搖搖頭,説:“我有種直覺,這些案子一定是他乾的。”頓了頓女孩又説:“爸,如果真是他乾的話,你會替他辯護的麼?”歐陽宏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説:“當然了,我是他的律師。再説,現在不是還沒證據證明是他乾的麼。”頓了頓歐陽宏又説:“對了小純,這案子不是已經銷了麼,那個報案人都認罰了説自己是瞎説的了,怎麼你還追着不放呢。”女孩説:“那些人肯定是被的…嗯?爸,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啊?”男人呆了呆,説:“小純,你爸可是律師!嗯,小純,這案子你還是別管了,裏面的事多着呢,你管不過來。”女孩説:“爸,你是指二十年前的那個案子麼?”頓了頓説:“我就不明白了,他都幹了那樣殘忍的事了,而且人證,物證都全,也給判了死刑的,可為什麼沒執行呢?”歐陽宏呆了呆,緩緩説:“小純,你還太小,這世上,很多事情,並不是表面看來那麼簡單。這案子的水太深,你真的別再參合了小純。”女孩不再吭聲,過了會兒,忽的説:“爸,前陣子,我查了一下那次
通事故…”歐陽宏瞬間冷了臉。女孩看着他,平靜的説:“爸,我覺的那些傳言是真的。雖然屍體燒得很厲害,照片上他們當時就是抱在一起的,那個儉屍員説,當時媽媽跟叔叔抱的那麼緊,
本就分不開,他説不是一般相愛的人,是不會那樣的…”歐陽宏大吼:“小純!”女孩臉
仍是一片平靜:“你是不是一直跟我隱瞞着什麼,爸,媽媽當年是不是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了?”歐陽宏青着臉不再説話。女孩走近一步,拉着他的手,説:“爸,我媽是不是個壞女人,怎麼家裏沒有一張你跟媽媽的照片,爸,你是不是特別恨媽媽?”歐陽宏仍是不説話。女孩又説:“爸,到底怎麼回事你跟我説説好麼。你老不説,我現在都懷疑你是不是我爸爸了。”過了會兒,女孩説:“爸,打小我就覺的自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從小到大,無論我惹出什麼事,你從來沒打過我,甚至沒罵過我…”歐陽宏愣了愣,説:“小純,爸爸不打不罵你,那是因為爸爸疼你啊,你打小就沒了媽媽,爸爸不疼你誰疼你?”女孩搖搖頭,説:“不是這樣的爸爸,我能
覺出來,對,就是能
覺出來…”呆了半晌,歐陽宏把女孩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輕説:“小純,爸爸可以拿生命擔保,你媽媽是世上最好的媽媽。你叔叔…嗯,你叔叔,他雖然曾經做錯了一件事,可他已經改過自新了。”歐陽純頭埋在爸爸懷裏,喃喃説:“爸,我好怕…我怕哪天你會不要我了。”——半夜,趙升一身酒氣的回到家裏――是真正的屬於他一個人的家,不是貓頭鷹小區臨時偽裝的那個。
趙升搖晃着開門進屋,玄關裏聞到一縷幽香,打開燈,又看到地上一雙女式鞋。他正換着拖鞋,出來一個女孩,遞給他一杯温水,説:“叔叔,喝口水。”男人呆呆的看着這張文靜的小臉,聽她又説:“叔叔,生
快樂啊!”頓了頓,紅着臉把放到背後的手伸出來,把一隻
熊遞給男人,輕輕説:“叔叔,你的生
禮物。”男人呆呆的看着她,仍不説話。許靜給男人看的臉紅的更是厲害,説:“叔叔,媽媽其實也等了好久的,也打給你好多電話,可你手機一直關機。”頓了頓又説:“叔叔,我其實想陪你去小馨阿姨墳上的,可我媽還是不讓我去,説我會打擾你跟小馨阿姨。”女孩眼裏慢慢濕了起來,微紅着臉説:“叔叔,你想哭就哭吧,好麼,就跟以前一樣。”男人上前把女孩緊緊摟在懷裏,幾息之後,忽的哇哇大哭起來,鼻涕眼淚跟着一齊湧了出來,語無倫次的嗚咽道:“小靜,我對不起你小馨阿姨…嗚…是我害了她…嗚…是我殺了她…小馨,你原諒我,啊,原諒我…嗚…小靜…你能原諒叔叔麼,原諒叔叔好麼…”女孩抱着男人,濕着眼,輕輕拍着他的後背,跟以往一樣,像在哄一個孩子似的説:“叔叔,我原諒你了,啊,我早原諒你了,別哭了叔叔,乖啊,別哭了,我們都原諒你了…”